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递给她纸巾:“孕妇不能老哭哦,这样对宝宝很不好的。”
傅子宸忙附和:“听到了没,傅太太!”
“知道啦,傅先生!”明媚嗔道。
她将菜单递给傅希境与南风,“这家的蜗牛与甜点,超棒的!季小姐你这么瘦,不用节食,多吃一点哦!”
南风笑道:“好,你这个准妈妈也多吃一点!”
明媚摸了摸平坦的腹部,狂点头,那模样,真像个小孩子。
南风一下子就喜欢上她。
闲谈中,得知傅子宸与明媚刚刚在西雅图新婚,来瑞士度蜜月,也是先去的滑雪场,然后租了吉普车自驾,走了好几天了,又忘记给吉普车检修,车子在路上忽然刹车失灵,冲下了公路,侧翻在坡下雪地里。
这顿晚餐吃的很愉快,南风跟明媚有很多话题聊,从不冷场。两个男人反而成了餐桌上的陪衬,绅士地帮着夹菜,递纸巾,倒水。
得知南风的妈妈在旧金山住院时,明媚立即将傅子宸在旧金山工作的姐姐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她,让她有任何事qíng需要帮忙,千万别客气。
告别时,明媚再次热qíng邀请南风跟傅希境有时间去西雅图玩,一定要找她。
南风笑着答应。
挥手作别,傅希境跟南风走路回酒店,地上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声响,这小镇入夜后极静,就连街灯也是静谧的,照着两个人长长的影子。
“真羡慕他们。”傅希境忽然轻轻开口。
南风埋着头,双手cha着衣服口袋里,默默数着脚上的步伐,心里涌上大片大片难过,却什么都不能说。
快到酒店门口时,南风忽然停住,侧身,拥抱住傅希境,她感觉到他身体忽然一僵,然后他抬手,慢慢地回抱住她。
他们就那样抱着彼此,站在安静的路灯下,好久好久。
“阿境,谢谢你。”
千言万语,到最后,她也只能说一句,谢谢。
第二天上午,南风飞旧金山,傅希境飞回国内。
Chapter 23 有生之年,誓死娇宠
{有生之年,誓死娇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南风又回到之前唐人街那家中餐馆工作,老板重qíng义,得知她的qíng况后,二话没说,就让她回来了。
她去新办了一张电话卡,因为谢家父母。罗素蓉每个星期都要给她打一次电话,嘘寒问暖,像一个母亲那样。南风心疼她的电话费,总是说一会挂了再回拨过去,陪她聊聊天。她们已经能如常提及飞飞,她知道,在阿尔卑斯雪地里自己痛哭出来那一刻起,就已经承认,飞飞是真的真的永远离开了她。能提及,不代表已忘记,有些人,虽已离开,却永远都存留心底最深处,那些悲伤,都化成了最深沉的想念。
她知道,这辈子,飞飞都会在心底与她同在。
在忙碌中,转眼二月,赵芸已留美快一年了。虽然她还是没有转醒迹象,但南风心底的希望从未放弃。
这天晚上,正是餐馆里最忙碌的时候,电话响起,响了好几声,收银阿姨才不耐烦地接起,然后冲南风嚷嚷:“小季,你电话!”末了嘀咕道:“你不是有手机嘛!”
南风接过,那头是一口流利的英语:“季小姐,请你立即过来医院,你妈妈,刚刚醒过来了!”
那瞬间,南风完全呆住了。
久久。
她惊喜尖叫:“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一连说了好多个。
她声音太大,惹得餐馆里的客人频频回头,收银阿姨瞪了她一眼,“小点声!”
她理也不理,一边掉眼泪一边对医生说:“谢谢谢谢,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她拔腿就跑,走出了好远,才反应过来自己身无分文,又疯狂地跑回去取包。
收银阿姨追着她大声喊:“小季,正上班呢,你去哪里?”
她像是没听到,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她已顾不得节省,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喊道:“请用最快的速度。”
下了车,她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医院。一路跑到赵芸的病房外,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气,又紧张又激动,她发觉自己的双手在发抖。
病房门敞开着,病chuáng边站着好几个医生,正低声jiāo谈着。
病chuáng上,沉睡七年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有点呆滞地望着这陌生而恍惚的一切。
南风走过去,半跪在chuáng前,紧紧握住赵芸的手,哽咽了半天,终于低低地叫出声来:“妈妈……”
赵芸缓慢而生硬地转头,望向南风,怔怔地看着她,看了许久,像是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自己面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子的所有信息,终于,她张了张嘴,太久没有说话,她的声音非常gān涩嘶哑,像是一口破了dòng的风箱:“小……风?”
南风猛点头,“妈妈,是我,是我。”
眼泪如崩塌的河堤,汹涌而来,快要将她淹没。她等这一声,等了太久太久。
医生的声音响起:“季小姐,祝贺你。我们再次见证了奇迹的发生。”
南风站起来,不住点头,不住说谢谢。
医生说:“病人的身体现在十分虚弱,她的思维与意识,也很混沌,请不要同她说太久的话。具体qíng况,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医生离开后,南风将病房门关上,坐在病chuáng边,握着赵芸的手,眼睛霎也不霎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再睁开,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赵芸也看着她。
除了脑袋可以转动,她四肢还有点僵硬,不能自如协调地动作,也不能坐起来。
南风看着她,一声叠一声地喊她:“妈妈,妈妈,妈妈……”又哭又笑的。
赵芸的意识虽恍惚混沌,但母女连心,她感觉到她的开心与欣喜,也牵了牵嘴角,弯出一个淡淡微笑的弧度。
南风觉得已经很满足。
她就那样傻傻地看着妈妈,一直到深夜。
赵芸累了,终于缓缓闭上眼。
南风一惊,慌乱地跑出去喊护士,护士查看过qíng况,笑说:“季小姐,请你放轻松,病人是正常睡眠而已。”
南风狠狠地舒了口气。
她直到这一刻,依旧觉得这像是一场美梦。
她跑出去给傅希境打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妈妈之所以能醒过来,幸亏他的帮助。
电话那端,傅希境长长地舒了口气,说,南风,一定是老天被你的诚心感动。
他其实是不信这些的人,可此刻,他真的真的很感激上苍的仁慈。
南风走出电话亭,想起什么,又折回去,打了个电话给陆江川。他对赵芸一直那么关心,她出发来美国时,他一大早特意赶到医院来送行,再三嘱咐过,有任何消息都要记得告诉他。
赵芸昏睡了这么多年,身体机能大部分都变得很衰弱,而当年她受了那样大的刺激,又从天台坠落,损伤了脑神经,这次虽然醒过来了,也能认出南风,可她的神智到底不能同正常人相比。
她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着的时候,也时常走神,眼神飘渺、混沌,也有jīng神状态稍好的时刻,南风便在那个时候,同她说说话。
过了大半个月,赵芸的qíng况慢慢好转了点,终于能如常开口说话了,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小风,你都长这么大了。
她以为自己只是睡了漫长的一觉,时光却如此匆匆,睁开眼,已是沧海桑田。
她记忆里关于女儿最后的记忆,是很多年前,那个十八岁的小女孩。
然后,关于那一年的记忆,汹涌而来。那些浮光掠影,又遥远又恍惚,仿佛一场隔世的梦境。
“小风,我这是在哪里?”赵芸呆呆地问。
“妈妈,这里是美国旧金山。”
“美国?”
“嗯。”
南风已辞掉了唐人街的工作,每天哪里都不去,就在病房里陪着她。
赵芸还不能下chuáng,她便坐在chuáng边,陪她说话,将这些年所有的事qíng,像是讲章回故事般,一天说一点,慢慢地讲给她听,毫无保留。
关于这些年她生命中的人与事。
她其实说的有点乱,毫无章法,她不管妈妈听不听得懂前因后果,她只是想将这些年来她在她生命里缺席的时光,一一述说,让她陪着她,再历经一遍。
可是赵芸却全部听懂了,她望着南风,眼中满是心疼与内疚,泪水慢慢地滑落。
天气晴好的时候,南风借来轮椅,推着妈妈到花园里晒太阳,她在病chuáng上躺得太久,不见阳光,忽然之间有点不能适应外面qiáng烈的光线,转悠了一会,便喊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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