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书心里高兴的也不知说什么好,也担心是自己想多了,并不敢多说,唯恐到头来害得沈紫言失望。只是,心里既然有了这个念头,哪里止得住,忖度着说道:“小姐,不如去请个太医来看看吧,就说是风寒未愈……”
沈紫言何尝不是如此想,只是觉得这样急巴巴的请了太医来,只会没来由的让杜怀瑾和福王妃担心,要是他们细细问起来,自己可怎么说呢。亦或是自己不慎说漏了嘴,给了他们希望,但又不是那么一回事,岂不是贻笑大方……
正胡思乱想间,杜怀瑾走了进来,表qíng十分柔和,看得出来,心qíng很愉悦。墨书就鼓励的望了她一眼,暗示她现在就说自己想要请太医。只是沈紫言望着杜怀瑾明亮的面庞,倒有些不好启齿了。
杜怀瑾的聪明她早已一次次见证过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让他看出了什么端倪,那样可就糟糕了。杜怀瑾已走到了chuáng边,看着她明显好转的面色,眼里露出了一抹笑意,伸手就抚上了她的额,自沈紫言感染风寒以后,杜怀瑾每日都要试试她是否发热,这样的动作早已轻车熟路,成了一种习惯。
“奇怪。”杜怀瑾嘀咕了一声,“怎么觉得又有点发烫了。”这要是从前,沈紫言得知自己又有些发热,心里必定是大为不悦,现在听到杜怀瑾的嘀咕,居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去传太医了吧。
果然,不待沈紫言说话,杜怀瑾已走出去吩咐墨书:“找人去找太医院的常太医。”沈紫言就是吃了他开的药,身子才渐渐痊愈的。墨书应了一声,不动声色的走出去了,然后在无人处,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颜,嘴角高高翘起,笑得如沐chūn风。
沈紫言适时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低低叹息:“好像又困了。”杜怀瑾眉宇间都染上了一层忧色,“不是说好了么,怎么又这样了?”顿了顿,有些懊悔,“兴许是昨夜熬夜的缘故,都怪我不好,没有照看好你。”
看着他面露忧色,带着几分焦灼的话语,沈紫言只觉得心里生出一缕缕愧疚来,只是她说的倒也是实qíng,这几日她的确是困乏得紧,一沾到枕头就开始酣睡,比起往日一点点风chuī糙动就能惊醒的睡眠来,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只是沈紫言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一直昏昏yù睡的,让她做什么都没了jīng神。相比起来,她还是希望早些好起来,这样可以去外面走走,看看院子里怒放的那些秋花。现在病着,哪里都不能去,也不能多见人,真真是觉得处处不自在。
但是,下意识的,连沈紫言自己都不愿意承认,她好像又是喜欢病着的。
因为病着以后,杜怀瑾会变得格外温柔,神qíng小心的就好像呵护一件稀世珍宝。沈紫言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自私,或许正是因为喜欢看着杜怀瑾这样柔qíng似水的一面,又或者,是喜欢看到一个人,这样不计回报的,待自己好。
沈紫言叹了一口气,明知道这种想法不对,却还像是中了蛊一般,喜欢这种感觉。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喜欢带着淡淡幽香的怀抱,又多么喜欢杜怀瑾坚实的臂膀和温热的胸膛。依偎在他怀中时,她只觉得自己一直上上下下的心,会变得格外安宁。而眼前那些烦心事和麻烦事,都变得微不足道。
杜怀瑾正细细打量她的脸色,心中焦虑不已,她双靥微红,脸色虽然仍是苍白,但比起昨日来,已经好多了,也略微有了一丝血色。只当她是昨晚熬夜招致如此结果,又是懊悔又是痛惜,若不是自己那次让她做亵衣来回报自己,她又怎么会这样熬着做针线……
常太医很快就到了,有些上次的经验,进门时破有些轻车熟路的感觉,只是始终低着头,不去看屏风后面那些花花绿绿的人影。杜怀瑾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替沈紫言把脉,神色颇为紧张。沈紫言也是喘不过气来,这些年,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若不是这样不合礼数,几乎就要一动不动的盯着常太医,听听他如何说话。常太医细细的诊了一回,也没有说旁话,只说沈紫言需要多加休养,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沈紫言隐隐觉得有些失落,但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想要问个清楚。
就听杜怀瑾略显焦急的声音传来:“拙荆近日昏昏yù睡,也无甚胃口,神色恹恹的,方才额头也有些发烫,可是有什么不对?”那常太医笑道:“尊夫人病体方愈,有些欠jīng神也是常qíng,不妨多吃些薄辣之物,开开脾胃。”
杜怀瑾这才松了一口气,打赏了常太医二十两银子,命阿罗送了出去。回避在屏风后面的墨书和秋水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失望。
沈紫言沮丧得不知该说什么好,泄气的靠在chuáng头,半晌无语。杜怀瑾已看出她的不对劲,挥了挥手,命满屋子的丫鬟出去,坐到了chuáng沿上,仔细的凝视着她,轻声问:“怎么了,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沈紫言哪里好说是自己想差离了,勉qiáng笑了笑,“没事,就是饿了。”杜怀瑾知道她是经不得饿意的人,听了这话,一连迭命人传饭。沈紫言看着jīng致的菜色,咀嚼着粳米,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香甜,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意思。
杜怀瑾见着神色微凝,一面吃饭一面不住的看她,又替她夹了几筷子笋丝,“多吃些,这样身子才好得快。”墨书在一旁拿着软巾,看着沈紫言黯然的神色,后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明知道沈紫言对孩子的渴望,自己还胡乱那么一说……
这下可好,不止自己心里失望,沈紫言也心不在焉。
一顿饭静静的过去,待到丫鬟们收拾好了炕桌,掩上了门。杜怀瑾就握住了她的手,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紫言,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管怎样,杜怀瑾总是这样温和而关切的注视着她,让她心里没来由的一跳。
在杜怀瑾眼前,沈紫言只觉得自己什么qíng绪都藏不住,或许正是将他当做身边最亲密的人,才没有什么隐瞒。自己这样神伤,也不过是让杜怀瑾徒然跟着担忧罢了,想了想,半吞半吐的说道:“我这几日葵水迟迟未来,人也没jīng打采的,成日里就想睡觉,心里就以为是喜讯了……”神色十分尴尬,沈紫言这时才想到自己也是略通医理的人,只是不大jīng通罢了。
方才心里也是急了,才导致这样的落差。
杜怀瑾听她说完,想了想,也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心里不是没有对孩子的期盼,只是不想为此给沈紫言造成天大的负担,因而一直没有提及。想不到沈紫言也觉察到了他的心事,一心想着能怀上身子,却迟迟没有消息,所以才会感到这样失落吧。
想到此处,杜怀瑾心里暖暖的,胡乱揉了揉沈紫言的头发,漫不经心的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样啊。”沈紫言看着他的神色,自然知道他不是语气里表现的这般漫不经心,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经验,只是一厢qíng愿的那么以为,谁知道还是错了。”
杜怀瑾轻笑了起来,暧昧的眨了眨眼睛,“没有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多几次,总能有消息的。”沈紫言愣了一下才想到他话里的意思,顿时一阵面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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