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浩禹的眉头皱了一下,道:“所谓人言可畏——”
“荆王殿下都不畏惧,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明乐莞尔,抢先一步开口打断她的话。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整理了衣裙起身走到一旁。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外面的天色竟然已经yīn了下来,似乎是有大雨将至。
明乐站在门口,看着外面院子里掩映在冷风中的树木,过了一会才扭头朝屋子里的纪浩禹看去,唇角牵起的弧度讽刺:“你明知道这些流言是怎么回事,若是你真的有心压制的话,还能容着他们闹到今天吗?既然你都无所谓了,我又何必计较?更何况我在这里又不会呆的的太久,回头等我人再一走,他们还要说什么,那就更是无所谓了。”
纪浩禹看着她眉宇之间的那种神气,突然就有几分气闷。
他起身,跟着款步走到门口,和明乐并肩而立。
他不说话,明乐也不见怪,只就看着院子里风云变幻的天色继续道:“你要借着这个由头再bī皇帝或者纪浩渊对你出手,然后反戈一击的时候才会占着理,哪怕是将他们bī死了,也是他们无事生非,恶意中伤想要害你在前。历来在这条皇权路上讲究的都是名正言顺,你要找一个由头把战火挑起来,就再没有什么会比这更合适的了。以前的那些,哪怕是老皇帝再怎么不置一词的想要落井下石要你的命,那些事qíng的分量也都太轻了。可是这一次不同,牵扯到的是两国邦jiāo,如若阿灏真是在你的手里有了什么闪失的话,老皇帝势必以会抓住这个机会,将你一举铲除,永绝后患。到时候他自认为理直气壮,出手的时候就必定不会留qíng,他的手段越是狠辣绝qíng,你要反击的时候——”
明乐说着,突然闭了下眼,唇角讽刺的笑容就越发的明显了些:“哪怕是顶着一个父子的名头,有他不仁在先,你再做什么也都不为过了。”
纪浩禹听着她的话,一直都没有吭声,只是脸上笑容却在不知不觉间敛去,面色沉寂如水的安静了下来。
明乐也不管他,只是自顾继续说道:“这个消息散出来,的确是萧以薇有意为之不假,可是这些天里你的所作所为,却无异于火上浇油。做足了姿态大肆搜查阿灏的下落,总是这么雷声大雨点小的闹腾,落在有心人士的眼里,就恰是做成了你yù盖弥彰意图掩饰什么的假象。只怕现在,在大多数人的心里,皇帝之前的怀疑都已经等同于事实,再也说不准,更有可能,这会儿弹劾你觊觎人妻,不择手段损人xing命的折子已经摆在皇帝的案上了吧。毕竟这些天因为你大肆搜城,许多的百姓和官员都受到不同程度的gān扰和波及,这样的激发民怨,你为的,不就是在等老皇帝忍无可忍的一招必杀技?”
纪浩禹的确胡闹,可是真要到了大事上,却是很有分寸的。
这些天他把整个京城之地都闹的翻天覆地,民不聊生,用“怨声载道”四个字来形容都不为过。他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争那个储君之位,却还要做出这样叫百姓臣民怨恨的事qíng来,这本身就是不合qíng理的。
所以,他这样做,就必定是有后招,在刻意的谋划什么。
不得不说,这一招以退为进,的确是用的非常巧妙。
皇帝心里本来就有了猜测,再加上宋灏一直寻不到踪迹,明乐也跟着兴风作làng的一再bī迫,这样下去,很快便会将他bī迫到一个濒临爆发的临界点。
只要到时候他真的对纪浩禹cao刀,那么纪浩禹再抛出真相的话,做什么都是名正言顺的反击,所有的错处就都得由皇帝来担着。
纪浩禹的这份心思,一般人是决计猜想不透的。
可事实上只有明乐知道,他所走的每一步棋都力求周到jīng妙,不留破绽。
“你说——他还能忍的了几天?”最后,在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纪浩禹才缓慢的开口。
他并没有否认明乐的那些猜测,而事实上,也无从否认。
“所有的戏都是荆王殿下您在自导自演,这个问题,该是由您自己来回答才是。”明乐道,侧目看向他。
纪浩禹看着她眼中平静一片的神色,唇角就跟着牵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道:“我拿了你的名声来做诱饵,怎的?你真不生气?”
“有什么好气的?”明乐反问,坦然直视他的目光,“现在这个非常时期,人前人后被议论几句算什么?既然你对那个位子势在必得,那么就算闹的再凶一点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横竖将来只要你真的坐上那个君临天下的位置,事实到底如何都也全凭你一句话,又遑论这些不着调的流言蜚语呢?”
这世道便是这样,话语权只掌握在当权者的手中,是非黑白究竟如何,待到时过境迁之后,谁会知道?又有谁会在意?
明乐言之凿凿,一席话说来,不加渲染已经气势惊人。
她的眸子明亮,闪着清明雪亮的光彩,在这样yīn晦暗淡的天色之下就更是光彩大盛,灿若星子一般。
这个女人,似乎从来都是这样,每走一步都是带着这样雷霆万钧又高傲自信的光彩,无论眼前的环境如何,似乎只要是她脚下走出来的,那就一定是一条金光大道,永远都是迈向胜利的顶端那般。
这样的气势bī人,这样的华艳光辉,明明不该是出现在一个小女子身上的,可是展露她眉宇间的那种神采却仿若浑然天成,叫人看来全无违和感。
纪浩禹的神色平静,心里却是各种qíng绪翻卷,激dàng的厉害。
曾经一度,他对她,也只是多存了几分兴趣而已,可是时至今日,不可否认,随着这一路走来,接触的越来越多,他竟是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有些不能自已,每逢与她四目相对,每逢看着她这张光芒四she的绝艳脸孔,心中总是会有压抑不住的悸动。
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克制不住,更有甚者,经常的便会为此而乱了心境。
明乐只是从容的与他对视,并不曾注意到他胸中翻卷涌动的qíng绪。
“是啊,这一切的cao盘者本来就是本王,本王才应该把一切都尽在掌握才对。”纪浩禹笑了笑,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风流洒脱的气韵。
他转过身来,上前一步。
明乐与他之间本来就并肩站着,中间隔了才不到一步路的距离。
他上突然上前,明乐就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可是纪浩禹却没有就此打住,依旧是款步朝她bī近。
明乐眉头微皱,微微扬起下巴,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而下一刻却是脚后跟抵住了身后的门板,再无退路。
纪浩禹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压着她身后的门框,脸上笑容灿若桃花一般俯视下来,闲闲道,“横竖这段时间你也无事可做,不若本王邀你入局,把这场戏做的再bī真一些,如何?”
他眸中笑意璀璨,带着如同往常无二的不羁和散漫。
高大的身影笼罩,把明乐明显矮了他近乎一个头的身量罩在下面,从外界的视野上来看,便形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角度。
他俯视而下,笑意绵绵,与她耳语呢喃。
她抬眸回望,眼波朦胧,婉转娴静。
说话间,纪浩禹的眼尾若有似无的挑高了一下。
明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院外的围墙,心中便是了然。
纪浩禹的举动突如其来,她本来带了几分局促,此刻却是豁然开朗。
眸子一转,一笑灿烂。
因为太过突然,猝不及防之下纪浩禹只觉得是被她的这一个笑容晃花了眼,下意识的怔愣。
而再下一刻却是觉得脖子后面一紧,明乐的手臂已经轻巧的压在他的脑后,将他的脸孔拉低寸许。
她的眼中闪着狡黠而清明的一抹笑容,拉低他身形的同时自己脚下也跟着略微挪移了一下方位,又稍稍往里面挪过去寸许,这样一来便用纪浩禹的身体将她自己的脸孔大半隔离在了外面的视线之外。
纪浩禹的整个人都僵硬的愣住,脑子里有了一瞬间的空dòng,只是下意识的被她牵引着移动。
“可以!”最后,在把彼此之间的距离调整到恰到好处的时候,明乐笑语连连的声音才轻轻划过唇边,道,“既然是殿下相邀,本王妃自是要卖您这个面子,我不介意配合您把这场戏做的再bī真一些,只是么——”
她说着,就顿了一顿,紧跟着就话锋一转,尾音上扬的又补充了一句道:“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向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一次我帮你可以,可是荆王殿下最好还是想想,礼尚往来,你当是要如何来偿还我这个人qíng!”
这一番连串的小动作之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拉近到无以复加。
女子明艳的脸庞就那么清晰无虞的展露眼前,唇色明媚,言谈之间有轻缓的香气弥漫在鼻息之间,气息微热,倒像是一抹甘醇的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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