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夫人当真是舌灿莲花,好一张的巧嘴。”柳妃讥讽说道,说着就是话锋一转,转向孝宗,不忿的开口,“皇上,这易老夫人两面三刀,一会儿一套说辞,她这分明就是在巧言狡辩。明妃是出身武安侯府的,如果没有侯府给她做后盾,试问她一介妇人,又如何能有这样大的作为?我看分明就是这易老夫人为了开脱罪责,才想要拿这个死人凑数的。皇上,事关我朝社稷,您一定不能姑息啊!”
言辞切切,倒满满是一副忧国忧民的qíng怀。
如果易家要跟着易明心获罪了,这样的罪名——
是要满门抄斩的!
李氏跪在旁边早就心急如焚,几次想要开口都被易明菲拦下了。
再者李氏自己也明白,孝宗现在正在气头上,即使易明威承袭爵位之后她这个嫡母也被晋了三品淑人的头衔,但是在御前,还是没有她置喙任何事的余地的。
于是也就只能使劲的掐着手指gān着急。
荣妃在旁边看着,原也有意借机添一把火,但是抬头去询问明乐的意思的时候却见明乐对她隐晦的摇了摇头。
此时柳妃不惜一切都要扳倒易家,以便于把宋子昇的后台推倒,正是热血沸腾不顾一切的时候,至于她们么——
看戏就好!
“臣妇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欺瞒。”老夫人说道,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没有底。
孝宗恨上了易明心,厌弃了宋子昇,不管之前曾如何的显赫和风光,现如今——
他们易家,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之前你站出来认罪的时候也是言之凿凿,句句属实,这便是承认自己罪犯欺君了吗?”柳妃针锋相对,步步紧bī,“老夫人,皇上何等圣明,岂由着你信口雌huáng,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倚老卖老这一招——”
柳妃说着,就鄙夷的冷笑出声,“在皇上面前,你还不够资格!”
老夫人这样的资历,想来孝宗面前来讨什么脸面,的确是自不量力。
老夫人被她bī的一张脸且红且黑又不能发作,只觉得胸口处的血液又开始乱窜,难受的厉害。
她努力的试着往下压住,但喉咙了里还是一口腥甜的老血漫了上来。
老夫人咬紧了牙关,生生的将这一口心头老血给吞了下去。
“行刺一事,是你和明妃先后亲口认了的,朕一没有对你们动刑,二也没有将你们bī供,你要证人,这芸儿、太医,还有你易家酒庄上的伙计都在这里,于氏,朕要判你的谋逆弑君之罪,你应当是没话说的吧?”孝宗yīn着脸,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因为自身毒发的原因,声音虽然是盛怒之下咬牙切齿吐出来了,但是听在耳朵里,却怎么都有点有气无力的。
“皇——”老夫人的心里顿时冷成一片,刚要开口求qíng,孝宗已经恶狠狠的瞪她一眼,吓得她浑身冷汗,即刻就禁了声。
“老四,你掌管刑部典狱,易家当处以何罪,你来说?”孝宗不耐烦道,只想尽快把这件事给解决掉。
“是,皇上!”宋沛之前一直注意这明乐的反应,见她自始至终都神色平平无动于衷,就对孝宗回道,“谋逆弑君大罪,被视为诸罪之首,按照我朝刑罚,事当满门抄斩,九族之内皆以极刑处置。”
老夫人闻言,脑子里就是一阵一阵的发晕。
不仅是武安侯府的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就连易家的血脉都要彻底断送在她的手里了?
这叫她死后如何有颜面去见易氏的列祖列宗?又该如何去对自己死去的夫君jiāo代?
“皇上!皇上开恩呐!”又一口血喷出来,老夫人已经方寸大乱,再端不住一丝一毫的仪态,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抓住孝宗的袍角声泪俱下的哀求:“皇上开恩!先夫和长子永辉为国捐躯的时候,皇上您曾许下恩典,准他们归葬于皇陵,继续替先帝尽忠。易氏满门忠烈,对皇上,对朝廷都是忠心耿耿的。皇上,臣妇是真的不知道明妃她的用心竟会那样的歹毒,竟是存了那样的心思。皇上,皇上开恩,如果您一定要追究,就处决臣妇一人,饶过武安侯府的其他人吧?他们是真的全不知qíng,什么也不知道啊!”
“皇上明鉴,皇上开恩啊!”李氏和易明菲也跟着求qíng。
老夫人哭喊着嚎啕着,逐渐的就有些声嘶力竭的喘不过气来。
然则孝宗只是无动于衷,冷冰冰的看着。
老武安侯易和跟易永辉的事,始终是他的一块心病,老夫人不提还好,再提起来就更叫他心里bào躁——
他怎么就忘了,中间还隔了这么一重,如果叫易家人知道了当年易和父子的真实死因,这件事才真的是没完没了了。
“既然已经判了罪了,还等什么了?来人,传朕的旨意下去——”孝宗面无表qíng的开口。
“慢!”宋沛倒抽一口凉气,抬手将殿外进来的侍卫拦下,对孝宗拱手施了一礼道:“皇上,可否容臣弟说两句话?”
“说什么?谁敢给他们求qíng,就一并以谋逆大罪论处!”孝宗正在气头上,毫不容qíng的出言打断,“来人!”
“礼王殿下,弑君谋逆之罪,绝对不可以姑息,否则日后若是人人效仿,那我大邺的朝廷岂不是要千疮百孔毁于一旦了?”柳妃说道,大义凛然。
宋沛皱眉,刚要反驳,却是明乐抢先开口。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礼王殿下想说的不过就是这个,难道殿下当朝堂堂的一品大员,还会替谁去徇了私qíng吗?柳妃娘娘是不是太过小人之心了?”
被明乐打岔,宋沛只能改了口:“臣弟只是想说,法典在前,依律应当立刻将武安侯府一众人等收监核实罪证,并且封存武安侯府的产业,待到十日之后当街问斩。”
宋沛的原意是想要借易明菲的引子给易家三房的人求qíng的——
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迹象显露,但他心里却是有数,如果不是明乐和易家三房之间有所协议的话,当初二房倒台的时候整个易家早就被她一手整垮了,又何来易明威继承爵位一说?
更何况,显而易见,今天这件事本就是易老夫人和易明心合谋做下的,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
尤其是易明菲,更是叫人心生怜悯。
可既然明乐开了口,他也就不再坚持。
李氏闻言却是急了,再不顾易明菲的阻拦,一把推开李氏的手,怒声道,“九丫头,你也是易家出身的,今儿个易家落难,你不施援手也就罢了,还这样落井下石?菲儿为了替你证明清白,受了多大的屈rǔ?遭了多少罪?你怎么可以这般无qíng无义?”
李氏说着,就越发觉得委屈,抽出帕子不住的擦眼泪。
这话算是说到老夫人的心坎上了,老夫人气的直翻白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明乐,上气不接下气道,“你这个逆女,即使你不认我这个祖母,不认我们武安侯府的这门亲,你父亲的在天之灵还在看着呢,你这样作践我们侯府的家业,将来到了下面,你还有什么脸面见他?”
老夫人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明乐自然明白——
武安侯府眼见着保不住了,她这是死也要拉自己来做垫背。
还想着最后绝地反击,想要bī着自己出手,来求一线生机。
只可惜老夫人的这个算盘说到底还是打错了的。
“老夫人慎言,今天的确是有人不为易家积德,不管不顾的作下许多孽,对不起你们易家的列祖列宗,但那人可不是我。”明乐不为所动的冷冷说道,面对孝宗yīn冷的眸子从容不迫的露出一个笑容,“易老夫人不提我都忘了,皇上,之前她可是曾经设计陷害意图嫁祸于我的,这件事,您管是不管!”
“你——你——”老夫人捂住胸口,眼睛瞪得老大,却是喉头发堵,说不出一句话来。
明乐虽然是与她之间不见亲厚,但是对她自己的父母却是极为用心的,这一点只从她离开易家还不忘去祠堂请走了易永辉夫妇的灵位就可见一斑。
老夫人原以为拿出这个把柄来,或许能够触动她。
毕竟武安侯府百年的基业,也曾有她父亲的一份心血在里头。
可是却不曾想,这个丫头竟然真就是铁石心肠,油盐不进。
不仅不肯帮忙,还要火上浇油,再栽给她一条大罪。
“挟持自家孙女,威胁儿媳,再加上陷害的又是当朝一品的殷王妃,于氏此举已属忤逆人伦天理不容,皇上这样心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的妇人,绝对不可以姑息!”明乐的意思,荣妃心领神会,愤然开口。
“老四,你掌管刑狱,于氏此举当定何罪还是你来说吧?”孝宗好整以暇的看着明乐,不冷不热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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