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她重新回头看向穆兰琪,“殷王那对夫妻都不是随便会相信人的个xing,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已经十分的不易,你又为什么从中作梗。今天这事qíng一出,他们势必怀疑到我的身上,如果为此而bào露了主子的秘密出来,这后果你担待的起吗?”
“我为什么从中作梗?我不做这一梗,就怕你会乐不思蜀,不舍得回去给主子复命了。”穆兰琪冷冷说道,言辞犀利,半分余地也不留,“师姐,你我同门多年,是一起长大的,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我会不知道么?说什么殷王妃打岔让将你困在这里不得脱身,我看你分明就是从一开始就打上了殷王的主意,根本就没想过要回去。”
“你信口雌huáng!”梁青玉下意识的反驳,因为出口的速度太快又怕是有yù盖弥彰之嫌,忙是重新缓和了语气,恼怒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我是一心一意的在替主子办事,你多说什么都没用。今天你惹了事,你必须给我想办法摆平。”
“你在命令我?”穆兰琪听了笑话一样冷不防的笑出声音,嘲弄的斜睨她一眼,神色之间却是甚为坦然:“就算是你告到主子那里去,又有谁能证明这事儿是我做的?反而是你——好像身上担负的嫌疑才是最大的。”
梁青玉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她原还以为穆兰琪是拿着jī毛当令箭,只是想要借机打压她的。
这会儿才有所顿悟——
这个小贱人分明就是存心给她设套,想要将她置于死地的。
“你是故意的!”梁青玉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是啊,我就是故意的!”穆兰琪莞尔,毫无愧疚之心的直视她的视线,“你若是够聪明的话,就趁早的知难而退,早早的离开这里。至于殷王么——你就不要肖想了,殷王妃的位子可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坐的。”
梁青玉对宋灏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这一点但从表面上,哪怕是明乐都看不出端倪。
怪只怪这个女人生了一张和善得宜,最会骗人的脸孔。
所以明乐怀疑梁青玉的用心,只是因为这个女人身上露出的诸多破绽和那些实在是叫人难以接受的巧合。
而穆兰琪知道,则是因为她在骨子里对于梁青玉的了解。
“你——”梁青玉的脸色涨红,张了张嘴却是气结。
穆兰琪并不是在质问她什么,就是单纯的再给她警告,也并不需要她的解释。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靠上了殷王就可以一步登天了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穆兰琪接口道,“而且主子那里也不是会随便听你糊弄的,你可别说什么呆在殷王身边更有利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主子从来就没有这样的意思放下来,你做了,他非但不会记你的功劳,反而——不听话的奴才在主子那里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还需要我对你重申一遍吗?你敢在他面前耍花样,必死无疑。这话,是冲着咱们同门一场的qíng谊我才对你说的,所以,你好自为之吧!”
不留qíng面的将她奚落过一遍,穆兰琪就心满意足的整理好裙摆起身。
梁青玉死死的盯着她,恨不能在她的身上瞪出几个窟窿来。
可是——
她并不是这个小贱人的对手。
哪怕是再恨,终究也只能忍下来,想着今天这事要如何善后。
为了不留下蛛丝马迹给外人知道,穆兰琪依旧是翻窗而出,临走前回望一眼,却见梁青玉已经陷入沉思。
这个异想天开的蠢货,就活该死在这里不得脱身。
肖想殷王?那本身就是自寻死路。
宋灏是什么人?能是随便给人算计去的吗?
还有那个殷王妃,jīng的跟得了道的妖jīng几乎没什么两样。
就梁青玉那蠢货还在那里沾沾自喜的自作聪明,以为宋灏把她留在宫里就是着了她的道儿了。
她也不想想,宫里是什么地方?哪怕她是给姜太后治病的大夫——
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就这么留在宫里也是犯了大忌讳了。
宋灏若是真的因为感激这个救命恩人,那么现在姜太后的qíng况也稳定了,他把人接回殷王府安置才是最好的安排。
可是他偏偏没有。
这就说明,他根本从一开始就没信过梁青玉,并且——
也不想把她接到府上去给殷王妃添堵。
那个蠢货,居然妄想着一一步登天,以为傍上了殷王就能得主子高看一眼?然后就能踩到自己的头上来吗?
简直就是做梦!
这其中曲折,穆兰琪看的一清二楚。
只是既然是梁青玉自己找死,她也乐见其成,并不点破,翻出窗户,身形灵巧很快消失在窗外苍茫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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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昇继位,年号崇明。
为表新帝孝义,登基大典当日,崇明帝就颁布诏书,尊祖母姜氏为太皇太后。
因为新帝年岁尚幼,次日早朝,由御史台牵头,杨阁老等人也联名上书,请封殷王宋灏为摄政王,辅佐新君代为理政。
这段时间之内,整个盛京,前朝后宫的势力都被殷王夫妇清洗一新,根本完全就在他掌握之中,百官请旨,这也是大势所趋。
宋灏也不矫qíng,坦然受了这个爵位,同时也当场表明,会在宋子昇十四岁生辰过后把所有的权限jiāo还到他手上,并且请旨撤换帝师,由德高望重的杨阁老暂代,乃至于之前宋子昇在书房的伴读陪侍也都一并更换,重新选拔了勋贵之家秉xing纯良且聪颖的子弟在宋子昇身边。
之后他就离京去了已经告老还乡的宰相苏潜老家,想把老人迎回朝中教导宋子昇。
前宰相苏潜,为人最是刚正不阿,在政事上也十分的有见地,只是相对的在有些时候会比较顽固,曾经因为政见不同,很是和孝宗闹过几次的不愉快,但因此人学富五车,被普天之下的清流士子所敬服,孝宗也不敢随便给他小鞋穿,更别说是罢免了。
是直到了六年前苏潜生了一场大病,半年之后病愈就告老还乡退了下来,如今赋闲在家已是多时。
如果能得他来教导宋子昇,以这苏老的为人,怕是到时候就算是宋灏也再不能轻易gān涉,并且也不担心他会把宋子昇给教歪了。
再者,宋灏给宋子昇挑的那几个伴读,有的或许家世门第不是太高,但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才。
这样和小皇帝同窗培养出来的qíng谊,对于宋子昇以后培养心腹,培植自己的势力也都有很大的益处。
原本宋灏推辞不肯登上大宝的时候朝臣们私底下都还犯着嘀咕,害怕他有后招——
君临天下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而且在这件事上殷王冒了很大的风险才把孝宗拉下马,他会推辞?本身就说不过去。
一直到了这会儿,见他是真的为宋子昇做了长远的打算,朝臣们悬着的心也总算是慢慢的放了下来。
“皇上,摄政王去了苏相老家,替您寻访名师,若王爷真能请的动苏相回朝,能得苏相亲自教导,乃是陛下大福,江山之幸。到时候陛下一定要多下苦功,王爷事事为陛下谋划,陛下也万不能辜负了王爷的一片苦心才是。”教导完宋子昇一日的功课,杨阁老感喟道。
“嗯!皇叔为朕设想周到,朕自当不会辜负。”宋子昇认真的点点头。
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学习身为人君当有的威严和举止,说起话来很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五岁大的孩子,就开始要受这些框框条条的约束,杨阁老看在眼里,暗暗的叹一口气。
可是当看着对面宋子昇真挚诚恳的神qíng语气,同时更是暗暗的松了口气。
孝宗不仁,到底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杨阁老原还一直担心宋子昇会因为孝宗的死而对宋灏心存怨怼,所以就旁敲侧击的给他讲了好些有关是非对错的大道理,不曾想几天的观察下来,宋子昇却是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这才放心。
而他不知道的是——
其实对宋子昇而言,孝宗其实就是一个打着他父亲标签的普通人而已。
当年他出生的时候,孝宗已经立了太子,所以对他的感qíng也就只是泛泛,他和孝宗之间仅有的接触就是每日一早的请安罢了。
去年开始去书房之后也是年岁正小,孝宗想着这么小的孩子也学不成什么,所以就连功课也不曾真的考校过他几次,更别提什么父子之间共叙天伦的事qíng了。
后来再加上眼见着孝宗追杀他们母子时候的凶残相——
哪怕现在已经隐约能够知道所谓“父亲”二字代表着什么,对宋子昇而言,也着实寻不到什么感qíng来凭吊的。
收拾了书本,宋子昇出了书房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对身边内侍问道:“顺心,朕记得朕登基大典那天小婶婶好像都没来,最近这两天怎么也不见她进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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