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儿一脸无辜地瞅瞅她,慢腾腾低下头将掉在地上的半截胡萝卜啃进嘴里,小模样委屈兮兮的。
挑了一个时辰总算挑出了两匹满意的小马驹,唐宛宛兴高采烈地就要回营地。
晏回瞧了瞧方才那只打喷嚏的,看着恁是可爱,遂跟一旁的马倌说:“这匹也解了绳牵出来吧,放到宫中的马舍去养。”
唐家两位兄长得知这是陛下亲自挑出来的马,又是妹妹一片心意,自然高兴得不得了,压根不介意品种优劣。
大帐里的命妇都挤在前头看赛马,唐夫人牵着女儿走到个僻静处,附到她耳边小声问:“宛宛可还记得你那小日子是什么时候?若是娘没记错,约莫再过五六日就是了。”
这些事以前有丫鬟记着,唐宛宛没怎么cao过心,现在入了宫,每月的小日子都会由嬷嬷仔细记录在案,更不用她牵挂。此时听了唐夫人的话还有些莫名:“是呀,怎么啦?”
唐夫人四下瞧了瞧,更放低了声音:“你入宫已有半月,这几日多上点心,万万不可用那些个冰的凉的。若是小日子迟了,赶紧去请个太医瞧瞧。”
来围场前一日刚吃了冰镇酸梨的唐宛宛稍稍有点心虚,可很快遮掩了过去,却照旧摸不着头脑:“晚个几日也不算什么,以前不也有过么,为何要请太医呀?”
“都是十七的大姑娘了,怎么这事也不上心!”唐夫人瞪她一眼:“万一肚子里怀上小娃娃了呢?”
唐宛宛呼吸一滞,先前司寝局发下的chūn宫图与育儿手册都在一瞬间钻进了脑子里,霎时福至心灵。以前她还不太清楚娃娃是怎么来的,这会儿立马将怀娃娃和被陛下欺负这两件事紧密地联系了起来。
揣着一肚子心事回了大帐,晏回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问她怎么了。
唐宛宛一脸严肃地摇摇头:“现在不能说,等过几天再告诉陛下。”
她心里藏不住事,原本晏回一问,就该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出来。可回来之前唐夫人反复叮嘱了好几遍,要她先别跟陛下说,毕竟这还是没影儿的事,刚入宫半月几率又不大,说出来指不定是空欢喜一场,只让她这几天多cao点心,留意小日子迟没迟。
于是这小半天,晏回就看着唐宛宛连走路都是慢腾腾地挪步,等到上了马车,不时有些颠簸,她还捂着肚子,时不时轻轻揉两下。
晏回眉头一拧:“肚子疼?”
唐宛宛一怔,摇头说没有。
晏回记起她中午足以跟自己媲美的食量,自以为想明白了,轻嗤一声:“吃撑了是吧?”于是打开车壁上的暗格,取出个白玉小瓶,不由分说地往她嘴里灌了颗消食丸。
唐宛宛嚼着酸酸甜甜的消食丸,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肚子,真是哭笑不得。
*
回了宫,唐宛宛好好洗了个澡,又用香喷喷的花露将自己从头到脚熏了一遍,总算闻不到从围场带回来的泥尘味了。
还不忘跟御膳房点了自己最爱吃的几样菜,用过晚膳之后躺在柔软的云锦之上,只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这几天住在大帐,吃用也一切从简,活得比以前糙了不少。饶是唐宛宛这样不拘小节的都觉得营中做什么都不方便,如今该有的享受都得补回来。
正好晏回也这么想。
所以当两人齐排排躺上chuáng,晏回便开始宽衣解带了。
同chuáng半月,唐宛宛已经摸清了他的习xing,知道陛下平时正经睡觉的时候是穿着中衣的,而许多次事实都证明陛下宽衣解带就是要欺负她的前奏。
“陛下你要gān嘛?”唐宛宛作警惕状,忙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晏回伸出手,屈指在她眼前比划了一个“三”的手势。
“三什么三?”唐宛宛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晏回施施然道:“临行前一日没欺负你,在围场过了两夜也没欺负你。总共差了三回,再加上今晚,就该是四回,朕都记着呢。”说完这话,好像官老爷拍板定案了似的,不容她辩白,直接就把人压在身下了。
“陛下不正经!哪有天天算这个的!”唐宛宛气得直想挠他。
晏回被她逗得直笑,俯身开始品尝怀里美味的小姑娘,低声揶揄道:“一天十二个时辰,朕就这么一个时辰不正经,已经十分君子了。”明明是在诡辩,偏偏听来十分有道理的样子。
“一个时辰”这四个字劈头砸下,直叫唐宛宛脑子发晕,光是想想就直不起腰来。
果不其然,唐宛宛被翻过来翻过去、烙馅饼似的欺负了一晚上。始作俑者得了便宜还卖乖,哑声说:“朕怜你体弱,就给你打个对折罢。日后宛宛可得好好锻炼身体才是。”
唐宛宛连瞪他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
唐宛宛这几日总是走神,心里七上八下的,却不是为了唐夫人叮嘱过的小日子,而是因为另一件更要紧的事。
晏回正伏案批阅奏章,整张桌案五尺来长,其中三分之二都让他的奏章占得满满当当——这块放着紧要的,那块是不紧要的,这边是批完的,那边是没批的;这边是喜讯,那边是灾qíng,丢在脚下的是看了就闹心的。
故而给唐宛宛留出来做课业的地方只有一个小旮旯,刚够她伸直胳膊。
晏回余光一瞥就见唐宛宛又走神了,他勾唇笑了笑,抻了抻腰往后靠在椅背上,老神在在地问她:“又有哪儿不会了?”
唐宛宛苦着脸说:“明天休沐,后日就要秋季考校了。”
晏回长臂一展,拿过她课业来略略翻了两页,叹了口气:“这回就顺其自然吧。今后可不能再马虎了,下回再给朕丢脸可是要罚的。”
他能淡然处之,唐宛宛却怕夫子批评,剩下的两天一夜卯足了劲学习,又多背下来十首诗和四篇长赋,临阵磨枪成果斐然。
可惜运气太差,会的大多没考,考的大多不会,唐宛宛坐在考场上直想捧头哀叹。
第38章 月事
两日后成绩出来, 新的座次表也排好了。唐宛宛还挺美,因为她总算脱出了倒数前三排, 光荣地成为了倒数第五排中的一员, 成为班上进步最大的学生,还被夫子表扬了两句。
次日等来了自己的小日子, 跟上个月只差了两天。
唐宛宛在家里时枸杞雪耳就没断过, 一向护养得当,小日子从来都准得很。这日清早起chuáng时感觉到身下湿漉漉的, 唐宛宛心里一咯噔,立马察觉到了问题。
晏回已经穿好了皂靴, 回头瞧她还抱着被子坐在chuáng上, 以为她睡迷糊了, 好笑地说:“怎么还要赖chuáng?今日不是休沐,得去学馆。”
唐宛宛耷着眉眼又躺回chuáng上,朝他挥挥手:“陛下快走吧, 我躺一会儿再起。”
她红着脸神色也恹恹,像是发热了, 晏回眉头一拧,坐回chuáng边在她额头上贴了贴,也没觉得烫, 忙问:“可是哪里难受?”
“没有没有。”唐宛宛红着脸把他往远推,有气无力地哼哼:“陛下不要问了,你快上朝去吧!”
晏回又追问了两句,唐宛宛偏不说哪里难受, 只一个劲儿地催他离开。晏回被她闹得也来了两分火气,冷了脸问:“到底怎么了?”
两人相识三月,晏回还是头回落重话。他平时不笑的时候就是一张不怒自威的脸,这会儿有了火气,还挺唬人的。
唐宛宛本就又羞又恼,被他凶了一句,脸上更难堪了。她瞪着晏回僵坐了一会儿,到底比不上晏回固执,只好委屈兮兮地把被子挪开,浅色锦衾上露出一小块红来。
晏回定定瞧了几眼,忽然就明白了,没忍住笑出了声,又坐回chuáng边来揉了揉她的脑袋:“原是来葵水了,你直说就是,藏着掖着倒把朕吓得不轻。”
到底是刚经人事的小姑娘,身体上虽过了那道坎,感qíng上却还没把晏回划拉到家人的行列里。就算是唐夫人问起这事的时候,唐宛宛都会脸红,跟晏回才亲近半月,哪里比得上跟亲娘亲近?
以前唐宛宛连去学馆时弄脏了裙子都要等到全班学生走了,等到丫鬟把披风取来才敢起身,然后披上披风一溜烟地跑上马车,回了家还得沮丧好半天。这会儿被晏回当当正正地瞧见最糗的一幕,一时想哭的心都有了。
“陛下真讨厌。”唐宛宛耷拉着眉眼,拍开晏回按在自己头上的大掌,又红着脸抱着被子把那块污遮住了。
晏回瞧得好笑,倾身上前在她红通通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明知道离上朝的时辰只有一刻钟了,却还是挤出一点点空当来哄了她几句:“脏了就脏了吧,朕又不会笑话你,有什么好害臊的?朕弄脏chuáng被的时候你不也瞧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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