枇杷和榴莲她方才已经让人为他们安排了屋子,如此,少不得,今夜,她要和兰舍一起在这间屋里歇息了。
兰舍将大chuáng上的帷幔放了下来,示意秦玖在chuáng榻上歇息。他只在地下铺了被褥,chuī熄了烛火,径自躺在了上面。
不知过了多久,秦玖听到了兰舍细微的鼾声,她起身望向chuáng榻下,只见兰舍略带稚气的脸庞以及嘴角泛起一丝欣喜的微笑,纯净到无一丝邪念。
秦玖心中一软,幽幽叹息。
此时,在无忧居二楼的一间雅阁内。
歌舞未休。
彩衣广袖的舞姬踏着迷离的灯光曼舞,衣衫飘如云朵舒卷。墨发旋舞,飘曳凌风,水袖飘间倾尽了浮生万千。
颜聿轻衣白袍散着玉带,此时正斜倚在榻上,凤眼半阖,薄唇轻勾。盼馨依偎在他身侧,手中端着一盘已经剥好的柑橘,不时拈起一瓣送到颜聿的口中。
颜聿托腮看了一会儿歌舞,觉得甚是无趣,遂摆手让那个舞姬出去了。
“王爷,恐怕今晚九爷是不会来了。他刚得了兰哥儿,这会儿子只顾着风流快活呢,哪里还顾得上那个赌约?”盼馨柔声说道,“我方才派人去兰哥儿的房外盯了会,你猜他们偷听到了什么?”
颜聿闻言一愣,他把盏在手,仰面饮尽,凤眼略抬,扫过盼馨娇美的脸庞,唇角轻勾,饶有兴味地问道:“听到了什么?”
盼馨微微一笑,“王爷竟然不告诉我,九爷是个女人,不过,我可是偷听出来了。”
“如何得知的?”颜聿放下酒盏,眉梢微挑,睨视着她问道。
盼馨拈起一瓣柑橘送到颜聿口中,笑吟吟地学着兰舍的声音道:“九爷,你真真是美啊!说这话时,据说他是喘息着的。”
“是吗。人家都这么说。心肝宝贝儿,你也很美啊!”盼馨又学着秦玖的声音道。
颜聿长眸一眯,冷声道:“真是无耻。”
“这肚兜可真鲜亮。你……你是女……”盼馨说道这里停住了,摊手道,“就是这样知道她是女子的。”
“然后呢?”颜聿嚼着橘子问道。
盼馨微笑道:“然后自然是,各种奇怪的声音了,你可以自行想象。不然的话,我找两个人来表演一下,咱们无忧居最不缺的会表演这种的。”
“chūn宵一刻值千金,这个妖女,当真是好色啊,不愧是勾魂红衣。”颜聿眯起长眸,慢条斯理说道。他的语气,三分慑人,三分霸气,三分蛊惑。
2、妖孽出浴
清晨的鸟鸣将秦玖从睡梦中惊醒,她睁开眼睛,看到陌生的屋顶,想起自己是睡在无忧居兰舍的屋内。她忙翻身坐了起来,发现地面上兰舍睡觉的地方空无一人,就连被褥也收拾起来了。
她正要起身,便听得屏风外面传来兰舍的声音,“大人,你要起身吗?”
秦玖答应一声道:“兰儿,日后无论何时都不要叫我大人了,只叫我九爷,免得被人听到了。”
兰舍点头称是。
秦玖正要起身,发现夜里自己睡觉时未曾脱衣,身上的衣衫都压皱了。就这样穿出去肯定被别人看出端倪,于是让兰舍为她取了一套兰舍的衣衫过来。
秦玖穿好衣衫后,先去探望了枇杷和榴莲,再和兰舍一起用了早膳,梳洗装扮磨蹭了会儿,看日头升得很高了,她才去寻颜聿。
“无忧居”的人都是昼伏夜出。此时,楼里很安静,大多数姑娘们才刚刚起chuáng,正在对镜梳妆。也有的因为昨夜饮多了酒,尚在酣眠。一楼的大厅内尽是果壳瓜皮,空气里充斥着香粉和酒jīng混杂的气味儿,让秦玖忍不住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她攀上楼梯,在guī奴的指点下,径自朝着盼馨的房间而去。
她站在门前敲了敲门,一个从走廊飘身而过的姑娘打着哈欠好心提醒秦玖道:“你是秦九爷吧,这是盼馨姑娘的屋,昨晚严王留宿了。不允许人打扰的,这是王爷的规矩。”
秦玖闻言,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不让别人打扰?!
那昨夜还去打扰她?!偷听人家房根这样的事qíng,也只有颜聿此人才能做出。
秦玖冷冷一笑,拍得越发使劲了。
房门很快打开了,盼馨披着长长的秀发站在门口,很显然也是刚刚起身,还未曾梳妆。看到秦玖,她微微一笑道:“原来是九爷,良辰美景,九爷怎么舍得这么早过来?”
秦玖淡淡一笑,不动声色道:“昨晚原本要见王爷,可是后来贪睡就没起来,失约了总是不好,所以才赶着过来见王爷,不知王爷可起身了?”
“起身了,九爷进来吧!”盼馨让开路,招呼秦玖进去。
倘若是别个时候,人家男欢女爱刚刚起chuáng,秦玖不会进去打扰的。但是,那个男的是颜聿,这就另当别论了,秦玖厚颜无耻地慢悠悠进了屋。
盼馨不愧是无忧居的红姑娘,待遇与一般的姑娘不同,她的屋子宽大雅洁,而且是分两个房间,一个外屋一个内屋,并不像其他姑娘们的屋子,只是用一道屏风隔开分成两间屋的。
外面这间屋很是宽大,布置得jīng美雅致,地上铺着红毯。通往里间的房门口,挂着一个绣着鸾鸟的丝绸帘。
秦玖环视外屋一周,没看到颜聿的身影,想必可能还在卧室酣眠。于是,秦玖便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等。
盼馨径自走到内室门口,朝着里间说道:“王爷,九爷来了。”
颜聿魅惑的声音从里面低低传来,“让她在外面等着吧!”
盼馨应了一声,端了茶盏过来,为秦玖沏了一壶茶,随后走到外屋的梳妆台前,拿起牛角梳开始梳头,“王爷习惯每日晨起沐浴,不让人打扰,也不让人伺候,还请九爷稍候。”
秦玖淡淡笑道:“无妨,那我就等王爷一会儿。”
秦玖再也没想到,这一等可不是一会儿。
一直等到盼馨梳妆完毕,又等了两盏茶工夫,盼馨忽然捂着肚子道:“哎呦,九爷,您自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昨夜吃多了酒,如今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出去一会儿。”
“盼馨姑娘自管去吧,无妨,我再等一会儿。”秦玖含笑说道。
盼馨轻移莲步出去了,秦玖从椅子上起身,慢慢踱步到梳妆台前。铜镜之中,映出她明眸朱唇,眉目如画,以及,明眸中压抑的怒意。
原本,秦玖就猜测颜聿是在故意晾着她,如今,盼馨找借口一走,这个猜测就更加证实了。她抚了抚自己左眼角上的泪痣,丹凤眼微眯。
就在此时,秦玖听到了内室传来了撩水声。方才似乎是没有水声的,敢qíng此时才刚开始洗。
真当她秦玖是这么容易戏弄的?以为真会乖乖在这里坐着吃闭门羹吗?
秦玖托着腮,目光流转。
她想起自己曾经被颜聿看光之事,他还装瞎那件事。其实,这个仇早就想报了,一报还一报才是正理。
她本想也起身直接闯进去看看这无耻的妖孽的窘样,不过,她觉得这样不解气,最好是让他自个儿跳出来才解气。可颜聿正在沐浴,他自然不可能跳出来的,除非是,降一个惊雷,劈中他的浴桶,才有可能……
老爷自然是不可能降惊雷的,就是降也不会劈在坏人头上,她从来不相信报应这回事,因为坏人都好好活着,而好人都在受苦。
老爷不会降惊雷,那只有她来降了,就不信bī不出来他颜聿。
秦玖琢磨来琢磨去,目光便锁定在桌案上的一盏灯。
这盏灯做得jīng巧,用huáng铜做成了一只肥嘟嘟的鸟儿,从鸟儿的口中吐出来一个灯捻,但此鸟的肚子里却一肚子灯油。
秦玖执起鸟的脖子,听着卧室内正哗啦啦响的欢快,她悄然走到那屋子的门口,在地面铺着的红毯上,红木的桌案上,易燃不易燃的都倒上了灯油。然后,秦玖掏出火折子,燃着了,扔在了地面上。
火从地面上铺着的红毯还是燃烧,因为洒了灯油的缘故,十数条火箭奔腾,很快便蔓延到了临门的木质桌面上,接着便烧着了挂在内室门口的那绸缎帘上。
这火其实比秦玖想象得蔓延的要快,而且,烟气很大,不一会儿便有些呛人,因这内外室铺就的是相连的红毯,火舌很快沿着红毯就窜到了内室。
秦玖看这qíng形差不多了,便悄然从外屋内退了出去,站在走廊门口捏着鼻子喊了一声,“不好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啊!”
无忧居的姑娘们此刻大多刚刚起了chuáng,正在洗脸梳妆。
秦玖喊了这一嗓子,立刻就都端着洗脸水奔了出来,看到盼馨屋子的窗子里往外腾腾地冒着烟,端起盆子便泼了过去。
恰在此时,窗子里窜出来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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