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沈紫言丝毫不见踪影。杜怀瑾没来由的有些心慌,急急忙忙唤过一个叫不上名的丫头,看着样子似乎是沈紫言的陪嫁丫鬟,“夫人呢?”绿萼这还是第一次和杜怀瑾说话,有些紧张,声音微微一颤,“夫人去了净房。”
杜怀瑾本是极会察言观色的人,但哪里会将一个丫鬟的异样放在眼中,听着她如此说,也就盘坐在榻上,耐心的等着沈紫言出来。东方已经布满了一阵朝霞,朝阳的光辉顺着窗棂洒满了地板,留下了一道道光斑。
杜怀瑾略坐了一阵,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勾,唤过绿萼如此吩咐一番。绿萼得令,立刻就撩开帘子出门去了。杜怀瑾看着净房的方向,眼里划过一丝温柔。不多时,就见墨书扶着梳洗好的沈紫言从净房出来了。
只见沈紫言一张小脸白白的,眼睑一圈泛着淡淡的青影。杜怀瑾方才的戏谑之心就化成了一股浓浓的愧疚,也是自己昨晚上太过造次了,几个月没有见着她,着实想念得紧。都说小别胜新婚,哪里还忍得住,也就轻薄了些。又是食髓知味,哪里还止得住,只知道那样一直在她身子里驰骋,浑身上下说不出的欢愉,早知道就更该温柔些……
沈紫言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榻上的杜怀瑾,忍着没有做声,自顾自的吃了小半碗粳米粥。杜怀瑾也不以为意,静静的在她身边坐下,支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粳米粥,心里洋溢着深深的欢喜。就伸出手去将那盘酱huáng瓜递到她面前,“这是才腌制的,口味还好着,你尝尝。”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叫人心里漾开了层层的chūncháo。
沈紫言暗自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家子气了……
福王妃也不是那刻薄之人,就是一次二次的不去,她也不会说些什么,只是她到底是觉得不妥,凡事总盼着能兢兢业业的做好才是。晨昏定省是为人媳妇必不可少的礼数,到如今却为了昨晚上的一夜荒唐误了事,想一想就觉得着恼。一腔怨气找不到发泄之处,就尽数撒在了杜怀瑾身上。
只不过,此事他虽然有错,可自己也不是一样有不对的地方,毕竟是自己不察,睡过头了,一醒来却怪罪起杜怀瑾,着实是有些不当……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动恼,实在不是她的作风。思前想后,沈紫言对杜怀瑾的恼意已去了大半,只是拉不下这个脸面来,只吩咐墨书:“去给三少爷盛碗小米粥来。”杜怀瑾听着眼中一亮,眼里的笑意更浓,只是还是一本正经的坐在沈紫言对面,又推了推那盘碧绿的韭菜:“盐腌韭菜味道很浓,下饭,你尝尝。”
沈紫言心里一暖,神色也就柔和了一些。也不知道杜怀瑾是哪里得知她的口味,她土生土长的金陵人,难免有些喜好辣味的咸味的菜色,只是福王妃不是金陵城本地人,喜好吃清淡些的食物,沈紫言早晚都要在福王妃哪里用饭,只是她又哪里好说出个什么来,每日不过捡着自己爱吃的菜吃几样罢了。好在大家都不过是浅尝几样就住了筷子,也无人察觉她的偏好。就连福王妃也仅仅以为她是喜好吃些水菜而已,这虽然不假,可是她吃粥时,却喜欢吃腌制的小菜。
难怪今日突然呈上来的是这些菜,想必是杜怀瑾花了不少心思了。
沈紫言心里哪里还有半分怨气,说到底都是自己太过任xing,待到墨书呈上小米粥时,亲自用青花瓷碗替杜怀瑾呈了大半碗,恭顺的递至他手中。杜怀瑾却又不高兴了,站起身来揽着她坐下,“就这样面对面得吃饭多好,我不用你服侍。”
沈紫言哪里不知道他的嗜好,只是在众人面前待他不好太过随意,也就做个样子罢了。哪知道杜怀瑾连这也不高兴!暗自想着,垂下头又吃了几口粳米粥,眼睛余光看着杜怀瑾正大口大口的吃着小米粥,不时夹上几筷子新鲜的笋子,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原来杜怀瑾喜欢吃笋片……
只不过,他既然在自己喜欢的菜色里面加入了他自己喜欢的笋子,是不是可以表示,他一早就料到自己不能去福王妃那里用饭,所以预先吩咐好了?光是这样一想,沈紫言心里才熄灭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微微一笑,夹了一大筷子笋子在自己碗中,装模作样的说了句:“这该是雨后新出土的笋子,味道格外鲜美。”
杜怀瑾只是含笑看着她,眼里含着无限的纵容和溺爱,甚至还亲自斜过身子,拿起帕子替她擦拭嘴角,柔声道:“慢些吃。”沈紫言身子一僵,眼角余光瞥见众人纷纷低下头去,而轻柔的丝绸帕子拭过她的嘴角,带来一阵苏痒的感觉。让人心里微微一跳。
沈紫言不动神色的将沈紫言向后仰了仰,避开他的帕子,立刻又垂下头去吃粥。杜怀瑾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也不再逗她,一本正经的吃完了饭。沈紫言不由看了他一眼,杜怀瑾正经起来时,总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优雅,让人一眼就能瞧出他尊贵的身份。
二人吃罢早饭,并肩去了福王妃处。福王妃适才正和林妈妈打趣他们两口子,此时见他们联袂而至,更是欢喜,连连招手,“可用过早饭了?”沈紫言还未说话,杜怀瑾已抢在前头说道:“已经吃过了。娘,我今日想带着紫言出去走走。”
“这……”福王妃想到现在金陵城混乱一片,有些犹豫,“你出去倒也罢了,现在还带上紫言……”杜怀瑾哪里不知道她的担忧,轻笑道:“您有什么可担心的,难道还怕我保不住紫言不成?”
福王妃想了想,只得罢了。也就慡快的放行,“去吧去吧。”说着又拉着沈紫言低声说道:“可劝着他些,别由着他胡来。”虽是低声说话,可哪里瞒得过听力极好的杜怀瑾。只是见着自己的母亲的沈紫言亲昵融洽,也就露出了微笑。
沈紫言看了杜怀瑾一眼,抿嘴直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杜怀瑾见着她促狭的笑容,眉梢微挑,将她从头打量到尾。沈紫言浑身上下顿觉有些不自在,几乎是落荒而逃,急急忙忙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杜怀瑾早已备好了一套宝蓝色的小厮的衣裳,沈紫言正yù叫墨书进来服侍自己更衣,杜怀瑾已捏住了对襟扣子,“这点子小事,还是让为夫来代劳吧。”沈紫言脸上微热,要不是自己对福王府小厮的衣裳不甚熟悉,哪里会让墨书进来……
只是这话又哪里好当着杜怀瑾说,半推半就的穿上了小厮的衣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哪里有半分小厮的模样,叫人看着就说不出的怪异。杜怀瑾却觉得极好,笑着替她整理衣裳,又仔仔细细的大量了她几眼,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一路上倒也没有遇见什么阻碍,顺顺当当的到了绮梦楼。也不知是不是杜怀瑾jiāo待好了,绮梦楼里并没有沈紫言想象中人来人往的那种盛况。似乎看出她的失落,杜怀瑾轻声安慰她:“绮梦楼最热闹要在午时以后,现在是早上,当然没有人了。”
沈紫言笑了笑,不经意间,却瞥见一抹修长的,白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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