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心头颤了颤,初恋……
原来这才是谢飞飞的目的,她心里一暖,她明白,谢飞飞是心疼她过得太累,如果能找个人与自己一起承担,到底会轻松一些。这样的关怀与盛qíng,她又怎能拒绝?从前年少不明白,但如今却渐渐懂得,亲人对自己的好,你无以回报时,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让他们不要为自己担心,就是最大的回报。而谢飞飞与她妈妈,在她心里,早已是亲人般的存在。
她又想起傅希境的那通电话,低了低头,她已做了决定。
“飞飞,我去。”南风说。
“真的呀!”谢飞飞开心地跳起来,回房间拿手机,“那我现在就去跟老太太约时间。”
见面时间定在星期天中午,谢飞飞说要送她去。
十一点,南风去敲谢飞飞的房门,她熬夜画图,还没起来。
谢飞飞睡意朦胧地来开门,看见南风的打扮,一下子就醒过来了,惊呼:“天呐,你确定你是去相亲而不是去菜市场随便买个菜?”
南风低头看了眼自己,烟灰色针织毛衣,内搭一件白色带波普图案T,蓝色瘦腿牛仔裤,赤脚穿平跟浅口小皮鞋。没有衣衫不整啊?
谢飞飞扶额,“Oh!”她推着南风往她卧室里走,打开衣柜,“换换换!”伸手拨拉一圈,最后在一溜的黑白灰与米色中败下阵来,颓丧地回头看着南风:“小姐,您就没有一套色彩鲜艳的衣服?”
“呃……”南风默。
“好吧,是我没睡醒,问了废话。”谢飞飞翻个白眼,“我又不是今天才跟你一起住。走啦,去我衣柜。”
谢飞飞的衣柜跟南风的完全天壤之别,整个一色彩斑斓,姹紫嫣红一片。她有一米六八,身材高挑匀称,肤色又白,再鲜艳的色彩撑在她身上,都能压得住那个气场。
谢飞飞说:“我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一起逛街,你跟我一样啊,专爱挑颜色靓丽的……”
南风正拨拉衣服的手指忽地一顿,回头对谢飞飞说,“不挑了,我就穿这套。如果对方这么在意外表,我想我们也不合适。你赶紧去洗漱吧。”说完,她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望着敞开的衣柜里那些素雅的颜色,怔怔的,想起谢飞飞说的话,是呀,她曾跟她一样,买衣服的时候,专挑色彩华丽的,面料就选蕾丝、雪纺、绸缎一类,再冷也只肯穿裙子。高中时学校必须穿校服,她就将校服敞开,露出里面鲜艳的裙子,班主任多次警告,她也不听,偏偏她成绩很好,学校不舍得按照校规严惩,就打电话通知家长来,她爸爸事业忙,可再忙,但凡是她的事,总是拨出时间。结果呀,结果她爸爸更蛮不讲理,振振有词说,小风才十几岁,十几岁的姑娘,就应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说了,难道穿了校服就成绩一定好?说得班主任哑口无言,脸一阵红一阵青。她就在旁边捂嘴笑,乐不可支。
她爸爸宠她,宠得无法无天。
可是,那样宠她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就好像那些浓墨重彩的好时光,再也没有了。
谢飞飞在外面喊她:“南风,准备走啦。”
她合上衣柜,提起包,出门。
谢飞飞将车停在餐馆对面的马路上,“这边不方便调头,也不能久停,我就不送你过去啦。”倾身冲南风眨眨眼,飞吻:“宝贝儿,好运!”
南风摆摆手,下地下通道,穿过马路。
站在餐馆外面,她深深呼吸,问自己,真的要进去吗?只犹豫了一下,双脚已迈开,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为她拉开门,笑吟吟地问道:“小姐,几位?有预约吗?”
这是海城非常有名的湘菜馆,口味好,环境好,人气自然很好,用餐需要提前预约。
“两位,一位姓陆的先生预约的餐位。”南风说。
“是谢小姐吧?”迎宾在前面带路,“陆先生已经到了,请跟我来。”
南风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谢飞飞,心虚地笑了笑,跟着她过去。
此刻餐馆里已经座无虚列,但因着场地宽敞,餐桌间的距离隔得远,也不觉得闹腾,迎宾小姐将南风引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对座位上正埋头看杂志的男人说道:“陆先生您好,您的客人已经到了。”
男人抬头,礼貌地对迎宾小姐笑着说了声谢谢,而后起身,迈步站到南风面前,伸出手,微微笑说:“谢小姐,你好,我是陆江川。”
南风伸出手,“你好。”一句“我叫季南风”差点就蹦出来。
陆江川绕过她身边,将餐桌旁的椅子拉开,对她说:“请坐。”
他也许只是西式绅士做派,南风却有点不习惯这样的周到,忙说谢谢。
陆江川退回对面坐下,又给南风倒茶:“也不知道谢小姐喜欢吃什么菜式,听同事说这家口味很好,所以就自作主张选了这里。”
他声音温和,声线清冽如南风面前的那杯绿茶,明明是很客气的话,却让听的人感觉到舒坦,那种客气礼貌不像疏远而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淡雅温和的气质。
南风放松了许多,微微笑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湘菜。”
陆江川眼睛亮了亮,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在美国念书时,最快活的时刻就是周末约上几个同乡好友一起去湘菜馆饕餮一顿!”
南风说:“我完全没办法理解,老外怎么可以不吃米饭?汉堡薯条沙拉怎么能跟辣子jī鱼头火锅媲美!”
陆江川眨眨眼:“他们觉得牛排配红酒是世间美味!”
南风轻呼一口气,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公司每次聚餐,都喜欢去吃西餐,我从来就没吃饱过。”
陆江川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见南风瞪他,他清咳一声止住笑意,伸手按服务铃:“我们先点菜吧。”
原本南风还担心会没有话题可聊冷场,没想到简单几句话,气氛竟变得这么自然,就像是朋友间聊天一般。
服务员布菜时,有人从里面的包厢里走出来,经过南风身边忽然又折身回头,望了眼她,又望了眼她对面的陆江川,正好听到他在说:“我回国半年了,还是不太习惯海城越来越差的空气质量与拥挤的jiāo通。对了,你公司是在哪个片区?”
南风说:“在南沙路。”
她没有注意到身边打量他们的人。
顾恒止嘴角微勾,抬脚往洗手间方向走,走到门口,掏出手机给傅希境打电话。
“什么事?”傅希境万年不变的开场白。
“你猜猜,我刚刚看见了谁。”顾恒止唇边笑意扩大,心里有个声音在欢呼着,淡定,你就淡定吧,待会看你还淡定得了不!
“无聊。”傅希境正准备挂电话,却在顾恒止的下一句话里顿住。
“小不点!”
“然后?”
“你再猜猜,她在gān嘛!”
“顾恒止!”
“呵呵,如果我没看错,你家小不点,此刻,正坐在餐厅里,与一个男人,相亲!”他故意说得慢吞吞的,一字一句。
电话里沉默了下。
顾恒止不怕死地继续火上浇油:“谈得正欢呢!我看了眼那男人,长得虽然没我帅,但不比你差哦~”他拖长音调,顿了顿,说:“软件也不错,似乎还是只海guī……”
傅希境打断他:“你最近似乎很闲?禾一那边qíng况怎么样了?”
提起正事,顾恒止收敛了笑嘻嘻的表qíng,正色说:“禾一总经理正被隔离调查,内部开始乱起来了,顶多一个月,你就可以出手了。”
“经纬呢?”
“呵呵,真不知是我们运气太好还是怎么的,我刚得到一个内幕消息,经纬的两个合伙人,最近正在闹矛盾要分家呢,而且越来越激烈,正好下手!”
“嗯,知道了。我会派人同他们分别接洽。”
“啪”一声,电话已切断。
傅希境挂掉电话,立即拨打季南风的电话,这一次,提示音已从之前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转为“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那次她匆匆挂掉他电话,他再拨,她已经关机,之后就再也没拨通过。他知道她是故意的,其实想要弄到她的新手机号一点也不难,可他不想,也没有必要。很快就要再见了,不是吗?他费尽心思,步步为营,就是为了以一个她避无可避的身份站到她面前,看她那一刻的表qíng。
“西贝,我很期待。”傅希境轻喃。
他在餐厅后面的花园里又站了许久,才走回包厢。
见他进来,许芊茉呼一口气,嘟嘴嚷嚷起来:“阿境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们都太坏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发呆,无聊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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