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
就真是个中毒的迹象!
“混账!”孝宗看一眼摆在自己面前的鹿ròu,猛地一抬手把整张桌子远远的掀翻了出去。
易明心和荣妃等人也都刷白了脸,心有余悸般扔了筷子,远远的离席躲开。
“皇上,这——这——”柳妃颤声道,一想到自己方才也差一点就吞了那ròu就是不寒而栗,眼泪蓦的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有人在纪红纱招待纪浩禹的家宴上下毒?
那么要针对的究竟是谁?
居然不惜拿她们全部的人一起陪葬吗?
要知道,包括孝宗在内,宫里妃位以上的四个人也全都在这里了,到底是谁会这么大胆,是要将她们所有人一网打尽吗?难道是哪个位份的低的嫔妃因为争宠不成而怀恨?
柳妃心里乱糟糟的,开始飞快的揣测。
荣妃和易明心虽然没说话,心里琢磨的也无非也是这个。
孝宗的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死攥着拳头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
纪红纱面有焦色的握着芸儿的一只手,低声的安抚。
在场的宫女内侍则是齐刷刷的就地跪下去,噤若寒蝉般一声也不敢吭。
不多时林太医和郭太医两个就满头大汗的赶了来。
“太医,快给芸儿看看,她这是怎么了?”纪红纱道,连忙抬手招呼了林太医过去。
林太医看到芸儿的脸色,也顾不得先给众人行礼就过去把脉。
“她这是中毒了。”林太医道,说着打开药箱取出银针先给芸儿扎了几下,然后又从一个瓶子里倒出两颗青色的逍遥丸掰开她的嘴塞了进去,又叫医童取了旁边柳妃那一桌上的水壶,把一壶水都对着她的嘴给灌了下去。
芸儿被呛的一阵咳嗽,林太医只叫人按住了她,又灌了她一壶水,到她实在喝不下去的时候才翻转了她的身子用膝盖顶着她的腹部用力挤压,叫她又把吞下去水吐出来不少。
这样来回的一番折腾,芸儿已经两眼翻白,除了偶有痉挛之外整个人就瘫在了那里。
“芸儿她如何了?可还有的救?”纪红纱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林太医道,一边收拾了,一边飞快的回,“不过好在是她中毒不深,又发现的及时,娘娘先找个地方叫人把她抬下去安置,微臣试试看或许还能救的回来。”
“来人,先把芸儿抬去偏殿!”纪红纱点头,招呼了几名内侍过来把嗷嗷乱叫的芸儿抬了出去。
林太医紧跟着往外走,孝宗这才抬手一指地上打翻的那一叠ròu片对一起来的郭太医道,“给朕验验那碟子鹿ròu,看是不是它的问题。”
“微臣遵旨!”郭太医磕了个头,然后掏出银针等物取了ròu片检验,仔细的查过之后果然神色大变,惶恐道,“皇上,这ròu的确是被人下了毒的,从毒xing上看,微臣判断应当是砒霜之类的剧毒!”
“这——这是有人要把咱们全都毒死在这里吗?”易明心闻言突然凄声的叫嚷起来,震惊之余整张脸上的表qíng都维持不住,不住的抽搐。
“怎么会?”荣妃也是死死的捏着帕子,一脸劫后余生的恐慌表qíng,连大气都不敢喘。
孝宗紧绷着唇角,沉默片刻之后才又以眼神示意郭太医,“去把另外几桌上的这道菜也看一看。”
“是,皇上!”郭太医答应着,又重新爬起来去另外几桌上分别取了那鹿ròu查看。
其他人都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见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不等他宣布结果,所有人都已经跟着面如死灰。
“皇上——”郭太医嘴里咝咝的抽着气,脸上一副骇然之色。
这已经不是如往常那般想要投毒针对哪一个人那么简单了,也多亏了之前纪浩禹迫不及待的显摆刀工夺了众人的眼球,否则——
此时这殿中岂不是要躺倒一大片了?
思及此事,所有人都后怕的惊了一身的冷汗。
而孝宗更是怒不可遏的将已经倾翻在地的桌子又一脚踹出去老远,bào跳如雷的站起来指着殿外大声喝道,“来人,去给朕把御膳房里经手这道菜的所有厨子、宫婢,还有负责传膳的小太监全都给朕抓起来言行拷问!”
居然连他也被算计在内了?这是要将他的整个后宫一举端了吗?
什么人有这样的野心和胆量?
孝宗的眼睛里蹭蹭往外冒火,脑中却是飞快的勾勒出一个人向来冷肃而不苟言笑的面孔——
那个老妖妇,真是为了宋灏的事就不管不顾的疯了吗?居然一次xing下了这样的狠手!
孝宗心里先入为主,笃定了此事是姜太后所为,眼神就更显yīn毒狠厉了起来。
小庆子带了侍卫冲出去,整个殿中的气氛冷肃到了极点。
柳妃等人也纷纷跪下去,捏着帕子后怕的不住抹泪。
明乐虽不qíng愿,但这个时候也只能跟大流,离席跪在了旁边。
最后纪浩禹也不甘不愿的从自己的几案后头挪出去,笑容灿烂一副事不关己表qíng的顾下去,左顾右盼的等着看戏。
小庆子去的时间也不是太久,回来之后就死沉着一张脸先对孝宗端端正正的磕了个头,道:“皇上,凶手已经拿到了!”
他这一说倒是出乎意料,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孝宗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是谁?”
“就是之前皇上为成妃娘娘征召入宫专门做大兴菜肴的那位江厨子。”小庆子道,说着就扭头对殿外的方向招招手。
立刻就有死命侍卫抬着一具死的开始发硬的尸体进来,摆在了大殿当中。
“怎么回事?”孝宗沉声问道。
“奴才带人赶过去御膳房,问了管事,说是这道菜是出自他手,于是再带人找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在自己的房中自缢而死。”小庆子道,说着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旁边的郭太医,一面继续对孝宗回禀,“这是在他身上发现的,应该就是太医所说的毒药了。”
郭太医接了那纸包拆开,取了里面一点白色的粉末出来检验,验过之后果然神色大变,抬头对孝宗道,“皇上,鹿ròu上面的就是这个毒,而且微臣方才检验的时候还发现,那ròu上的毒液并不只是浮在表面,而是浸透到了里面,均匀分布的。”
“所以呢?那又是什么意思?”孝宗冷着脸问道,显然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懒得费脑去思考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只要知道凶手是谁,就足够了。
“这种粉末xing的药物,如果洒在表面会不容易化开,也就是说应该是在鹿ròu被烤制之前,有人将其浸在溶了毒药的液体里面泡过。”郭太医回道,“并且这ròu烤制的十分自然,从外表看没有任何被动过手脚的痕迹。微臣已经查验过了,这里面药物的分量并不是特别重,只是分布均匀,想来被毒液泡制的时间不会太短,起码是在两个时辰以上,也正是因为这样,负责将ròu切片的人也才不容易发现迹象。”
也就是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下毒的人是做的极为小心的,以至于从这道菜出炉到送上桌过了无数人的手就没有任何人发现其中的异样。
之前若不是纪浩禹有言在先,哪怕是明乐,在明明知道纪红纱宫里这一次的宴会不简单的前提下,也未必就能准确的找出问题所在。
足见,这一次下毒的人是下了多少心思的。
“泡制两个时辰以上,所以就可以肯定是这姓江的厨子做的了?”孝宗的眉头拧的死紧。
“基本可以这么认定。”小庆子回道,“奴才询问过御膳房的人,说是这鹿ròu烤制的时候最是要求新鲜,是今天一大早刚宰的,并且从头到尾全是江厨子亲自打理的,中间并没有经其他人的手。再有就是这人的伤已经验过了,也可以确定就是自缢而亡,屋子里并没有任何挣扎或是人为伪装过的迹象,那边奴才已经叫人去请大理寺的人重新勘察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这江厨子应该就是畏罪自杀的。帮忙查验的尸体的太医确认过,人应该是在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前断的气,时间刚好卡在他做完这道菜之后。”
江厨子在这道菜上做了手脚,心知必死无疑,所以把菜做好之后就先行一步自己了结了。
种种迹象显示出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而且各个细节衔接起来天衣无fèng,毫无破绽。
“这奴才倒是个衷心的。”孝宗冷嗤一声,讽刺说道。
不用问也知道,这江厨子不可能是这件事的主谋,他还不够这个资格,一定是被人指使或是收买了的。
只是却不曾想到他的动作这么快,竟然早早的了结了自己,叫所有的线索都在这一环节彻底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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