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抱了鱼死网破的心了,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这样一来,明乐就危险了。
于是马上就差遣了柳扬回来。
明乐听闻宋灏没有中计,也是心下大安,点头道,“那就好。”
“对了。属下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十少爷和尉迟将军,从行程上看,这会儿他们二人应该已经到了海域,和王爷会和了。”柳扬突起想起了什么,又再补充道。
“嗯!”明乐的心里在权衡着别的事qíng,只就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柳扬是刚一回来就马上赶着来见的明乐,对于这段时间京城方面的消息是眼前一抹黑。
见着明乐不语,他却是有些着急,就试着道,“十少爷说您和姓彭的已经对上了,王妃您此次受创——”
“和他没有关系,是些别的事qíng。”明乐道,关于彭修一事,她并不想多言,只是言简意赅的jiāo代道,“彭子楚的事已经了结了,以后就当是没有这个人了,谁也不要再提了。”
彭修居然这就没了?他回来这一路上也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柳扬闻言,忍不住微微提了口气,明显十分意外,斟酌一下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属下马上传信给王爷,告诉他沿海的战事可以暂缓?”
既然彭修这个心腹大患已经去了,海域那边被攻克就是迟早的事qíng,也不必急于一时,暂时只需要以重兵压在海岸线上,限制住他们的举动,回头等大兴这边的事qíng大定之后在回去处理也是来得及的。
“不!”明乐却是想也不想,果断的一抬手否了他的提议,“传我的命令下去,全面封锁消息,这件事的风声给我尽量的压制住,不准外泄,更不准传给阿灏知道,有违令者,全部以军法处置。”
彭修那件事发生的始末,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雪雁和长平对于当时具体的经过也不清楚,再加上这段时间明乐都在病中,所有人都知道她忌讳这件事,就全部避而不谈,但此时听她这番话才觉得是话中有话。
长平的反应最快,立刻就是皱眉上前一步道,“王妃您是想——”
“荣王和纪浩禹两人的嘴巴我虽然没办法去堵,但至少可以抱一份侥幸的心思,正好,当时爵儿和尉迟瑶走的时候也不知道彭子楚已经去了,那就将错就错,阿灏那里能瞒的一日是一日,这里——”明乐的目光沉静,无形之中又带了几分异常凛冽的气势道,“这里是个是非之所,不能叫他再回来了。”
当日彭修的那番说辞已经在她的心里生了根,再依照着纪千赫的所作所为来看,那男人的确是背地里另有心思的,再加上她在几次三番的被人算计上——
这个地方的种种形势可谓波谲云诡,叫人防不胜防。
不仅是宋灏不能回来,他们也都不能在此地久留。
柳扬几个都是一点就通的,闻言也是个个神色凝重的沉默了下来。
“如果荣王真的动了旁的心思,只怕轻易是不会放您离开的。”心里思量再三,柳扬的心里还是乐观不起来。
“走一步算一步吧。”明乐道。
纪千赫越是想要困住她,她就越是得要另谋出路,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我还得要再想想,你们这边都不要露了迹象出去,平时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儿就好。”想了想,明乐又补充了一句。
“是!”柳扬几个点头应下。
在没有别的更稳妥的解决方法之前,的确是他们自己想办法脱困最好,至少现在有宋灏在外面可以接应,否则宋灏一旦回来,那就会和他们一样牢牢的被限制住,再就没了发挥的余地了。
说起来,谁也没有想到纪千赫这一趟设计把宋灏引来的最终目标会是冲着姜太后去的。
诚然,到了这会儿,这个秘密也仅限于明乐一人知道罢了。
毕竟是牵扯到了姜太后的旧事,事关她的声誉,不好张扬。
柳扬等人之所以赞同她“此地不宜久留”的说辞,只是因为觉得此地凶险,纪千赫和纪浩禹这些人每一个都是心怀鬼胎带着算计的,这趟浑水,还是早点抽身而退的好。
明乐既然定了主意,其他人自是没有异议。
明乐定了定神,就把话题岔开,回头接过长平手里的药碗看了眼,对柳扬:“你方才说这药有问题?是有什么问题?”
“哦!”柳扬回过神来,眼中神色就带了几分冷意。
他接了药碗过去,用手指沾了一点药汤凑近鼻下仔细的又再分辨了一下,眉心就拧成了疙瘩,压抑着心里的怒气冷声道:“属下方才只是觉得这药的味道有些奇怪,果然是掺了不该有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长平脱口道,后怕之余脸色都跟着白了一白。
“是雄huáng!”柳扬道,几个字出口,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抬眸看向明乐,“王妃可否让属下替您搭个脉?”
说着就要来拿明乐的手腕把脉。
“不用了。”明乐直接避开,面色平静的看着他道,“脉就不用把了,我有了身孕了,你只说这味药到底会有什么影响就好。”
之前她和大邺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打jiāo道的不少,对于几种可以造成滑胎的药物有所耳闻,这雄huáng一物倒是没有听过。
不过这会儿明乐也没觉得有人敢在左司大巫医这里试图要她的命,毕竟这个地方非比寻常,如果她会在这里出现什么闪失,首先纪千赫和左司大巫医,乃至于纪浩禹就都要先行发难,那些人除非是想给她陪葬了才敢动手。
所以不用想,这会儿必然是冲着别的事qíng来的。
再赶上她被断出有孕的这个节骨眼——
十有八九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的。
柳扬得了消息,一张本来就没什么表qíng的脸上就更是挂了一层寒冰一般,透出冷厉的杀气来,沉声道,“这雄huáng虽然不是毒物,但是对于孕妇而言却是禁物,偶尔碰一点是没有关系,可是日积月累下来,则会损伤胎儿,即使孩子可以保得住,将来生下来了也有极大的可能会不健全。”
长平闻言,脚下就先是一个踉跄,一下子就撞到了后面的桌子,上面的瓶瓶罐罐倒了一片。
“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竟然能下这样的狠手?”长平咬着嘴唇六神无主。
这些人的心思实在是太过狠毒了,哪怕是直接用药叫明乐失了孩子都好,可偏偏却用了这样恶毒的心思——
试问哪个做父母的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平安,这一次一旦明乐真的着了道儿了,可想而知,日后都必将一辈子为了这件事而承受负担,永远都不得安生。
“这些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雪雁也是愤愤,用力的捏着拳头,指节发白。
明乐的脸上没什么表qíng,但是瞬间转为沉重的呼吸却还是明显的bào露了她心中起伏不定的qíng绪。
她缓缓抬手压住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平静道,“长平,这几日你煎药之后的药渣都还留着吗?去找来,给柳扬看看!”
“这药庐周围都布了瘴毒,奴婢不能随便出去,药渣都倒在了屋后了,可是好几次的都泼在一起,怕是不好分辨。”长平为难道,跺了跺脚,紧跟着就是眼睛一亮,“对了,每次齐太医用来包药的纸包我都留着,如果这药里头被做了手脚,从那上面也应该能查验出来迹象的吧?”
“去取来吧!”明乐道。
“是!”长平点头,赶忙提了裙子往外跑。
雪雁也是后怕的直冒冷汗,赶紧跟过去帮忙。
“这药我也只喝了三日,你方才也说是日积月累才会见效的,会有妨碍吗?”明乐问道,把那药碗随手搁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对方这一次出手极为谨慎小心,大约也是防着这里的巫医是个高人,里面掺和的雄huáng药量十分有限,如果王妃只是服了三两次的话,还不至于会有影响。”柳扬道,说话间依旧神色凝重,分毫也不敢掉以轻心。
明乐没再说话,两人等着长平和雪雁去把包药用的huáng纸给取了来。
柳扬就着一一查验一番,最后便是长舒一口气,对明乐拱手道:“万幸,这药该是今日才被人动了手脚的,之前几天的都没有问题。”
“那就好!”长平也跟着长出一口气,“王妃早上喝的药也是昨儿个拿来的,还好柳扬回来的及时,要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明乐虽然面上一直没什么qíng绪显露,但也是听了这话才完全放下心来。
雪雁把那些huáng纸收拾了扔出去。
长平的目光落在那碗药上,想说什么,却是几次yù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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