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明乐也不语,横竖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话可说。
马车一路慢悠悠的走,过了两个岔路口,各家的车辆慢慢分散,速度才逐渐快了些。
宋灏一直靠在那里一动未动,明乐不经意的一抬眸,骤然捕捉到他眉心似是有一丝红影飞快闪过,待到细看时却又没了踪影。
她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再见宋灏这般病恹恹的模样,突然心下一沉,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头两个时辰他为她挡去的那股红烟。
当时问他,他说没事,但事实似乎并不是那样的。
“你中毒了?”明乐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抬手要去探他的额头。
宋灏斜倚在榻上,明乐本以为他睡了,但在她探手过去的一瞬,他还是机敏的偏头一让。
一个错手,她的手掌错开,刚好压上他的脸颊。
触手微润的质感蹭着她掌心扫过,明乐心跳一滞,下一刻却见宋灏偏过去的耳后掠起一层极不正常的薄红。
明乐怔了怔,擎着掌心半天没动。
宋灏闭眼,半张脸都藏在被子里,半晌之后忽而轻声叹道,“你的马车今晚要借我,等到下一个路口你下车,我让柳扬送你回去。”
如果只是中毒,并不耽误她把他送回殷王府再行离开。
他上了车就刻意的避开和她的一切接触,甚至闭上眼不与她照面,现在又这么迫不及待的赶她下车——
明乐拧眉看着他耳后那片不正常的红晕逐渐蔓延,似是还有一点染在了肤色如玉的颊边。
她抿抿唇,忽然便明白过来:“是媚药?”
------题外话------
嗯,自作聪明的女人,下一章整死丫的~
上架后的第一章,我写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一个通宵的成果都在这里了,我果然是个废柴啊嘤嘤嘤~
058媚qíng蛊毒
对急于得到qíng郎的怀chūn少女而言,用这药,似乎再合适不过。
可是纪红纱那样身份的人,竟然也会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还是,她觉得宋灏是她用药就能摆平了的男人?
宋灏不语,也没有动,沉默着又过片刻,才对前面驾车的柳扬唤了声,“停车!”
“吁——”外面柳扬马上拉住缰绳。
因为停的突然,车身剧烈一晃,明乐心不在焉一时忘了防备,身子一倾就往榻上撞去。
宋灏目光一动,略微侧了侧身子,抬起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却又马上松开,淡声道,“走吧!”
完全命令式的语气。
明乐垂眸沉默。
“还不走?难道你想留下来当解药?”宋灏冷了脸,全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冷酷肃杀之气,寒声道,“走!”
说完手指一弹,以从桌上摸来的两颗黑豆撞开车门,几乎可以称之为粗bào的一掌推在明乐肩头将她送了出去。
门外有柳扬和她自己的那个护卫,他不担心,所以出手也没有半分余地。
明乐的身子从马车里斜飞而出。
“小姐!”长安眸光一闪,瞬间飞身而起将她接下。
相对于一般闺阁长大的小姐,明乐对男女大防一事看的要淡然很多,而且必要的时候她是需要长安来救命的,所以并不拘泥于这种小事。
长安接了她就急忙将她放下,紧跟着车厢内已经传来宋灏微冷的声音,“柳扬,我们走!”
柳扬看了明乐一眼,顺从的重新跳上马车,驾了车子离开。
明乐站在路旁看着那马车绝尘而去,神色凝重。
长安担忧的将她上下打量一遍道,“小姐,您没受伤吧?”
“我没事!”明乐心不在焉的应着,又再看了马车消失的方向一眼,突然道,“带我去殷王府!”
“嗯?”长安诧异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守着自己的本分,一声不吭的点头:“是!”
柳扬驾车,一路马不停蹄的赶回殷王府。
虽然这些年宋灏很少回京,但他在盛京也一直都有自己的府邸。
王府的宅子只能算是中等规模,建筑风格既不华丽也不内敛,反而跟他在人前展现出来的那一面xing格一样,十分的清新雅致。
看一个人的xing格,从他的喜好上就可以分辨一二,可见为了在人前演戏,他也算做足了功夫。
一路上宋灏一直将半边脸藏在被子里,侧卧榻上闭目养神。
在殷王府外,柳扬把车停下,开了车门,“主子,到家了!”
“嗯!”宋灏自榻上睁开眼,目光带了几分冷,起身拢了拢领口下了车。
他的心qíng似乎很差,微阖了双目有些困顿之意。
“见过王爷!”门内马上有守门的小厮出现,见到两人驾车而归不由的怔了怔。
“王爷醉酒了,这车是借来的,你先赶下去照料着吧。”柳扬吩咐着,转身跟着宋灏快步进门。
他这王府里的仆从都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而且得了他的吩咐,除了必要的护院巡视之外,其他人晚间都不会四下里乱走。
两人一路穿过空旷的花园,一直到拐进内院回廊上柳扬才赶上去一步,神色凝重的开口道,“主子!”
这里的回廊整个建在一片睡莲池子上,没人能够靠近。
宋灏止了步子,一掀袍角随意往旁边的栏杆上一坐,拉起袖子把自己的手腕递给柳扬。
柳扬捏了他的手腕把脉,片刻之后眉心突然皱成一团。
宋灏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但看柳扬的反应心里已经了然。
“不是普通的催qíng药,其实还是毒?”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主子!”柳扬咝咝的抽了口气,目光里是少有的yīn沉,像是十分难以启齿的模样。
宋灏这回倒是略有了几分警觉,递给他一个坦然的神色道,“你我之间,不用顾忌,实话实说吧!”
柳扬抿抿唇,拉过他的衣袖把他的手腕递回去,又很是斟酌了一下才迟疑着开口道:“这不是毒——”
他说着,顿了一顿,然后突然弯身下去,单膝点地跪在了地上:“是蛊!”
“嗯?”宋灏一愣,随即由鼻息间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蛊?”
纪红纱藏在那个扇坠里的红雾竟然是蛊?
那女人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是从第一次给他送了那把扇子过来的时候就打了这样的主意!
“是蛊!”柳扬道,“从主子现在的脉象和反应上看,的确是中了媚药的反应,可是属下刚刚把脉,这东西应该是已经在您体内存留了几个时辰了,若是催qíng的药物必定会当场发作,是不可能用内力震住的。所以这应当是同等效用的蛊毒,起初被您用内里震着,后来——大约是触动了启用这蛊的蛊引了。”
触动了蛊引?
宋灏目光一动,随即已经了然——
他的确是中了蛊,而所谓的蛊引,应当就是纪红纱本人了!
当时在花园里易明乐无意中触动藏在扇坠里面的蛊,那会儿他虽然瞬间屏息,但终究因为先去顾及着她而缓了半刻,还是让那红雾散了一点到肺腑。
他本来也以为那是毒,所以先运了内力将其暂且压制在丹田处,想等着寿宴结束后再行处理。
可是后来在暝宸殿上,纪红纱接近他,并且刻意试探的时候他便发现不对——
下腹燥热,体内虚浮,并且在她接近的瞬间被引发。
这根本就不是中毒的迹象,却是一些下九流的催qíng药物所能引发的结果。
而之后出宫,在马车上他和易明乐独处,那种躁郁之气虽然还在,却并没有因为两人独处而增进一分。
当时他心下狐疑,又觉得还是应当还是毒,却不曾想竟是那么一种肮脏的玩意儿!
“主子——”柳扬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担忧道,“如果是毒,应当难不倒我,可是这蛊,属下却是一窍不通的。”
巫蛊之术在大邺朝中是禁忌,莫说柳扬,就算是翻遍了整个盛京都未必能找出一个jīng通此术的能人来,更何况蛊毒的施用方法又极为灵活,即使是同一种蛊,用了不同的蛊引炼制,最后的解法也是千差万别的。
这个纪红纱,还真是有恃无恐。
“既然是蛊,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宋灏冷嗤一声,整理好袍角站起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说不定这会儿那解药已经躺在本王chuáng上了。”
他这话出口就是一半戏谑,但语气里却全然一片冷肃之气。
柳扬对他的脾气十分了解,心知他已然是动了真怒。
宋灏不再迟疑抬脚就走,柳扬迟了一步,急忙收摄心神大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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