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时候能看着你成婚生子才好啊!”长安感慨着吐了一口气。
“大哥!”长平嗔了他一眼,道:“我这个身子你还有不是不知道,你要把我嫁给谁?那不是坑人家吗?”
长安的脸色一沉,刚要责怪她的口没遮拦,长平已经上前一步扑进他怀里用力的抱了抱他。
长安一愣,手僵硬的擎在半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两人虽然是亲兄妹,但是早就到了男女大防的年纪,这样的举动自己看来是天经地义,可是传出去到底是不太好的。
长平用力的抱了他一下,就抬头重新对上他的目光,字字恳切的开口道,“大哥,我这身子的病是天生的,不是你的错,我能一直活到今天,就已经很满足了。虽然母亲去的早,我曾经觉得遗憾和惋惜,可是幸而有你,我有你陪在我身边就已经足够了。我不再需要任何的其他人,我有你这样的一个哥哥全心全意的为我着想为我打算,是真的真的已经足够了,我还有什么值得抱怨和不满足的?大哥,我从来就没有奢求什么,这一生,只要你能一直的陪在我身边,我就不怨恨任何人。”
母亲于她而言,已经成为过去,而父亲——
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抱着任何的指望,所以无喜无悲,什么烦恼也没有。
长平的眼底溢满笑容,每一句都由心而发,带着最为真实和诚挚的感qíng。
她仰头看着长安的眼睛,用自己的信念对他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因为遭遇不同,长平懂事很早,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照顾他,当别人家的同龄的小女孩儿还缠着爹娘要漂亮衣服的时候,他们已经相依为命的浆糊流làng,那个时候开始,小小个子瘦弱不堪的长平就从来没有对他哭闹过,总是很细心也坚qiáng的跟在他的身边。
也幸而是后来遇到明乐,否则的话——
思及此处,长安的心里便是一酸,眼眶也隐隐发热。
“你也不小了,总要成婚生子的,大哥哪能照顾你一辈子。”长安道。
长平的身子一时都用名贵的药物在调理,虽然现在xing命无虞,可柳扬也曾说过,她这样的体质是不能孕育子嗣的,否则的话极有可能一尸两命。
这样的条件限制,就更是让长安放心不下。
可长平自己对此却全不在意,为了打消他的忧虑,不等他再说话已经调侃笑道,“说的也是,将来等大哥你娶了嫂子,再给我生一对胖胖的侄子侄儿,估计是不能再有心思来照顾我这个妹子了。”
“胡说什么!”长安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冷着声音斥道。
长平倒是十分意外,见状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过之后就仍是握了长安的手,字字恳切道,“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只要有你,我这一辈子就都可以安稳快乐的生活下去。难道你不是这样子的吗?”
长安定定的看着眼前女子温和柔顺的眉眼,眼中那些繁杂的qíng绪终于金属散去,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他抬手也将长平揽入怀中抱了抱,语气感喟,“大哥这一生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也就足够了,不求别的。”
对于父亲,那只是母亲jiāo托给他的责任。
他承认这一路的寻找下来,曾经一度他也曾幻想过有朝一日一家三口团聚的画面,可是太长时间的想象够厚,那种渴望和感觉反而出奇的淡了,最终直至那天见到纪千赫,他心中所有,竟是半分喜悦也无。
而现在——
隐隐的,却觉得那是一种负担。
同样,他也怕长平会和自己一样,所有还一直没敢把这件事告诉长平知道,就算没有打算认回那个人,可是那人的身份特殊,这样的局势对峙之下长平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有负担,若是再间接的因为这件事而叫明乐为难的话——
这样想着,长安便越发的坚决的定了心思——
这件事,或者是等到有朝一日回到大邺之后,也或者——
他这一辈子都不对长平提起了吧!
毕竟从头到尾,长平其实对那人的存在与否都不是那么的介意和惋惜。
这边纪浩腾带着自己的随从灰溜溜的回了荣王府,进门就先砸了一屋子的东西泄愤。
这一次当真是出师不利,没能见到纪千赫不说,居然还碰上个冷面煞神,还让他丢了这么大的人,跟纪浩禹那边青云直上的局面比较起来,他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小厮请了大夫过来给他查看了一番,确定只有几处皮外伤,留了些药就先去了。
两个丫鬟帮着纪浩腾沐浴更衣,又上了药,整理一新之后,鼻子上和脸上的几处擦伤就越大显得滑稽。
纪浩腾自己从镜子里看到,就怒气冲冲的将铜镜摔在脚下。
屋子里的丫鬟们都使劲垂着脑袋大气不敢喘,老皇帝的丧期也没什么玩乐的地方,纪浩腾就bào躁的在屋子里一遍一遍的来回踱步,转了半天抬头发现自己那小厮没了踪影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邢五呢?叫他来见我!”
丫鬟应声,一众人都如蒙大赦,低眉顺眼的快步退了出去。
纪浩腾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灌了自己两口酒,又过了好一会儿那叫邢五的小厮才小跑着从院外进来。
纪浩腾看了他,就是脸一沉,道:“你这奴才,如今连你也不把本世子看在眼里了是吧?半天都寻不见人?这个差事你还想做不想做了?”
“世子息怒,小的再不敢了。”邢五连忙赔不是,言罢之后就是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凑上前来,谄媚道,“世子爷,小的可不是耍懒溜出去玩的,是替您办事去了。”
“嗯?”纪浩腾的脸色不见缓和,却是抬头递给他一个怀疑的眼神。
邢五咧嘴露出一个笑容,道:“爷,那会儿在王爷庄园外头对您无礼的汉子,小的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大邺摄政王妃身边的人,而且十分得那摄政王妃的信任和看重,名字叫长安,是个西域来的刀客,手底下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
“还真是那女人的人?”纪浩腾冷笑,笑过之后也不由的警觉起来道,“她的人跑去父王那里做什么?不会是——”
纪浩腾兀自想着就是忍不住的勃然变色,猛地拍案而起:“宋灏别是想要趁火打劫,知道父王身体不适,想要对父王不利吧?”
邢五没有言语,张了张嘴,最后却是眼神闪躲的yù言又止。
纪浩腾如今哪里还有耐xing和她玩这种yù拒还迎的把戏,见状就是不悦的瞪他一眼,“有什么话就都一次说了,别跟我拐弯抹角的。”
“这——”邢五道,神色犹豫,忸怩作态了好一会儿才做出突然下定决心的样子道:“世子爷,还有一件事你,奴才方才出门的时候顺百去太和堂给您要了些伤药,不想却从那掌柜的那里偶然得了个天大的消息。如果那掌柜的消息属实的话,咱们王爷就应当不是生病,而是受伤了!”
纪千赫的伤是左司老头儿看的,药自是不会需要去药堂买,再者了,他的别院里什么珍贵药物没有?邢五敢于这样编排,也是料准了纪浩腾不会去查证。
“一派胡言!”这话纪浩腾是想也不想就给否了的。
纪千赫与他虽然不亲,但是在他心里却是个等同于神祗一般的存在,说是纪千赫受伤?那别院内外多少jīng英?若是连纪千赫都能受伤,之前老皇帝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小的就是有天大的单子也不敢编造这样的事qíng出来啊。”邢五说道,“奴才仔细的问过了,太和堂的掌柜说庄先生去他那里拿的都是价值连城上好的伤药,这事儿绝对假不了。您想这普天之下除了王爷,还有谁能使唤的了庄先生去跑腿抓药的?那些药一定是给王爷用的!”
这邢五说的有鼻子有眼,纪浩腾就算是不相信都不行。
这样听着,他脸上颜色就开始青一阵白一阵的变化,心中qíng绪起伏不定,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一把揪了邢五的。领口,bī问道,“你真的确定?父王是受伤而不是生病?”
“奴才没有亲见也不敢妄断,但是八成是了。”邢五道。
纪浩腾的脸色一白,一屁股又坐回了椅子上,神色惶恐——
纪千赫如果真是受了重伤的话,如果纪千赫没了,那他以后还有什么活路?
这是这么久以来这个年头第一次蹿出来,纪浩腾方寸大乱,立刻就慌了。
“不行,我得要去问个清楚。”心中略一权衡,纪浩腾一咬牙,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世子不可啊!”邢五连忙拦住了他,摇头道,“这消息王爷既然没透出来,那就说明是不想叫人知道,世子若是上门去质问,一定会热恼了王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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