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宝葭回到房中,让琉紫找了个花斛,将莲花养了起来。
皎皎白莲,香远益清。
左右观赏了片刻,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卫简怀轻笑着道:“皇后什么时候喜欢睡莲了?若是这样的话,御花园里的荷花索xing便都拔了,改种睡莲便是。”
叶宝葭忍不住便回头嗔了他一眼:“荷花、睡莲各有千秋,怎么能说风便是雨?”
一颦一笑,清扬婉兮。
卫简怀轻抚着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心底泛起一丝柔qíng。
比起睡莲,眼前的佳人更显清丽脱俗。
日日相对,却依然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只想溺毙在这笑靥中。
叶宝葭于他,仿佛一方毒剂,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中毒如此之深了?
是叶宝葭婉拒入宫求而不得时?
是如愿以偿共赴云雨时?
是抽丝剥茧发现谢隽chūn的身影时?
是惊怒jiāo加得知叶宝葭和秦桓有私qíng时?
……
他不知道。
唯一他知道的便是,此时的他只想让叶宝葭从头到脚、连身带心都彻彻底底地属于自己,不论是魂魄还是身躯,所有障碍,他都要披荆斩棘扫除殆尽。
“你要风便风,想雨便雨,朕愿做一个烽火戏诸侯的昏君。”他一本正经地道。
叶宝葭怔了一下,心中气恼万分:“陛下何出此言?这江山社稷难道可以如此儿戏吗?陛下这是要置先帝的教诲于不顾——”
“朕错了,”卫简怀立刻认错,“朕不该对皇后胡言乱语,朕自然是不会辜负谢爱卿对朕的殷殷以盼,做个亲贤臣远小人的中兴之君。至于此等心思,在心里暗暗想想就是。”
居然还想在心中暗暗想想……
叶宝葭瞠目结舌。
此时她只恨自己身为女儿身,若是还是谢隽chūn,必定要上奏弹劾,在金殿之上洋洋洒洒,和这位君王辩论三天三夜,让他诚心认错。
“皇后还不满意吗?还有什么教诲,朕洗耳恭听就是了。”卫简怀促狭地看着她。
叶宝葭恍然醒悟过来,心中懊恼不已,她早就不是谢隽chūn了,她是卫简怀的皇后,怎么能拿从前身为臣子的模样来劝谏卫简怀?想到这里,她柔柔地笑了笑:“陛下知道不妥便好,臣妾也只不过随口一劝,陛下莫要笑我。”
卫简怀的双眸幽深,定定地看着她,过了片刻,他哑然失笑:“宝葭多虑了,只要皇后不是那褒姒,朕便不可能会是昏君。走,一起用膳去,昨日的山珍想必都做上来了,咱们大快朵颐。”
晚膳的确丰盛,除了猎来的猎物,还有山中的鲍菇、野菜,鲜嫩可口。席间叶宝葭轻描淡写地提及池塘边和叶慕彦、秦桓见了一面,卫简怀一脸的浑不在意:“此等小事,皇后不必特意和朕细说。慕彦和启遥将来必然都是朕的肱骨之臣,朕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忽然一下如此大度了,叶宝葭一时倒也有点不太适应,很是怀疑卫简怀是不是也被人夺了魂。
两人用罢了晚膳,正要去外边的园子里散步赏月,李德匆匆来报:“陛下,霍将军有要事求见。”
卫简怀有些不耐,这霍雎,不去和卫婻卿卿我我,总来这里打扰他和皇后的好时光。
不过,不见也不行,叶宝葭就在旁边,若是托辞不肯见,必要被她责怪。
“宣,”他没好气地道,“让他长话短说。”
霍雎一连凝重地走了进来:“启禀陛下,密探来报,距明山以北百里开外,发现废帝余孽踪迹!”
第76章 鎏金箭坠(六)
明山行宫的东北角,有人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从密封的细筒中取出了信笺,仔细瞧了瞧几眼,卫简铎随后将信笺放在了烛火上,烛火骤然长了几寸,屋内原本有些昏暗的光线一下子亮了起来,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那位见人就笑的安乐王爷此时面无表qíng,嘴角紧抿,双眸幽深,那冷峻的轮廓倒和卫简怀有那么几分相似起来。
“王爷,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一旁的yīn影处,有人压低声音问道。
“他有怀疑你吗?”卫简铎淡淡地问。
“没有,”那人无声地笑了起来,瘦削的脸颊上起了几道皱褶,“他还一直记挂着我那可怜的堂弟,处处维护我,对我信任有加,若是知道我那堂弟就是死于我之手,只怕他要吐血三升吧。”
烛火摇曳了几下,映出那人的脸庞来,只见他也就不到而立的年纪,不过身形清瘦,长长的马脸上一道鹰钩鼻分外醒目,正是谢隽chūn的庶堂兄谢汝庭。
“你务必要小心谨慎,再细致排查一下看看有无纰漏,”卫简铎思忖了半晌,森然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大意不得,成王败寇,在此一举。”
“是。”谢汝庭肃然应了一声。
“笃笃笃”,敲门声响了起来,有人轻声道:“王爷,秦大人来了。”
卫简铎和谢汝庭对望了一眼,谢汝庭有些诧异:“是秦桓吗?他这个时候来gān什么?”
“他现在也算是半个自己人吧,”卫简铎勾了勾嘴角,“不过耽于美色,感qíng用事,难堪大用。”
谢汝庭迟疑着道:“王爷可要小心些,文人jian诈,不得不防。”
卫简铎点了点头:“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他觊觎皇后,怎么也不能容于卫简怀,我也需要他和秦家替我拉拢朝中那些文臣。你先回避一下吧,按计划行事。”
谢汝庭从暗门出去了,过了片刻,门被推开了,秦桓走了进来。
卫简铎习惯xing地堆起笑容迎了上去,亲切地道:“启遥来了,快坐。”
“王爷找我,是计划有什么变故吗?”秦桓一脸的谨慎地问。
卫简铎点了点头:“是,我仔细斟酌过了,打算今日便动手。”
秦桓一震,眉头略略皱起:“王爷不是说了,陛下在行宫连宿三晚,前两日围猎外出,必定防卫严密,而最后一日只是在宫中休闲,防备必然最为松懈,最易得手,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
卫简铎挑眉笑了笑:“本王掐指一算,今日天时地利人和,必能事半功倍,启遥放心,定能替你一血夺妻之恨,日后这论功行赏,也必定记你首功。”
秦桓面露迟疑之色:“王爷,我此番不忠背主,实乃他欺人太甚,日后只怕是要落得千秋骂名,更要被家中祖父叱骂不齿。我并不奢望什么荣华富贵,只求王爷能允我隐姓埋名,和心上人双宿双栖。”
真是书生意气。
卫简铎在心中冷笑,面上却和煦地笑着:“启遥这是说的哪里话,本王答应你的一定不会食言,不过你也不必隐姓埋名,他卫简怀拿什么八字运势拆散你的姻缘,qiáng夺臣妻,如此丧尽天良,你又何必愧疚不安?启遥才华出众,若是事成,本王还需你和太傅匡扶呢。”
“王爷谬赞了,愧不敢当,”秦桓面露感激之色,“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王爷的神机妙算了,这便回去替王爷效犬马之劳,将跟着来的那几个臣子先去游说了,若是有什么风chuī糙动,便第一时间来禀告王爷。”
他起身要走,只是还没走两步,卫简铎便叫住了他:“启遥莫急,我让你过来,是想让你先将那皇后引出来,免得等会太乱,伤到了皇后。”
秦桓顿住了,迟疑地转过身来:“这……皇后娘娘只怕不会跟我走……”
“启遥不愿意那也无妨,”卫简铎神qíng自若地道,“我便让人先去把她硬抢出来,此时卫简怀不在,她那里也不会守着太多人,应当费不了什么力气。”
秦桓的心一沉,脱口道:“那不行,伤到了她怎么办?”
酉时三刻。
卫简怀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废帝余孽一直徘徊在北边和高句丽jiāo界的所在,犹如丧家之犬,靠着向高句丽王族的献媚得以苟延残喘。
卫简怀曾经想要彻底剿灭他们,谢隽chūn当年便以此为凭,自动请缨前去剿孽,大军行至离明山行宫不远的毕城时,她便按计划出了事。
原本她打算得挺好,大军出发不远,算不上临阵换将,不耽误剿孽,然而她这一去,卫简怀牟足了劲要将她揪出来,索xing就暂停了剿孽,打算等来年征伐高句丽时一并解决。
没想到卫简怀没去斩糙除根,这帮人倒是贼心不死,偷摸到了北周腹地来了。
废帝余孽此时出现,显然和卫简铎脱不了gān系,若是现在调兵,必定要打糙惊蛇;若是按兵不动,怕qíng况不明届时生变。
也不知道卫简怀会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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