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这是不信我?”昌珉公主的音调瞬间拔高,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难道你怀疑是我把母亲怎么了,她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吗?”
她到底也是心虚,说着就一咬牙奔到孙氏chuáng边,扯过孙氏的一只胳膊就去拉她的袖子,一边委屈的怒道,“你倒是看看,如若真是我对母亲做了什么,她身上总该有些蛛丝马迹留下来吧?她是本宫的婆婆,本宫可是连她的半根汗毛也未曾动过一下。”
“杀人不见血的手段公主你会的应该也不少,难道你看不出来,母亲这病是被人生生吓出来的?”彭修坐在外间的椅子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冷冷说道。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昌珉公主即使再怎么心狠手辣,却不敢直接动手对孙氏做什么的。
所以他也压根就没cha手,由着她折腾,但是折腾归折腾,这个女人想要在他面前打马虎眼却是不能的。
“我说了,是郑妈妈和翠羽两个大打出手闹出了人命这才惊了母亲。”昌珉公主梗着脖子大声辩驳,在潜意识里仿佛是觉得她的声音越高说出来的话就越是具有说服力。
“死不悔改?嗯?”彭修的目光突然收冷,锐利如刀的直she过去。
“我——”他越是这样,昌珉公主心里就越是不敢承认,一狠心就怒声说道,“好,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那我就死给你看!”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贵为皇家公主本来是不屑的,但是彭修这人并不好糊弄,qíng急之下她也唯有出此下策。
昌珉公主说着就发狠拔下自己发间的一支金钗,用锋利的尖端抵住自己的脖子。
彭修无动于衷,只就面沉如水的看着。
“公主!公主您可不以做傻事啊!”张嬷嬷惊叫着就要扑过去。
“谁也不许拦着!”彭修冷声一喝,眼尾一挑横了张嬷嬷等人一眼。
张嬷嬷三人俱是头皮一麻,脚下便像是灌了铅,迟疑着再不敢往前一步。
一出双簧,就这么成了独角戏。
昌珉公主手里握着金簪却是陷入僵局。
“侯——侯爷——”张嬷嬷咽了口口水想要出面打圆场,彭修却是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只就冷冷的盯着昌珉公主道,“怎么了?动手啊!”
彭修这是要就此bī死她,叫她给孙氏抵命吗?
“我——”昌珉公主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就紧张的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不敢?”彭修出一口气,突然迈开长腿起身,朝她走了过来。
只就从身高上来看,他的出现就太具压迫力,昌珉公主不觉的步步后退,直至推到墙角的花架前面退无可退。
“你——你要做什么?”昌珉公主颤声道,满眼恐惧的看着彭修背光隐在黑暗中的脸孔。
即便是嫁给了他,即便是曾经一起缠绵悱恻的度过了无数个良宵,但是昌珉公主一直有种感觉,她和彭修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近过,如今他以这样一副表qíng站在她面前,更是叫她畏惧不已。
“你不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吗?”彭修玩味说道,说话间突然毫无征兆的一把捉我昌珉公主持簪的那只手,寒声道,“如果你下不了手,那么我帮你!”
昌珉公主的手一抖,锋利的簪子就已经在她颈上戳了出一个很小的血dòng。
“啊——”昌珉公主恐惧的大叫,拼命的抵制他的力道,这才惊觉——
彭修居然不是只就说说就算了的,他这是要来真的。
“公主!”张嬷嬷等人见势不妙,再不能坐视不理,也都尖叫着扑过来。
“彭子楚,你要做什么?”昌珉公主一边用力推拒彭修手上的力道,一边拼命的往后仰着脖子试图避开那锋利的簪子,尖声嚷道,“你疯了吗?我是当朝公主,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平阳侯夫人,你敢动我?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皇兄追究下来,我看你怎么jiāo代!”
“侯爷!侯爷您快放手!有什么话都好说,公主可是千金之躯,您可不能伤了她啊。”张嬷嬷也去帮着拉扯彭修,一边急得脸上老泪纵横。
“侯爷开恩!侯爷开恩啊!”云裳最是个胆子小又实心眼的,只能哭着哀求。
“侯爷,纵使是公主做错了什么,您说说也就是了,万不能动手啊!”云霓也死扒着彭修的手臂试图将他拉开。
“放开我!你放开我!”昌珉公主尖叫着声音几乎凄厉。
她相信,彭修是真的不计后果什么事都敢做的,而且她那个皇兄薄凉成xing,对揭发妻子林皇后的死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何况的自己这么个已经屡次给他惹麻烦的妹妹。
主仆几个声嘶力竭,用尽全身解数想要把彭修从昌珉公主跟前拉开,然则彭修这样一个自幼习武又征战沙场多年的武将,又岂是他们几个养尊处优的女人能够抗衡的。
彭修的脸色一直没有半丝表qíng,既没有愤怒也不见仇恨,就是那么冷冰冰的一副模样,连一点要杀人泄愤的迹象也没有。
可偏偏他现在这举动分明就是想要昌珉公主的命。
眼见着那发簪一点一点再度迫近昌珉公主的脖颈,张嬷嬷一跺脚,转身就哭喊着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来人呐——”张嬷嬷声音凄厉的嚷。
彭修目色一寒,捏着昌珉公主手的那只手腕略一翻转突然把那簪子锋利的一头调转了方向,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他另一只手已经抬起,对着被昌珉公主稳握在手里的簪子尾部一掌推了出去。
昌珉公主只觉得掌心一麻,紧跟着整根簪子就从她手掌里脱出。
幽暗的屋子里有犀利的风声划过。
下一刻,张嬷嬷未及叫出口的后半句话就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咯咯一阵乱响,笨重的身子噗通一声扑倒在地。
昌珉公主的手心里就是血,是簪子上的装饰物擦过时候留下的痕迹。
而她却丝毫没有感觉到痛。
连带着云霓和云裳两个都满眼惊骇的看着张嬷嬷骤然扑倒在地的身子——
她的背心恰是cha着昌珉公主的那根发簪。
鲜血从伤口周边一点一点的渗出来,不多时就在青花色的比甲上渲染成一片。
“嬷嬷?”好半天昌珉公主才如梦呓般低低的唤了一声。
“张嬷嬷?张嬷嬷你怎么了?”云霓和云裳两个也跟着回过神来,急忙扑过去把张嬷嬷的身子翻转过来。
彼时张嬷嬷倒还留着一口气,只是眼神已经涣散,远远的看着站在远处的昌珉公主,嘴唇动了半天也没能留下个一言半语,紧跟着便是头一歪,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云霓和云裳两个仿佛是从张嬷嬷身上看到了自己可能得到的下场,倒抽一口凉气的同时顿时就止了哭声,连眼泪也不敢再流,都是满眼惊惧之色的远远看着彭修平静如初的那一张俊颜。
彭修对张嬷嬷是死是活并无兴趣,只就收回目光又朝昌珉公主看去。
昌珉公主捧着自己受伤的手掌,大气不敢出的回望他。
“这个奴才的命记在这里,暂时就当她先替你留下的代价!”彭修却没再动她,淡淡的说着转身就往门口的方向走去:“今天的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是一国公主,我给你你应得的体面,同样,我平阳侯府也丢不起这个人!”
这是杀jī儆猴!虽然昌珉公主到现在也没有反应过来,但事实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昌珉公主的命。
这个女人,虽然留着没用,但死了与他而言更没有任何的价值,他懒得白费力气。
虽然彭修已经让了一步台阶出来,但这绵里藏针的话昌珉公主在眼见着自己rǔ母身亡之后哪是可以忍受的。
“彭子楚!”昌珉公主厉声道,疾走两步扑过去横臂拦在他面前,恨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是认定母亲会弄成这个样子都是我做的吗?本宫受不得这个冤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什么叫把张嬷嬷的命记在这里了?嬷嬷她是本宫的rǔ母,你居然——”
“在你迫我母亲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谁?”彭修不等她说完已经开口打断她的话,语气平静的反问,“我说过,别在我面前自作聪明,是非曲直到底是怎样的,我心里一清二楚,我用不着听你的解释。如果你还想以死明志来证明清白的话,那就现在当着我的面动手,再玩那些yù拒还迎的把戏,就别怪我顺手推舟成全了你!”
彭修语气一直不徐不缓,听不出任何恼羞成怒的qíng绪,但是他眼下这副冷冰冰油盐不进的表qíng却比恼羞成怒更可怕。
昌珉公主咬着嘴唇仰头看着她,心里飞快的计较着对策寻找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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