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言?”梁青玉脱口问道,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隐隐的,她觉得自己是触碰到了某种禁忌,理智在叫嚣,让她不要再继续的好奇下去,否则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却怎么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思绪乱飞。
“所谓传言么——”宋灏笑了笑,那笑容极为深刻,还带了点调侃的味道,“比如说荆王纪浩禹和荣王纪千赫之间的关系,也比如——荣王和大兴皇帝之间关系一直不睦的内在原因到底是什么?”
纪浩禹依附荣王,这是众人皆知的。
而至于他之所以和荣王jiāo好的原因么——
虽然也是众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却没有任何人敢于公然提起。
因为大兴的宫廷和上流社会之间一直流传着一个可怕的传言,说已故的皇后也就是纪浩禹的生母苏氏和荣王纪千赫彼此有意,但是因为苏氏被父亲qiáng行送入宫中,让两人终究没能有qíng人终成眷属。
本来当时纪千赫和苏氏之间也没有定亲,苏氏既然已经入宫,两人也就是有缘无分,应该认命的。
可偏偏这荣王做事不拘一格,偏就不肯死心,后来竟然传出皇后和荣王有染的流言出来,更有甚者,还有人说纪浩禹其实是荣王的骨血。
散播出了这样的流言,对皇室而言是一种莫大的耻rǔ,对荣王本身的威望也是一种打击。
当时流言一起,皇帝纪千胥就站出来大力压制,还勒令处死了一大票私下议论此事的妃子和宫女太监,宫里一度人心惶惶。
可偏偏,荣王却像是毫不介意的模样,对待此事一直摆出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
皇帝是个男人,本来就忌讳这样的事qíng,再加上荣王的态度,哪怕他开始还坚信皇后不会逾矩,但是久而久之也是疑心生暗鬼。
渐渐的,皇后失宠,虽然在表面上为了做给外人看而留着她的皇后之位,实际上却被架空了实权,成了一件傀儡,遭到了皇帝厌弃,没过几年,在纪浩禹三岁的时候就香消玉殒了。
因为皇后的事qíng,皇帝对纪浩禹也十分的不喜欢。
而更为雪上加霜的是,没过多久,居然又有更为可怕的传言飞出——
说是纪浩禹其实是荣王和皇后苏氏乱、伦之子。
此种谣言一起,无疑是往皇帝的伤口上撒盐,几乎恨不能把纪浩禹杀了泄愤。
却又奈何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想往自己头上扣绿帽子。
日子就这样勉qiáng的过,关于这件事,所有人也都心照不宣了。
而最让人不能理解的是,随着纪浩禹慢慢长大,竟然彻底摒弃了那个对他不问不闻的父亲,依附到了荣王身边去了。
荣王和皇帝的关系不好,同样和皇帝其他的儿子之间也谈不上什么qíng谊,却也唯独是对纪浩禹格外的照顾。
纪浩禹借势于荣王,慢慢的居然也在其他皇子之间站稳了脚跟。
这样的事qíng发展下去,就更叫人浮想联翩。
所以这么多年,纪浩禹就是在这样的流言蜚语,和皇帝的猜疑,后妃们的鄙弃之间成长起来的。
也好在是他养成了和荣王类似的脾气,说话办事都别具一格不按常理出牌,否则,无论换做是谁,被这样的流言蜚语包围着,只怕都难以抬起头来做人。
这些消息,是近几个月宋灏让人紧急搜集回来的。
本来和大兴之间没什么jiāo集,他对那边皇帝的家务事也不感兴趣,可是这一次却不得不注意了。
不想一查之下,竟然拉出了这样的一团乱麻。
在唏嘘的同时,更是对纪浩禹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在那样的qíng况下披荆斩棘走到今天,纪浩禹这人的心智之qiáng硬,已经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苏皇后和荣王之间的传闻,梁青玉自然是有所耳闻。
可是现在被宋灏问起来,她还是不禁奇怪。
“荣王和皇后之间的传言我自是知道的,可是只怕那也只是荣王为了保护另一个人的障眼法吧。”梁青玉挺直了脊背,竭力的不让自己表现出心虚的qíng绪来,“只就从他搜集了那么多酷似太皇太后的女子这件事上来看,他心里真正记挂的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一清二楚吗?”
“所以我才说你该事先问一问左司大巫医的。”宋灏莞尔,却也不为她的揣测而露出任何气恼的迹象来,“你会觉得他们和太皇太后神似,只是因为你见过太皇太后,可你不知道的是,荣王搜集回来的那些女子,同样也和另外一个人极为相像。”
“你是说苏皇后?”梁青玉皱眉,心里却是疑团重重。
“王爷是指着我没见过苏皇后,所以就试图糊弄我吗?”转念一想,梁青玉就不觉的冷笑一声,“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qíng。王爷要维护太皇太后的名声,这是合qíng合理的,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一个是大邺的太皇太后,一个是大兴的前任皇后,偏偏还要长得相像?”
两个人,先后被册立为一国之后这没什么,若是这两个皇后还在样貌上相似的话——
这说出来怎么都让人觉得不可信。
梁青玉的唇角挂上一抹讽刺的冷笑,下一刻门外却有清亮冰冷的声音入耳。
“这天下相似之人多了去了,两个人长相相似很奇怪吗?”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一身盛装的明乐突兀的出现在门口。
梁青玉愕然,猛地一个机灵,还不及反应,明乐已经一挥手示意雪雁和雪晴两个关门,自己单独举步走了进来。
梁青玉的心口一凉——
她的确是派人去引明乐出来要做一场好戏给她看的,可是却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动作居然这么快,居然这个时候就到了。
她下意识的扭头去看摆在chuáng边小桌上的小鼎,但是目光不经意的一瞥扫了眼明乐被衣物包裹住的腹部,立刻就心一横改了注意。
小鼎里燃的是有催qíng作用的香饵,本来是用来对付宋灏的,好做一场戏给明乐看,这会儿更好,直接用在这个人女人的身上,效果只会更佳——
她现在可是怀着孕的。
梁青玉的心思一起,不觉的就失神片刻。
明乐却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径自走进来选了把椅子坐下,继续她方才未完的话题,“其实说起来,太皇太后和大兴那位苏皇后的样貌应该不只是相似的,而更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人根本就是生了同一张脸的。”
她说的笃定,梁青玉听的却是云里雾里。
见她神色困惑,明乐就又笑了,摇了摇头道:“的确,若是寻常人,长的有五分相似已属难得,若是能有七分雷同就要惹得人浮想联翩了,可是却唯有一种qíng况是顺理成章的,那就是——”
明乐说着一顿,脸上笑容不觉更深,然后唇角弯起一个更为深刻的弧度,一字一顿道:“两个人是双生子!”
姜太后出自大邺的骠骑大将军姜家,而大兴已故的苏皇后也是高门嫡女,是镇国将军苏武霂的嫡长女。
两个人,一个生在大兴,一个生在大邺,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这不可能!”梁青玉大声道,脸色突然就变得十分难看,“苏皇后是镇国将军家的嫡出小姐,生在帝都,是从小被镇国将军夫妇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就没听苏家的人说过她还有同胞的姐妹,更不要说什么和别人是双生子了。”
镇国将军苏家在大兴是武将世家,而到了苏武霂那里,家里的夫人小妾连着生了六个儿子,就是没有女儿。
苏夫人是在四十二岁上才得了一个女儿,取名苏溪,一家人更是宝贝疙瘩似的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后来更是入宫做了皇后。
如果苏家小姐的身份上会有一点疑点露出来,皇家都不可能接受她做儿媳的。
而以苏家对这个女儿的疼宠程度上看,如果她还有个孪生姐妹,苏家是怎么也不可能忍心让孩子流落在外的。
以此类推,姜家也是如此。
相较于苏家的小姐,大邺的这位姜太后没有兄弟姐妹,更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以姜家的门第,也是万不会容忍女儿下落不明而不加追究的。
所以只就苏家和姜家双方面的地位,就万万没有哪一家的女儿流落在外不闻不问的道理。
所以明乐这话,梁青玉是本能的排斥。
因为——
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苏夫人当年的确是生了一个女儿,并且如珠如宝的疼爱着的,可是因为她大龄生产,当时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生下的孩子先天不足,没几天就夭折了。”明乐微微一笑,这件事虽然叫人觉得匪夷所思,但却是经过宋灏反复查证过的,“五十六年前,大邺和大兴之间还处于敌对,战乱不断,当时是姜家军负责镇守桓城,和大兴军队抗衡的。姜夫人一直都随同丈夫征战在外,他们在行伍之中的成的婚,就连姜夫人临盆那日也是在军营里头的。可是那一夜事不凑巧,赶上两军jiāo战,大邺军中出了一个叛将陈刚,此人利yù熏心,被大兴人收买意图在粮糙中下毒却当场bào露。为了保命,他带着手下往外冲杀的时候刚好路过姜夫人的营帐,随手劫持了一个刚出世的女婴潜逃。当夜姜夫人赶上难产,痛的神志不清,稳婆为了逃脱罪责,就把事qíng隐瞒了下来,谎称姜夫人只生下一个孩子。而姜夫人全不知qíng,事后也不曾追究,事qíng就这样不了了之。那叛将陈刚带着婴儿投奔敌营,被人引荐去了帝都拜见大兴皇帝。进京之后,他最先去拜会的就是在朝中颇具影响力的武将镇国将军苏武霂。当时适逢苏夫人生下的女儿生命垂危,苏武霂不忍夫人伤心,见到那叛将带去的女婴十分的可爱就qiáng行留了下来。事后他谎称送了女儿出去看病,半月之后,就把这个孩子抱了回来。新生婴儿的样貌本来就都差不多,苏夫人又对女儿思念成狂,自然没有闲暇去发现破绽,于是就有了后来的苏家大小姐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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