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怀瑾又耍赖似的将她抱住,胡乱在她腰间一阵乱掐,“紫言还是笑起来好看。”也不知杜怀瑾哪里来的本事,这一阵乱掐,让人愣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一面躲着他的爪子一面笑,“别闹。”语气柔和,就像学堂里的先生对待不听话的学生,虽然是责备的意思,口吻却没有什么威慑力。
杜怀瑾人jīng似的人物,哪里听不出来这点猫腻,越发得意,得寸进尺,直闹得她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手来,“以后还敢不敢不吃药了?”合计着前面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这句话,沈紫言再次无言,轻抚额头,哀怨的看着杜怀瑾,“我想歇息了。”
她才吃了药,正是该歇息的时候,杜怀瑾也不拦着,亲自扶着她躺下,掖好被子,又静静的看了她一阵,直到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刚刚走出院子,就见阿罗急匆匆迎了上来。
杜怀瑾面上的柔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瞬间如同面罩寒霜,声音也是格外的冷,“还没有消息?”阿罗羞愧的摇了摇头,“大少爷似乎不想让人知道他去了何处,一路上不知换了多少马车……”杜怀瑾冷哼了一声,“给我仔仔细细的查!”阿罗见着他面色不虞,小心翼翼的应了。
杜怀瑾站在院子门口,望着北面的天空,久久没有说话。直到耳边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三少爷,您站在这里做什么呢,这里风大,仔细着了凉。”杜怀瑾冷冷瞥了她一眼,见着是沈紫言身边的青箩,脸色好看了些,胡乱点了点头,进了院子。
青箩望着他挺拔的背影,目光微闪。
那边秋水走了出来,扬声说道:“青箩,你做什么呢,让你去厨房传饭,怎么耽搁了这么久?”青箩忙笑着迎了上去,“好姐姐,这可不是厨房的婆子拉着问了几句话,就问我们夫人喜欢什么吃食,特意多做些。”秋水微微颔首,“也是,夫人吃的东西自然和我们下人不同,夫人吃的东西,有一半是我们吃不得的,我们吃得的,又有一半是那小丫头和婆子吃不得的。”
青箩笑了起来,“还是姐姐会说话。”秋水深深望了她一眼,轻笑了笑,撩起帘子自己进了屋子。墨书在屋子里也听见秋水和青箩的对话,想到秋水话里的未尽之意,又听着青箩话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思,眉头蹙了蹙,待到无人时就和秋水私语:“你可又听见什么了?”
秋水眨了眨眼睛,“听见什么倒不至于,就是看着青箩方才和三少爷说了一句话儿,三少爷还和颜悦色的,我瞧着青箩那小蹄子都得意的忘了形了。”墨书微拧了眉头,“三少爷也是瞧在小姐的面子上,青箩是小姐的陪嫁丫鬟,三少爷若是对她不假颜色,让别人看见了,可怎么说呢?”秋水点了点头,“正是这么个理,我看着,等到小姐身子大好了,我们就说一说,让小姐把绿萼换下去才好。”
墨书有些发愁,“小姐虽然是主子,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换了丫头,落在有心人眼里,只当我们小姐容不下人。”秋水眼睛微眯,“没有由头,我们揪着由头也不能让她肆意妄为。”墨书赞同的点头,“你说的是,竟敢打这种注意,打量我们都是木头人呢!”
秋水叹了一口气,“三少爷待小姐是极好的,小姐待三少爷也是没话说的,只盼着能一直这样才好。”秋水的意思墨书也明白,现在他们算是新婚,自然是千好百好,就怕日后有了冲突,二人之间生疏了,墨书神色微凝,“我们也更加要小心才是。”秋水点头,二人又各自说了一阵,便散去了。
半晌无语,沈紫言用过晚膳,只觉得困乏得睁不开眼睛,任由杜怀瑾替她擦拭了身子,便缩在被中,沉沉睡去。杜怀瑾见着,眼里就有了深深的忧郁,不由自主想到西晨风的那句话:“不知多少人,看着就是一点点小病,到最后不知不觉就这样去了!”
他心头顿时一阵战栗,心痛得无法言喻,怔怔的凝视着沈紫言的睡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初时只想着日日和她相对,斗嘴解趣,日子过得快活又飞快,也想过要和她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现在只要想一想她一直不见起色的身子,心里就一阵阵抽痛,只怕此刻让他用任何珍贵的东西来换,他都是愿意的。
对于杜怀瑾的心思,沈紫言却丝毫没有察觉,她睡得香甜,犹自撅了撅嘴,像个小孩子一般,将头擦着枕头,寻找着最舒适的睡姿。杜怀瑾一面替她掖被子,一面就顺势躺在了她身边,双臂从他背后伸入了前方,将她紧紧抱住。低声在她耳边呢喃:“紫言,要快点好起来。”沈紫言自然是浑然不知,还觉得杜怀瑾抱得太紧,无意识的用小脚踹了他几脚。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斜she进来,沈紫言慢悠悠转醒,身后自然是杜怀瑾微热的身子,揉了揉眉头,用手肘拐了拐身后的杜怀瑾,“起来吧。”杜怀瑾一夜辗转反侧,此刻自然也是清醒着,听到她的低唤,笑着起身更衣,又握住了她伸出被子的小手,“你别起身,多躺会。”沈紫言点了点头,眯着眼看朝阳在杜怀瑾脸上踱了一层金光,更是显得俊朗非凡。
杜怀瑾让人端着燕窝粥进来,亲自扶着沈紫言坐起,一小口小口的喂她吃了小半碗,见她实在吃不下了,也不勉qiáng她,放下碗,拿了帕子替她擦拭嘴角,爱怜的摸了摸她的头,“午膳要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沈紫言笑了笑,“倒想jī皮笋丝汤喝。”杜怀瑾笑着应了一声,又陪着她说了半晌的话才出去。
过了一阵,墨书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在罗帐外问沈紫言是否醒来,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低声说道:“昨晚上太医们忙了一夜,听说大夫人的下红止了,孩子保住了。”沈紫言暗自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墨书也点点头,“福王妃还命人宣了三味道长来给大夫人做法,去邪神。”
沈紫言素来不信这些,可对于别人信这样也没有微词,闻言点点头,“你们也都去瞧瞧热闹吧。”墨书含笑摇了摇头,“做法这些,也看过不少,想来也是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了。”主仆二人议论了一阵,墨书也不打扰她休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哪知没休息多久,却听见外面来报:“福王妃来了!”
第207章 喜事(一)
沈紫言一阵错愕,现在大夫人正不安稳,照理说福王妃应该在那里才对,再说,昨日福王妃已经派林妈妈来看望过了,这一大早的,福王妃的到来,显然有些不合常理。
心里虽如此想,还是在墨书的扶持下坐了起来,靠在大迎枕上,目光落在那微微晃动的帘子上。一大朵一大朵红药,在月白色的锦缎上开得正盛,沈紫言暗叹了一口气,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那一半的手艺,也不至于在女红一事上如此头疼。现在自己做出来的刺绣,只怕是拿去擦桌子都嫌扎手。
墨书生怕她着凉,又拿了大红满绣掐金的褙子让她披着,刚收拾妥当,就见福王妃扶着林妈妈的手腕慢慢走了进来,见着直直的坐在chuáng头,嗔怪道:“身子要紧,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沈紫言除了浑身无力,食yù不振外倒也没有别的症状,见福王妃如此小心,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今日觉得大好了,就坐起来想看看书,可巧娘就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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