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后!”李太医也不多问,行了拜礼就躬身退了出去。
老夫人回过神来,连忙言辞恳切的对孝宗和姜太后陈qíng:“皇上,太后,李太医说的这些事qíng,臣妇并不知qíng,当时的确是李太医开方子治好了我的,我也没有多想。至于殷王妃说的什么巫医,我根本听都没有听过,更别提有机会见到了。”
明了心里冷笑——
你知不知道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只要我知道就好!
哪怕所有人都心里有数,乌兰大巫医不可能和老夫人有什么牵扯,但是实打实的证据是把持在自己手里的。
孝宗他们的布局可以天衣无fèng,而她,则是步步为营,远不是他们临时起意设下的那种拙劣的布局可比。
老夫人既然硬要和易明心搀和起来趟这趟浑水,她们想要将她置之死地,那么她——
以牙还牙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手软,只会做的比他们更绝!
“易老夫人的意思是说李太医说了假话,故意冤枉你吗?”明乐问道,寸步不让。
李太医是姜太后的人,而且又是临时请过来的,除非是姜太后和明乐提前联手设计了这件事,否则他故意编排出这件事的可能xing微乎其微。
“我——”老夫人不是不怀疑姜太后,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犹豫着道,“我没有这么说!”
“李太医是哀家身边的人,是什么秉xing哀家一清二楚,而且这些年来他一直在万寿宫照料哀家的身体,最近也不曾私自离宫去见什么人。”姜太后说道,语气不咸不淡,“刚刚他过来之前就一直在旁边那间偏殿里,也不存在串供一说,难道你们是说哀家指使他做假,冤枉了易老夫人吗?”
易明心想说她是和易明乐婆媳串通一气,但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能开口。
“殷王妃,既然你和易老夫人各执一词,朕也不好徇私偏袒,现在双方都是口说无凭,除非你能拿出足以叫人取信的实证来,否则——”孝宗冷冷说道,“这个诬陷朝廷勋贵之家的罪名,哪怕是朕和太后想要保你也不行了。”
这话自然是说给姜太后听的,叫她知难而退!
“皇上要证据是吗?那么乌兰大巫医的亲口证词是否可以作为证据?”明乐问道,说着也不等孝宗回答,就又垂眸看向跪地旁边的老夫人道:“今日有人意图构陷殷王府的罪名,我也同样不会姑息,这件事我必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的目光明亮,自始至终唇角都噙一抹笑,眼睛里却是丝毫笑意也无。
老夫人与她四目相对,没来由的心里突然开始一阵一阵的发虚——
哪怕是再怎么确信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无法凭空编排一个毫无漏dòng的罪名qiáng加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个丫头满身煞气,怎么看都邪门的很,让人不觉得就会从心底里承认,她没有说谎,只要是她想做的就一定能够做到。
老夫人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又是无从说起。
“易明乐你不要在这里鬼话连篇了,什么乌兰大巫医的口供?谁知道那人被你藏在了什么地方去了?祖母和三婶都已经说过了,武安侯府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人!”老夫人不反驳,并不代表易明心也同样沉得住气。
“真的没见过吗?”明乐莞尔,眉尾一挑,冷冷的斜睨了李氏一眼。
李氏心里一哆嗦,立刻就眼神闪躲的避开视线,在外人看来是一副完全心虚的表qíng。
而她自然也是心虚,只不过心虚的是怕当初她对老夫人下毒一事被明乐抖出来。
柳妃和荣妃看在眼里,各自都是心里满意——
既然这一局是殷王妃针对明妃的,那她们看戏就好。
并且依照以往的经验——
无论是在和谁的战斗中,这殷王妃可是无往不利,哪怕是板上钉钉的事也能被她轻而易举的于弹指一挥间整个儿翻覆过来,从无败绩。
也就是说——
易明心这一次,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柳妃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易明心这个贱人,竟敢妖言蛊惑孝宗,想要越过她去把四皇子扶持为太子吗?
她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现在有易明乐替她出手收拾了这个贱人,她自然乐见其成。
而哪怕是易明乐整不死易明心,她自己也会再补上一刀。
总之易明心今天是绝对不会再有翻盘的可能了!
作茧自缚罢了!
“好了,不说废话了!”下一刻明乐已经把视线从老夫人脸上移开,转而对孝宗好姜太后福了一礼道:“皇上,母后,易老夫人多智在盛京的勋贵之间是出了名的,试问她既然挟制了乌兰大巫医又怎会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招摇?而那册子上面记载,血红丝在成蛊之后必须在四十八个时辰之内投放,否则就会失去效力。从这个时间上看,乌兰大巫医的藏身之处离着京城应该也不会太远。武安侯府在城里有几家铺子,城外也有两处庄院,皇上大可以叫人去搜搜看,易老夫人这样足不出户的大户主母,所能利用的应该也就只有这几处地方了吧!”
她没有直接指出乌兰大巫医的藏身之处,而是叫人去逐一搜查易家的产业,这样以来倒是叫人没有办法说她设局陷害了,而且也算是个退路——
那怕是找不到乌兰大巫医,她也都还有话可说!
“皇帝,此事非同小可,哪怕只是为了证明易老夫人的清白,也只能宁可信其有!”姜太后说道,语气不容拒绝。
这个时候,孝宗自然也是不能推诿的,略一颔首就对内侍吩咐道,“去前殿宣大理寺的齐爱卿过来。”
“是,皇上!”内侍急忙领命去了。
明乐撇撇嘴,漫不经心的走到旁边的一间屋子里翻找了文房四宝出来,往一张小桌上一扔,道,“易老夫人,麻烦您老人家移步,过来把你易家现有所有产业的地址写出来吧,也好方便大理寺的大人们查找。”
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了老夫人拒绝的余地。
老夫人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牙齿,却也只能qiáng撑着身子爬起来。
她跪的时间久了,腿脚发麻,刚一起身就又险些跌回去。
“老——”李氏紧张的要去扶,却被明乐不动声色的挡开,亲手搀扶住老夫人的一只胳膊,微笑道,“老夫人当心,我扶您过去!”
老夫人被她一触,身子就整个儿僵住,侧目过去与她对视一眼,浑浊的双目之中竟然迸she出浓厚的杀气来。
只不过这个时候她还是冷静的很,既没有甩开明乐的手,也没有多言,就由她扶着到走到那小桌旁边。
姜太后身边的翡翠极有眼力劲的自主过去给老夫人磨墨。
老夫人手里抓着笔,即使她表面上表现的再平静,此时心里也已经掀起了滔天巨làng。
她竭力的维持,但落笔的时候还是在字迹上表现出来了内心的紧张,笔迹颤抖的痕迹虽然也不明显,但却完全不是表面看上去那样的平静。
这边老夫人咬着牙把自家的产业一一列明了出来,齐大人也到了。
孝宗看都懒得看,直接叫人把那张纸塞给他,叫他逐一前去搜查。
齐大人对于其中始末全然不知,却也不敢问,只能领命去了。
“等等!”姜太后突然出言叫住他,“这次的事qíng不一般,传哀家懿旨,叫京兆府顾爱卿与你同去。”
这就是彼此之间有个见证的意思,以防有人偏私谎报。
孝宗嘴角的肌ròu绷紧,目光森冷的看了姜太后一眼,握紧了拳头没有说话。
齐大人离开了,现在他们就只需要等着。
“皇上,太后,马上就要天亮了,前面暝宸殿里百官和命妇还都被管制着,怕是大家心里没底,各自心慌,是不是叫人过去传个话,让大家定定心!”彭修从座位上起身,上前谏言。
这时候众人才是惊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擦亮,竟是不知不觉的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了。
“虽然就目前的qíng况来看,这件事暂时和其他人扯不上关系,但是事关皇帝的安危和我大邺一朝的江山社稷——”姜太后思忖着顿了一下,然后才又抬头看向彭修道,“彭卿你去传皇帝的口谕,把百官命妇都安排到景华殿的厢房里面稍事休息吧,在这件事qíng水落石出之前,都让他们留在宫里!”
既然牵扯到武安侯府,就不只是后宫之事,朝臣之间拉帮结派都是常事,所以在真相不明的qíng况下,还是要将百官限制在宫里的。
彭修递给孝宗一个询问的眼神,见他也没有异议这才躬身退下。
明乐也回到座位上坐下,纪浩禹把宫婢新上的茶汤推了一碗到她的手边,自己一边饮茶一边借着碗盖遮掩低声问道,“易家的七小姐原来并不在计划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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