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长平笑道,更是拿她打趣,“你隔三差五的就牵着人家四处溜门撬锁听墙角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家是块木头了?王妃既然开了恩典了,你可得要想好了,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雪晴咬着嘴唇心里好一阵的挣扎。
她本来是没有这样的想法的,只是觉得赵毅那人好说话又不多事,有什么事就愿意拉着他一起去。
真要说到嫁人——
她却是没有想过的。
她是暗卫出身,当初接受训练的时候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摒弃七qíng六yù,一切都以主子的命令为先。
结婚生子,这种寻常女子所过的生活,她根本就想都不敢想。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便会被视为背主。
所以,一直以来雪晴也只是觉得和赵毅在一起玩的比较好而已。
可真要说道嫁给他的话——
她似乎也并不排斥。
“奴婢不敢有这样的想法!”雪晴突然就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慌忙跪下去请罪道,“能服侍王妃已经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奴婢不敢做他想,只愿一生追随王妃左右便心满意足了。”
宋灏对于他手下暗卫的要求明乐是知道的,虽然说要求这些暗卫孑然一身的做法有些不人道,但是这个行当本来过的就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一个人一旦有了家人和牵绊,便会生出很多的隐患。
而现在,如果一旦要求宋灏在雪晴这里开了一个头,难免其他人上行下效,到时候便不容易控制了。
宋灏稍稍敛了神色思忖片刻,淡声道:“本王把你和雪雁送给王妃的时候曾对你们有言在先,让你们自此尊她为主,既然王妃开了口了,本王便当你是她的丫头处置了。这件事你不必有顾虑,全看你自己的想法吧!”
为了不坏规矩,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雪晴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去,惊讶不已。
明乐笑笑,半开玩笑道:“你家王妃我可不是个经常会施恩送赏的人,这个你也知道,所以还是长平的那句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可得赶快考虑清楚了。”
雪晴咬着嘴唇,脸上神色纠结的厉害,好半天才气恼的吐出一句话:“王妃只说是替奴婢做主,您是心疼奴婢的,可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我可不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无用功。”
这样一来,便说明她是真的对赵毅有心了。
明乐莞尔,挑眉看了宋灏一眼,“那有什么关系?只要有王爷开口给你说一句话,他就算是不愿意,咱们也可以把他绑上花轿把事qíng给办了。”
“王妃您都已经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没正经的取笑奴婢!”雪晴羞愤的满脸通红,再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爬起来就飞窜而去。
长平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看明乐这里再没什么事也就跟着先行离开。
两个丫头一走,屋子里就只剩下宋灏和明乐这一家四口。
两个小家伙睡的香甜,丝毫不被外界的吵闹声gān扰,就是宋老大那睡姿比较纠结,隔段时间就要绞着身子不知道要摆出个什么造型来舒活一下筋骨,不过他动归动,却也一直没醒。
明乐偏头看着身边软糯糯的两个孩子,眼角眉梢的笑意一直满满的溢出来,几乎移动不开眼。
过了一会儿她才稍稍敛了笑容看向宋灏道,“雪雁和雪晴两个丫头的品xing都不错,是十分耿直又重qíng义的,我知道你手下那些人管理起来有一套固定的法则,可是她们跟着我,我也不想亏待了她们,总不忍心看着她们就这样在我身边孤独终老的。”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既然你有这样的心思,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就是了。”宋灏道,目光深深的看着她,有一种化不开的qíng绪渲染其中,他顿了一顿,然后说道:“有关赵荣的事qíng,我知道心里一直过意不去,让赵毅娶了雪晴,也算是对他们兄弟的一点弥补吧。”
赵荣的事,的确是横在明乐心里的一根刺。
虽然对于卖身为奴的赵家兄弟而言,为主子尽忠虽死犹荣,可是赵荣死的太过惨烈又是为了保护她,明乐心里对他始终是存着一份亏欠的。
现在既然知道赵毅和雪晴彼此之间有意,她没有理由不cha手进来帮一把的,否则以赵毅那样的个xing,想让他自己开口来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雪晴也是迷迷糊糊的。
而她的心思,宋灏一直都懂。
“阿灏!”明乐的眼眶有些发湿,看着他认真说道,“谢谢你!”
“傻瓜,说什么谢谢,要谢也是我谢谢你!”宋灏笑道,习惯xing的抬手弹了一下她额前刘海。
明乐有些诧异,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谢我什么?”
“谢谢你出现在我身边,谢谢你为我生了儿子。”宋灏一笑,语气有些顽劣,但是眸子里闪烁的光影却有一种明乐看不懂的深沉和执着。
他看着她,目光沉静,神色静远,眼睛里满满的满满的都是她,仿佛整个世界除她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已经化作虚无烟消云散了一样。
明乐被他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心里突然有种莫名的qíng绪翻涌,却说不出是种什么样的滋味。
记忆里,宋灏似乎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他的视线可以是邪佞魅惑的,可以是冰寒冷彻的,可以是满含杀机却谈笑风生,可以是怒意沸腾风起云涌,也可以是痴狂热烈缠绵缱绻的,却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满怀心事,叫她完全看不懂。
“阿灏,你怎么了?”明乐的心里突然有点没底,抬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颊。
宋灏握住她的指尖,压在自己的脸颊上没动,依旧又是静默的看了她良久。
半晌,他撑着身子小心的避过躺在两人中间的一双婴孩倾身过去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
他的唇瓣温和而柔软,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在她额上印刻一瞬间让人心悸的痕迹。
“乐儿,有些话,我只是不习惯说出口,可是那并不代表我没有记在心上。”宋灏的唇靠在她的额头上,声音缓慢而清晰,如同细水长流暖暖蔓延的温泉水,一点一点浸入心脉:“我承认我初见你时的确是对你存了利用之心的,可是我会娶你,却不包含任何这样的因素在里头。我很喜欢你,喜欢,便想要时刻都将你困在我身边形影不离。因为那些往事的原因,母后和我之间的关系一直都不亲厚,我一直觉得无所谓,因为哪怕是我一个人,我也一样可以开辟一条属于我自己的路,我一样可以过的很好。可是遇到你我才发现,原来我也会如此这般的依赖一个人。”
他一直以为,他对她所存的最大的yù念是拥有。
可是直至今时今日才明白,用以形容那份感qíng更贴切的字眼——
是依赖。
他依赖她,甚至于会不由自主的患得患失起来。
“有你在我身边我才开始觉得原来我的人生也可以走回正常人的轨迹上,可以在抛开那些yīn谋算计之后,也去拥有平凡人的幸福和生活。你让我懂得了何为牵挂,何为得失,更让我在这个漩涡里一路沉沦,并且越陷越深不可自拔。”宋灏的声音很轻,明乐看不到他的表qíng,只能默不作声的听着,“前天晚上在院子里等着你生产的时候我想了很多,重新回顾自己走过的路我才发现,过往种种,全都不及这两年之间和你一起走来的点滴。听到柳扬说你可能难产的时候我突然就会害怕,很怕如果你真的抛下我,我该怎么再回到原来的位置上,一个人继续那一段灰暗而找不到一丝温暖的旅程。”
有些人,一旦拥有便再难放手,要放弃,所需承受的痛楚是他无法承受的。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有史以来第一次开始为前路担忧。
他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那样的脆弱,甚至可以说是懦弱,仿佛她已经成了支撑他生命重量的所有依靠,一旦失去,他的整个人生也就要从此坍塌,一片láng藉破败不堪了一样。
如同她不在身边,他前方路应该如何继续的走下去?
今时今日,他的生命里已经没有仇恨了,唯有——
她!
唯她而已!
他这一生,本就孑然,幸而有她,已经知足了。
而现在,还有了他们的孩子,当是再无所求了!
“怎么突然要说这种话,平白无故的叫人伤感!”明乐的心里有种酸涩感觉透出来,她抬手去抚摸他背上垂落的发丝。
人前的宋灏,是永远不败的qiáng者,他的qiáng大冷漠几乎是无坚不摧的。
可是这一刻,贴靠在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却更像是一个需要依靠和温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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