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行刺荣王绝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买卖,真有那份能耐,还不如开对付纪浩渊更有把握一些。
当然了,这些话他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胆量说出口的。
纪浩渊的面色yīn沉,想了想,心里似是已经有了定论,不过却没多言,只道,“既然宋灏现身了,那自然就是再好不过了,他想要去军营里头躲太平?本王就偏不叫他如愿。李勇你马上调派两万御林军出城,就以行刺荣王意图不轨为由去拿人,一定要bī的他们动手。”
宋灏一定不会束手就擒,到时候只要他一动作,那么就可以坐实了纪浩禹勾结外人意图谋朝篡位的罪名,就算后面有纪千赫撑着,纪浩禹都别想翻身。
李勇也是个一点就通的,闻言立刻就领命去了。
待到两人退了出去,纪浩渊站在宽大的桌案后面,面对空旷寂静的御书房,突然不可遏止的大笑了出来,那声音yīn凉而恐怖,在殿中回响dàng漾,听的外面把手的一众侍卫毛骨悚然。
所有人的心里此时都隐隐的达成了一个共识——
这个素来温文尔雅的肃王殿下疯了!被权力和皇位的诱惑给彻底的bī疯了。
张相抱着拂尘使劲低垂着脑袋,盯着脚下被阳光照she的金砖。
他的小徒弟令喜偷偷摸摸的蹭到他身后,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声音里因为恐惧而带了哭腔和颤抖道,“师傅,皇上驾崩了!”
张相如遭雷击,猛地一愣,骤然回头朝身后大门紧闭的御书房看去。
令喜也不过只有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当差没两年都遇到这样的大事,吓的脸色都白了,浑身上下都在隐隐的打颤。
张相浑身上下的血液冻结。
他是从老皇帝还做太子的时候就服侍左右的,几十年的主仆qíng分,但是真要细究起来——
似乎也没有多少。
此时他脑子里第一个蹿出来的念头就是——
他的靠山倒了。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对朝臣犹且是如此,更何况他这样一个靠着主子的脸面讨口饭吃的奴才?
“师傅,是不是禀了给肃王殿下知道?满朝文武在前朝那边还都等着信儿呢!”令喜见他久久不语,就又试着拿指头捅了捅他。
张相一个机灵回过神来,扭头再看一眼身后的御书房,眼底却是跟着闪过幽暗的冷色,一把拽了令喜的手腕拉着他快步离开。
令喜被他拽的一路小跑的跟着,一直到过了殿前汉白玉铺就的广场令喜才忍不住道:“不告诉肃王殿下知道吗?”
“你懂什么!”张相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仰头看了眼晴朗无云的天色,目光突然在一瞬间转为冷厉,对令喜道:“你想不想活命?”
令喜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却是脚下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跟着肃王,没出路了。”张相道,说着还是不免一声叹息,“肃王的心已经乱了,子,别看他现在把持了宫里和朝廷,可却是注定成不了事的。”
早些年和太子抗衡的时候,纪浩渊的确是略胜一筹,可也是直至事到临头才能见出一个人的路子到底能走的多远。太医判定了老皇帝的死期就在这几个时辰之内,纪浩渊重新掌控皇宫之后便叫人把老皇帝的寝宫限制起来,对朝臣却说是昨夜纪浩禹和明乐进宫之后老皇帝就突然重兵垂危,就只差明着说是纪浩禹和明乐联手对老皇帝做了手脚了。
按理说他这样的安排已经在舆论上站满了优势,可事实上他这一步棋却是走错了,欠了力道,张相觉得如果今天是纪浩禹站在这个位置上的话,一定会二话不说直接公布老皇帝的死讯,并且做出一个行刺的现场来博人眼球,毕竟——
什么传言都不如亲眼所见更能叫人信服的,其它什么都是空的。
先做事qíng没有做到人前去,万事全凭纪浩渊红口白牙一张嘴,此时他掌握大局没人敢反驳他,但是随后只要纪浩禹有能力反击,就完全还有余地把整个场面再掰回来。
令喜见着张相脸上神色变幻莫测,心里更是颤抖的厉害,涩着嗓子道:“师傅!”
“跟我去皇上的寝宫。”张相已经在瞬间做了决定,带着令喜快步离去。
李勇点了两万御林军火速出城,直奔宋灏钦差仪仗在城外的驻地,两万人压在营门之外,说是要捉拿行刺荣王,意图对大兴朝廷不利的贼寇。
帅帐里宋灏听了这话不过一笑置之,对柳扬吩咐了一声道:“去跟他们说,这事儿有误会,不过若是大兴的满朝文武有所疑问的话,本王就随他们走一趟,解释清楚好了。”
纪浩渊想要对他用激将法?真把他当成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愣头青了吗?
“是!”虽然让宋灏进城需要承担风险,但柳扬也不是太担心,对于自己人的能力,他还是有信心的。
宋灏弹了弹袍子起身。
明乐面有忧色的握着他的手不放,“拖一拖就是了,何必去和他们那些人一般见识?这一次纪浩禹也正在气头上,想必事qíng马上就会尘埃落定了。”
“纪浩渊也也不是等闲之辈,明摆着就是上门找茬的,我不露面,他们是不会轻易罢手的。”宋灏道,唇角牵起一个云淡风轻的笑容道,“我还是去随他们走一趟吧,你也折腾了整夜没睡了,先歇着,睡一觉我就回来接你了。”
明乐还是不放心,皱着眉头不松口。
宋灏耐着xing子又再好脾气的笑了笑,本来是还想再劝两句,可是突然转念一想就又改了主意道,“算了,还是一起去吧,照着他那架势也不可能是冲着我一个人来的,与其到时候再分出一半的人手在这里照看你,还不如都集中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纪浩渊如今已经是狗急跳墙了,保不准就要彩鹊一些非常手段。
“嗯!”明乐自然也是这个相反,两人换了身衣裳就相携去了军营门口。
“奴才给摄政王和王妃请安!”彼时李勇已经带人把整个军营团团围住,见到两人出来,立刻就是心神一敛,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奴才等人的来意想必柳侍卫已经对王爷通禀过了,冲撞了王爷也是不得已,还请王爷恕罪。”
二话不说直接搬兵围营,这样的事对谁来说都是一种挑衅,更有心气儿高点儿的甚至要被视为奇耻大rǔ。
这李勇算是彻底贯彻了纪浩渊的指示,上来就给了一个下马威,只为了迫使宋灏动手。
李勇甚至都已经提前部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了,却不想宋灏闻言不过淡然一笑道:“不过就是个误会罢了,肃王对荣王殿下是关心则乱,他有疑问,本王合着过去和他解释清楚就是了,这样兴师动众的叫你们奔波,本王该是过意不去了。”
利用的嘴唇动了动,愕然张了张嘴,却被他堵的一句话也没有。
说话间柳扬已经备了马车从后面过来,道:“王爷,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嗯!”宋灏点头,斜睨了李勇一眼,便和明乐先后上了马车。
因为他太过配合,所以后面即便柳扬依例带了一大堆侍卫护驾李勇也无法反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吞了苍蝇一样,却也是无计可施。
若是宋灏要和他们硬来,他们借题发挥也是占着理,可是这会儿——
也好在是整个皇宫都在自家主子的掌握之中,把两人带进宫里也还不是任凭拿捏吗?
“那就有老王爷和王妃了。”生生的咽下一口气,李勇道,挥挥手命人开路。
不过回程的途中他就只带了五百个侍卫随驾,剩下的人则是留下来,仍旧将宋灏这里的驻军围住不放。
说起来这一趟进城,宋灏和明乐也的确是走的非常戏剧化,一行人磨磨蹭蹭的才刚进了城门,皇宫方面就传来消息,说是骁骑营知晓了宫变的事qíng火速奔袭进城了。
那李勇是纪浩渊身边的左右手,唯恐骁骑营进城会对纪浩渊不利,就赶紧火速赶回宫里,命人护卫着宋灏的马车继续前行。
宫里纪浩渊之前就曾放了消息出去,说是老皇帝危在旦夕是拜纪浩禹所赐,骁骑营进城,他也不惧,当即就开了宫门要将人迎进宫去再做计较,可是城门大开之时,却见外城方向一队人马雄赳赳气昂昂的杀到,却是纪浩禹带着步兵衙门的两万jīng兵到了,并且也是打着讨伐乱臣贼子的旗号,说是纪浩渊bī宫挟持皇帝,意图谋朝篡位。
双方各执一词,争的面红耳赤,最后只待以武力解决的时候又遇到张相倒戈,站胡来义正词严的指证纪浩渊才是谋害皇帝的真凶。并且搬出头天晚上的事qíng,黎贵妃的死就是他会对老皇帝心存不安又起杀心的最好的理由。张相信誓旦旦,不仅搬出了事发时候玉坤宫的宫人集体证明了此事,又带人去老皇帝的寝宫查看,亲眼目睹老皇帝吊死在了寝宫的横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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