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宗一窒,yīn着脸倒是被她噎了一下。
“皇后娘娘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易明心冷冷一笑,凤目斜飞瞥了那宫女一眼,“如果臣妾没有认错的话,这丫头应该是皇后宫里的二等宫女兰心吧,也算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如果不是确有其事,她为什么要站出来多事,而且还是攀咬自己的主子?”
孝宗闻言,刚刚动摇了一瞬的心境就又再度坚定起来。
“明妃!”林皇后对易明心怒目而视,“如果红口白牙的一句话就可以做数的话,那么你今日几次三番出言挑拨,本宫是不是也可以反告你一个图谋不轨,诬陷本宫,意图染指皇后之位的罪名?”
“你——”平日里一向内敛深沉的林皇后也会全然不顾身份的与人叫骂,易明心始料未及,倒是被她堵了嘴。
刚巧小庆子请了步辇过来。
刘公公就上前对孝宗小声禀报道,“皇上,步辇请来了,您看是不是现在就送柳妃娘娘回流云宫安养?”
“皇上!”柳妃闻言,还是心有余悸的抓住孝宗的袖子。
孝宗拍了下她的手背,道:“去吧!”
他的心qíng不好,语气也极为森冷。
柳妃最是会审时度势,并不在这个时候招惹他,乖顺的应下,然后被壁珠扶着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她走了,孝宗收回目光,见林皇后和易明心还在唇枪舌剑的对骂,不由的怒火更盛。
“都给朕闭嘴!”孝宗厉声斥道,“你们是朕的后妃皇后,不是市井泼妇!”
易明心和林皇后各自剜了对方一眼,都是愤恨闭嘴。
“皇上,臣妾不曾做过对不起您的事,今天这件事,分明就是有人栽赃陷害于我。”林皇后道。
“你是说这个宫婢诬陷你?”孝宗冷笑,那语气明显的就是不信。
兰心听到自己被提及了,忙是仓皇叩首,“奴婢不敢说谎,奴婢不敢!”
她的胆子确乎是小的很,这样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倒完全不像是个有胆子肯收好处污蔑主子的人。
孝宗的目光狐疑的从她和林皇后身上一扫而过。
还是荣妃开口打破僵局,道:“兰心,你仔细的把话说清楚了。刚刚你说皇后要害柳妃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是不是皇后叫你去对柳妃的安胎药做了手脚?”孝宗却完全等不得的怒声问道。
“没!没有!”兰心吓得眼泪直流,拼命摆手,“奴婢没有,奴婢没有下药害过任何人啊!”
“不是你下的,那是谁?”孝宗紧bī。
“奴婢不知道!”兰心慌乱的点头,有些语无伦次。
孝宗已然是没了耐xing,侧目对刘公公道,“给朕动刑,朕倒要看看她招是不招!”
“是,皇上!”刘公公垂首应下,扭头对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去搬刑具。”
侍卫们应声而去。
兰心更是惊慌失措,扑过去在孝宗脚边拼命叩头,哭道:“奴婢没有撒谎,奴婢真的不知道。”
“你这不是前后矛盾吗?”荣妃皱眉,对孝宗道,“皇上,这丫头的说辞很有些费解啊,她一边说是皇后要对柳妃不利,一面又声称什么都不知道。”
“还不说实话吗?”孝宗盯着她瑟瑟发抖的脊背,目光沉了沉,“那你怎么知道皇后要对柳妃肚里的皇嗣不利?安胎药里的毒,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奴婢没有——”兰心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见实在是逃不过去了,就偷瞄了林皇后一眼,匍匐在地道,“奴婢是听皇后娘娘说的,说柳妃娘娘肚子里的龙种未必有命生下来!”
林皇后闻言,心里突然就泄了一半的气。
后妃们窃窃私语,神色各异。
“说!”孝宗咬牙切齿,“把你知道的,都给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敢有一个字的谎话,朕就诛你九族!”
“是,奴婢说!”已然是没了回头路,兰心用力擦了把眼泪,哽咽道,“就在今天上午,皇后娘娘从御花园里过的时候听到柳妃娘娘宫里唱戏,就说柳妃娘娘仗着皇上的看重她的肚子邀宠,还说——还说才四个月,孩子生不生的下来还两说。”
兰心说着,就泣不成声的又扑在地上拼命的磕头,“皇后娘娘就是这么说的,当时跟着的其他人也都听见了,龚嬷嬷还说不许外传。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不敢隐瞒。”
“皇后!你还要否认吗?”孝宗袖子底下的拳头握的死紧,盯着林皇后一字一顿道。
“话是我说的,但事qíng却不是我做的。”林皇后狠狠的咬了下嘴唇,突然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到了这个份上,既然知道是有人针对着来的,再qiáng辩下去,只会中了对方的圈套。
毕竟她口不择言说那话的时候,在场的并不只是兰心一个人,如果孝宗要追究,把她的宫女全部拉去慎刑司bī问一番,总还会有人招认的。
那样一来,她就更是有嘴说不清了。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嘴硬?”孝宗道,bào躁的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然后仍是往兰心跟前一站,指着她道,“你说,你还知道些什么?柳妃药里的东西,到底是谁下的?”
“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啊。”兰心含泪摇头。
“不知道你却能那么凑巧的扑出来打翻药碗?”易明心冷笑。
“奴婢——奴婢只是害怕!”兰心六神无主,目光胡乱一瞟,“因为皇后娘娘在花园里说话的时候样子真的很可怕。”
就是因为林皇后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她关键时刻跳出来,刚刚好就救了柳妃一命?
这个说法,未免牵qiáng。
孝宗明显是不信的,对刘公公吩咐道:“拖下去,动刑,有结果了再进来告诉朕。”
孝宗话音刚落,那兰心却是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怎么会是这么个胆子小不中用的?”易明心皱眉,面有狐疑。
孝宗转了身要往殿里走。
“太子和柳妃几乎差点在同日遇难,皇兄不觉得这事儿很有可疑吗?”宋灏到了这个时候才开口。
孝宗心头一跳,猛地止住步子。
“有人把矛头直指皇嫂,但拿出来的又是那么个破绽百出的证词,显而易见,皇兄是不会信的,可即使是不信,会不会也和皇嫂之间生出嫌隙来?”宋灏继续不慌不忙道,“如果我们大胆假设,太子遇害和方才柳妃的事qíng是一个连环局,那么设局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谋害皇嗣?而且还是这样大的手笔,一出手就是当朝储君和柳妃腹中胎儿两条xing命,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如果不趁热打铁的彻查清楚,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怕是后宫不宁,江山不稳。”
方才被柳妃的事qíng一打岔,孝宗七窍生烟,倒是不曾把两件事联系起来。
这会儿听了宋灏的一番话,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从脚底到心口都一阵一阵的发凉。
是啊,同一天之内,太子bào毙,柳妃又被下药,一下子针对的就是他的两个孩子,如果只是巧合也便罢了,但如果真如宋灏揣测中的那样,这背后是受了同一人的推动——
那就实在是太可怕了。
易明心闻言,也是不由的勃然变色。
“你的意思是——”孝宗回头,死死捏着拳头,语气刻意的伪装平静,却隐隐有怒气奔腾。
“查!”宋灏说道,一个字,掷地有声。
“朕如何不知道要查,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查?你也看到了,那个宫女的话颠三倒四,根本不足为凭。”孝宗冷笑,语气鄙薄而讽刺。
“既然这件事找不出突破口来,那便让刘福海先审着,皇兄何不回头再问一问太子那件事的始末?”宋灏却不理会他话里yīn阳怪气的语调,继续心平气和的开口。
孝宗的眸色一深,心里略一紧张的同时却也同时多了戒备,“你有办法?”
“办法谈不上,不过刚刚不巧,碰到一个突破口。”宋灏说道,稍稍缓和了目光侧目对明乐说道,“你来跟皇兄说吧。”
易明乐?却又是要让这个丫头cha手进来了吗?
孝宗迟疑了一瞬,眼神有些不悦。
明乐却不管他,上前一步,欠身福了福,仍是语气恭敬礼让的从容说道,“那会儿开宴之前礼王世子久等未至,臣妇就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婢去御花园里帮忙寻找,不巧,刚是碰上天庆湖边事发混乱的那一幕。”
“难不成好巧不巧的正好被你的婢女看到了什么?”见到明乐介入,一直事不关己隐在人后的纪红纱也终于忍不住讽刺的开口,“如果由你的婢女作证来只认谁的话,怕是有失公允,难以服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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