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的xing子懦弱,平素里都是被萧氏这个婆婆压制的死死的,尽心尽力的服侍。
尤其是易明峰在南疆失踪被报了死讯之后,全府上下的风向变了,她便是谨小慎微的依附着萧氏,想要依靠着她的庇护护住肚子里的孩子。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对她下手,断送她腹中胎儿xing命竟然就是这个她自以为是拴在一条绳的婆婆。
刚刚小产过后,韩氏的身子很虚,这样对着萧氏几番的捶打之下,自己也渐渐失了力气,满面泪痕的软在地上。
老夫人坐在上位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出闹剧,一声不吭,也不去管。
易明菲在旁边看着,终究是有些于心不忍,挤开人群走过去搀扶:“三嫂,你刚刚小产,身子要紧,地上凉,你先起来。”
韩氏哭的肝肠寸断,手脚虚软。
易明菲扶了她一把无果,只得回头招呼自己的丫头书蕾和书兰道:“你们两个过来帮忙把三嫂扶进去。”
“哦,是,小姐!”两个小丫头本也被这屋子里突然的变故惊到,这会儿闻言才如梦初醒。
主仆三个合力,半拖半抱的把韩氏扶了进去。
韩氏哭的声嘶力竭的声音却是隔着屋子也如yīn魂不散般期期艾艾的回dàng。
老夫人靠在桌子上缓了会儿,目光却是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萧氏的脸上,这会儿稍稍缓过一口气来,突然抬手一指被韩氏抓挠的面目全非的萧氏,寒声道:“来人,去,把这个毒妇送官究办,把我的原话告诉顾大人,把她从重处置,不能轻纵。”
武威将军府倒台以后,萧氏就没了娘家做靠山,其实这会儿要用私刑了结了她也不是不可以。而老夫人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想法往脑子里一过,终究还是不甘心。
朝廷的立法,历来违背伦常的罪名都处置的极重,只就她弑夫这一条罪名压下来,就足够将她千刀万剐。
“没听见老夫人的话吗?还不快来人把二夫人带下去?”huáng妈妈怕老夫人看着再上火,急忙沉声对院里喝道。
“是。老夫人!”两个护卫应声而入,过去就要提萧氏。
“谁敢碰我?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送我去官府?我为自己的儿子报仇有什么不对?”萧氏一个疯狂的眼神将yù要上前拿她的护卫吓的手一缩,然后她已经霍的扭头想看明乐,指尖颤抖指着她凄声道,“易明乐你这个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说峰儿是死于意外,可是我的儿子我知道,我的儿子,他没有那么容易死。如果峰儿他真的死了,那么就一定是你在暗中搞鬼,是不是?你说啊,是不是?是不是你在搞鬼?”
关于南疆山里发生的事,现在盛京之内乃至于几个邻国的朝廷之间都传的沸沸扬扬,但那完全就是一件无头公案,虽然孝宗派出了最得力的人手查探了这么久,却是一点线索也不曾找到,完全就是一件无头公案。
萧氏一个足不出户的妇人,自然更不可能掌握了什么。
但是易明峰这一死,算是把她所有的后路都掐断了,让她在绝望之余,整个人都接近于疯狂。
她是不相信自己那么优秀能gān的儿子会死于非命,左思右想,便只有把这笔账记在明乐的头上方能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
当然,这件事本身,也的确是明乐所为。
“萧氏你是糊涂了吧?你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叩下来,我可顶不住。”明乐淡漠的开口,神qíng冷淡。
说话间外面又进来几个护卫,任凭萧氏再怎么挣扎,还是被人拖了下去。
萧氏叫嚣着,从易永群、白姨娘到明乐,连带着老夫人都没放过,一直到走出去好远,那凄厉癫狂的叫骂声还在夜空中不住的回想。
老夫人坐在灯影里,眼中泛着冷光,犹不解恨的死瞪着外面的夜色。
明乐坐在斜对面的椅子上不动,其他人也都不敢吭声。
好半天,却是柳妃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先从椅子上起身揉了揉腰,转而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必介怀,本宫今日也赶巧了——我心里头有数儿。”
这就是说会对今天易家发生的事qíng守口如瓶了。
而闹到这一步,又把萧氏送了官府,这事儿再瞒又能瞒到哪里去?
老夫人虽然想对她客气,但这样的qíng况下,一张脸却是怎么也调动不出表qíng来,只就冷冰冰道:“家门不幸,让娘娘见笑了。”
柳妃讪笑一声,挥了挥帕子道:“本宫有些累了,先行告辞。”
“送娘娘!”老夫人也不与她客气,说着就要起身。
“唉,老夫人身子不慡利,就不要讲究这些虚礼了。”柳妃急忙将她拦下。
老夫人晕了一次,又气的够呛,这会儿的确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索xing也不推辞,客气着目送了她离开。
柳妃施施然一走,老夫人的目光就立刻又添了几分寒意,环视一眼厅中挤着的一众姨娘和下人,冷声道:“今晚的事,不用我多说,你们都知道该怎么做,管好自己的嘴巴,要是让我听到有谁乱嚼舌头搬弄是非,我就拔了她的舌头。”
“是,奴婢/奴才明白!”众人唯唯诺诺的急忙应下。
老夫人冷哼一声,又瞧了明乐一眼,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方才一挥手道:“都散了吧!”
众人如蒙大赦,急忙就要应声退下,明乐却是眸子微微一转,淡声道:“等一会儿!我还有话要说!”
一众人等闻言,顿觉头皮发麻,迟疑着止了步子。
老夫人的脸色骤然一沉,怒喝道:“叫你们滚,都聋了吗?”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招惹明乐,也不想违逆老夫人的意思,一时间进退两难,个个愁眉不展。
老夫人却没有想到,这一夜之间这些人就会对明乐敬畏成这样,气血上涌的同时又觉得两眼一花,捂着胸口道,“你——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吗?”
明乐冷漠的一勾唇角,继而又在目光平静的从门口那一众人等身上扫过,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道:“我——说——不——许——走!”
老夫人闻言,眼睛都红了,也顾不上有人在场,哑着嗓子就吼,“你这个孽障,你说,你今天是不是就是冲着你三哥的遗腹子来的?明知道萧氏那贱人会忍不住出手,所以你就故意回来搅局是不是?你三哥他人都死了,你就这么容不下他们吗?”
虽然一切都是萧氏一厢qíng愿做的,但萧氏的那句话老夫人还是信了的——
这一切都在明乐的算计之中。
是这个丫头暗中推动才促成了这一切。
“什么三哥四哥?我哪有什么三哥?”面对她的质问明乐不过一笑置之,“如果祖母还没有老糊涂的话,您应该还记得,我与爵儿就只有一个哥哥,可是我大哥易明凡很不幸的英年早逝了;我们也只有一个姐姐,她也同样也是很不幸的有rǔ侯府的门楣,被人挫骨扬灰长埋地下了。”
易明凡的死就是明乐和二房之间的死结,在这个前提下,她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而现在,她还肯给侯府留着体面,没有把当时易明凡的死因抖出来,已经是给了自己天大的面子。
老夫人一时语塞,胸口被那一口气憋着,又说不上话来,捂着胸口,整张脸都涨痛的近乎扭曲。
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各自退回原位站着,使劲低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显而易见,老夫人是扛不过九小姐的,九小姐连老夫人都不怕了,他们自然更不敢招惹。
喝住了众人,明乐方才不紧不慢的撑着座椅的扶手起身。
她坐的久了,裙摆底下隐约压出些褶子,雪雁和雪晴两个急忙蹲下去替她抚平。
然后明乐就在老夫人目不转睛的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huáng妈妈看她这个架势就有些心虚,张了张嘴道:“九小姐,老夫人的身子不好,您有话——”
“huáng妈妈,你也暂且站到一边去。”虽然对huáng妈妈一直没有恶意,明乐这一次却也没卖她这个面子,径自走到老夫人跟前,两手往她旁边的桌上一撑,稍稍俯身对上她的视线道:“我一向就不是个大方的人,之前我就与祖母你说过。今天我肯当众听了你们的询问,也让爵儿跟着一并受了怀疑,已经算是仁至义尽。既然这座武安侯府容不下我们姐弟,我们也不敢高攀。现在,趁着大伙儿还在,祖母你给我个准话儿吧,把我们姐弟从这个家里分出去。从今以后,我便再不会出现在您老人家的面前来惹您的眼嫌,而你侯府以后要平步青云也好加官进爵也罢,也都与我们姐弟再没有半点关系。咱们,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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