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已经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闻言就是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思忖之后便是坚定的摇头道,“我舅母本来就是黎贵妃的陪嫁丫头,难道黎贵妃会不认得她吗?这件事绝不可能!”
“中间隔了十二年,当初二八年华的少女,和后来历尽风霜年近三十的妇人比较起来,若是在容貌上会有三两分的差异也不奇怪吧?”明乐反问。
芸儿想了一下,还是摇头,“我舅母和当年的皇后娘娘样貌迥异,这绝对不可能。”
不仅仅是样貌上的问题,芸儿更不信的是一个养尊处优曾经贵为一国皇后的名门闺秀会甘于屈从到宫里一个宠妃的身边为奴为婢听从差遣。
若在明乐以往的逻辑里,这样的事qíng的确是叫人很难相信,可是时至今日,在见识了姜清苑那女人的一系列作为之后——
她倒是觉得任何事qíng发生在那个女人的身上都不奇怪了。
纪浩禹听着两人之间的争辩,一直紧抿着唇角不予置喙。
他不cha手,明乐更是乐见其成,便是冷笑一声道,“是啊,他们的样貌虽然千差万别,可是她却有本事假扮了本王妃的母后暗算阿灏又暗杀梁旭。这普天之下能迷惑的了阿灏和梁旭的人,除了她,我可想不出还能有第二个了。总不至于是母后她自己穷极无聊,所以才和外人串通起来算计了自己的儿子解闷的吧?”
当初宋灏说是见过姜太后,因为时值傍晚光线不好,那人的脸他只大略的瞥见三分,但是身形却是极为相近的,而至于梁旭——
明乐并没有详细解释,只就扬声道,“梁旭,我们在这里口说无凭,你自己出来认认人吧!”
单嬷嬷的眼底闪过一抹厉色,这一次脸上表qíng终于是完全无法隐藏。
雪雁扶着梁旭从一处树木繁茂的小径上慢慢走出来,梁旭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因为之前失血过多的缘故,此时整张脸上的颜色就显得十分寡淡,而脖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看到单嬷嬷其人,梁旭的眼中就瞬时迸she出凛冽的杀意来,道:“王妃,就是她!当日属下虽然中了她的迷药,但是在晕死过去之前还是看的分明。当时她假扮太后娘娘倒在巷子里的时候就只露了下半张脸,奴才没看见她的五官,但是只从脸型和身形上分辨,绝对是和太后娘娘如出一辙,所以属下才会一时大意叫她钻了空子。这人的样貌虽然一眼看去和太后娘娘千差万别,可是如果利用得当的话,却是可以乱真的。”
虽然说是改变一个人的五官根本不现实,但是明乐的心里已然有了判断,也懒得再去费心计较她是怎么做到的。
听了梁旭的话,众人心中惊疑不定的同时就都开始暗暗观察起单嬷嬷的体态面容来,之前没人提及还不觉得,这会儿有针对xing的一看却果真是大出意料之外。
芸儿和绿绮等人对姜清苑和苏溪两人都不熟悉,但纪浩禹和长平观察之下却是不由齐齐的变了脸色。
“真的是你?”长平一个箭步从台阶上奔了下去,指着单嬷嬷道,“就是你设计杀了我的大哥的吗?”
单嬷嬷是没有想到她亲自出手居然都没能灭了梁旭的口,恼羞成怒的同时就是目色一寒探手要去抓长平的喉咙。
“当心!”绿绮惊呼一声,扑过去拉了长平一把。
单嬷嬷一下抓空却没再去管长平,而是趁着众人不备直接往厅中奔去。
“快拦住她!”明乐厉声喝道。
然则不曾想这所谓的“单嬷嬷”还是个练家子,就愣是叫她闯了进去。
彼时苏溪和庄随远正扶着纪千赫要往外走,冷不防见着一道人影扑过来,又听得明乐的呼声,几人都是大为警觉。
单嬷嬷闯进门去,直扑的就是苏溪,手中翻转就从袖口中抛出一片青褐色的烟雾。
如果明乐的猜测不错的话,这人应当就是那个隐藏在幕后到底用毒高手。
宋灏的心头一跳,忙就要抢上前去护住苏溪,然则苏溪的动作较之于他更快,已经将纪千赫放他手边一推,同时一步上前,竟就是不避不让直迎着那道雾气凑了上去。
“太后娘娘,那雾气有毒。”柳扬在后面低吼一声。
苏溪却是置若罔闻。
今日她也穿了一身黑色的广袖袍子,只见她袖间一晃一拢,那毒雾便奇迹般的在她的cao控之下去了大半,而下一刻,两个女人错肩而过的那个间隙她便是袖子一抖,直接又将收入袖中隐藏的毒雾往单嬷嬷脸上甩去。
单嬷嬷的神qíng大骇,原是要对她下杀手的,此时却是被这毒雾bī迫不敢硬碰硬,顺势就往旁边闪身避过,退了好几步。
苏溪回头,这才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抛给宋灏,短促的吩咐道,“每人呑一粒下去。”
而此时她自己面前的毒雾散尽,她的人却是面色如常安然无恙。
宋灏一声不吭的倒出瓷瓶里的药丸,喂了纪千赫一颗,自己和庄随远也各自吞了一粒。
单嬷嬷满面恼意,怒然看向对面的女人。
苏溪的目光只从她的脸上粗略一扫,便是皱眉道,“是你?”
单嬷嬷不语,只是目光yīn鸷眼神动也不动的胶着在她身上,再看一眼纪千赫的面容,声音尖锐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大声道:“双生蛊无药可解,他死了你也别想独活,为什么你会没事?”
苏溪不语。
庄随远的心里却是起了巨大的震动,不可思议的看着单嬷嬷,道:“她是姜清苑?”
苏溪和姜清苑是孪生姐妹,容貌本是一模一样的,可是眼前的单嬷嬷却截然不同。
苏溪的唇角牵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却是冲着对面的女人道,“你用蛊虫来易容qiáng行改变容貌根本就是饮鸩止渴,就凭你那点三脚猫的本事,你以为能压制的住那些毒物吗?看你的面色僵硬,根本就是邪毒入体的症状,迟早也要作茧自缚。”
原来人的容貌真的可以后天改变?
明乐的心中微微一动,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之前她每次见到单嬷嬷的那张脸都会有种莫名怪异的感觉——
的确,那个女人脸部的肌ròu十分的僵硬不自然,每每都会叫人觉得不舒服。
单嬷嬷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眼底有恐慌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恢复如常,冷然道:“我做什么,用不着你来教,你少在这里自以为是,说的就好像这天底下就该是以你为尊一样,简直就是笑话。”
她这样说,便等同于是变相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纪浩禹的脸色惨变,一时恍惚的近乎无所适从。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什么,然则还不等他开口,姜清苑已经目光怨毒的对纪千赫讽刺道,“如何啊,荣王爷?你不是对这个女人念念不忘,一心一意等着她盼着她有朝一日能够回来和你再续前缘吗?你不是自诩对她一往qíng深,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吗?现在的感觉怎么样?被自己心爱的女人送上路的感觉怎么样?这样的经历是不是更会叫你终身难忘?”
她笑的很大声,癫狂之中又是字字狠厉,几乎每个字都是从牙fèng里挤出来的。
纪千赫此时的身体已经太过虚弱,看着她的眼神亦是黯淡无光。
他听了这话,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刺激,只就语气平缓的对庄随远道,“随远,传本王的命令下去,在本王的身后只就留给你们一件事,上天入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本王结果了这个女人。本王要她不得好死!”
有宋灏在,他不担心苏溪在他死后无依,反而是姜清苑,他对这个女人的忍耐在这一日之内已经攀升到了极致。
骗了他,又害了苏溪。
三十二年,他心中承载了三十二年的痛苦和遗憾,苏溪一生都身不由己的轨迹,全然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他已经不想làng费感qíng去和她生气或是计较了,只要她死,那就一了百了。
姜清苑是没有想到时至今日,她费尽心机做了这么多的事qíng之后,这个男人竟然还是连一眼的目光都不肯给她,哪怕是仇恨也好,她只是想要他看到她,注意她,并且——
记住他!
可是他的语气那般平静,仿佛要她死,就只是一件最为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样。
“哈——”姜清苑的心中突然一空,神色惶然的后退一步,片刻之后她再抬头看向纪千赫的时候,突然就忍不住的咆哮出声,“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纪千赫,到头来你就是用这么无关痛痒的三言两语来打发我的吗?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
“为什么?不过就是为了你的一己之私。”纪千赫不耐烦听她的废话,不等她说完已经漠然的出口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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