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紫言彻彻底底的,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在哪里,都有风险,在哪里,都需要保持自己原本的小心。待楚大夫走后,沈紫言似被抽gān了力气一般,浑身无力的歪在了chuáng上。
杜怀瑾见着她脸色煞白,不住的抚摸着她的额头,眉宇间深深的忧心泄露了他内心的痛楚和徘徊。过了一阵,杜怀瑾突然说道:“紫言,我会派人去寻药,我们就是有一点点机会,也不能错过。”大滴大滴的泪自沈紫言眼中滑落,今日这个结局,是她和杜怀瑾都不愿意看到的,可是由于自己的疏忽,也让杜怀瑾背负了这样的负担……
第一次,杜怀瑾也是眼眶微红,他盼着一个像沈紫言的女儿,会依偎在他怀中,娇生生的叫着他爹爹,生气时撅嘴,高兴时眼睛弯弯的,玲珑剔透的肌肤,乌鸦鸦的青丝,而他握着她的小手,教她画画儿……
他幻想了不止一次,甚至还想,若是生了儿子,就教他习武,教他骑马,父子二人挑灯夜谈,意气风发……
而如今,这一切都好像成了镜花水月。
望着他怜惜的眼眸,沈紫言浑身战栗,眼泪无声的落下。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愧疚。杜怀瑾心里也是不好受,静静的将她揽入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注定没有孩子,那我们就去善养堂抱一个。”杜怀瑾说话,一向说到做到……
沈紫言的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很快就打湿了杜怀瑾胸口天青色的衣襟,变成了墨绿色。杜怀瑾长长吁了一口气,“我不是世子,没有大哥那样的责任,我们只要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了。”话说得直白,沈紫言自然也十分明白,的确,杜怀瑾是家里的幼子,相对而言传宗接代的压力会小得多,可这并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从外间抱养一个。
福王府是皇亲国戚,与其来往的杜家亲戚也都是亲王郡王一类的人家,想要从同宗过继,是十分为难的事qíng。要不然,大夫人之前也不必动自己娘家那头的心思了。可福王和福王妃对杜怀瑾的钟爱有目共睹,若是自己长期没有子嗣,压力不见得就会比大夫人小。
更何况,大夫人现在有了身孕,等到她生养之后,若是儿子还好说,可要是女儿,福王妃一番盼孙之心,只怕就会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更何况,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也是让沈紫言自己最难过的一点,那就是,她无法为杜怀瑾生下孩子,可是,只要杜怀瑾有这个意思,多得是女人愿意做妾室。到那个时候,她又有什么理由来劝阻呢?
一个没有子嗣的正室夫人,从惯例上和名声上来说,都该为自己的夫君纳妾,即使是不纳妾,也该将身边的丫头开了脸,抬做通房才是。
可是,她不愿意这样做。
第215章 处置(三)
说她嫉妒也好,自私也罢,至少到现在,她还没有做好要和人共同分享夫君的准备。
她不过是如同大楚朝千万个女子一样,在心里深处都存着那么一丝期冀,希望自己的良人,心中唯有自己一人。
谁不希望自己是良人心口上唯一的一点朱砂痣,又有谁是真正心甘qíng愿的想要看着自己的良人和别的女子红烛帐暖度chūn宵。所谓的大度和从容,都不过是因为不得已的选择。若是要大家主母的气度,要让世人说上一个好字,沈紫言自然也可以做到,她可以选择主动为杜怀瑾安排通房,甚至可以带着通房去慈济寺求子,可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上一世活得那般委曲求全,几乎没有喘息的几会,这次,她说什么也要为自己好好活上一次。
她只愿她此生,如晴天落白雨似的明亮缠绵,让人,忍不住心旷神怡。
心里百转千回,绕过了多少心事。
杜怀瑾显然也是有些失落,静静的坐了一阵,轻轻吐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想要离开。沈紫言看着他寂寥的背影,忍不住鼻子一酸,一遍遍的问自己,是否真的要为了自己内心的执着而将这结果qiáng加于杜怀瑾身上?
她不能生育,不代表杜怀瑾不能。是否自己真的要扯上杜怀瑾,要他也背负同样的负担?到那时他又要面临怎样的处境?
杜怀瑾这样的人,一般都会独自承担自己的重担,而不会选择和人一起负担。作为他的妻子,是一件幸事,也是一件不幸。看着他咬牙忍受,只觉得心似被撕开一般,痛不yù生。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杜怀瑾虽说要从善养堂抱养孩子,可是想必心中也是纠结万分,不然他不会踟蹰了这么久。“三郎!”沈紫言忍不住轻轻唤住他,还未说话,眼泪已经簌簌落下来。杜怀瑾脚步一顿,立刻转身,坐在chuáng头,默默的抱住她,然后轻轻柔柔的为她擦拭眼泪,飘逸的帕子拂过她的面颊,带来一阵苏痒感。
沈紫言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此刻却显得有些凄凉。贪婪的呼吸着独属于杜怀瑾的气息,咬了咬牙,终于说道:“我身边的丫鬟默秋,今年也不过十七岁,也是个美人,你要是喜欢……”“紫言!”还未等她说完,杜怀瑾立刻喝住了他,眼睛瞪得浑圆,“在你心里,我就是这种人?”
沈紫言一时语凝,她承认,方才不过是她的一时意气之举,要是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她未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感qíng一事上,她从来就不是大方的人。沈紫言摇头,眼泪随之滑落,“现在纵然是我无意,可日后你若是有心,或是后悔……”一旦杜怀瑾有了纳妾的念头,沈紫言作为身无所出的正室夫人,根本没有立场阻拦。与其到时候让杜怀瑾主动提出,自己处于被动地位。不如现在自己提出,也好留下夫妻的qíng面。
只是,虽然如斯劝慰自己,心里还是一阵绞痛,她很想对杜怀瑾说,她不过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只要杜怀瑾说上一个不字,她从此就不再二话。可是,话在舌尖饶了又饶,终究,还是无法说出口。
到头来,说出口的话却又成了另一个意思,“你现在或许没有那个意思,可是日后起了念头,我人老珠huáng,又有什么法子呢?”或许是心qíng太过跌宕起伏,说出去的话,犹如利剑一般,直刺人心。
“沈紫言!”没等她继续说下去,肩膀上突然搭上一只手,一股qiáng大的蛮力几乎将她一把拽下chuáng去。“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的,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我的!”杜怀瑾颤抖着扣上她的肩胛骨,五指用力似乎要捏碎她的琵琶骨。
他本是习武之人,这次用力,叫沈紫言一口气痛得只抽气,一口气提不上来,雪白的脸涨得通红。想要出声制止他,只是自病后,浑身无力,根本连说话的力气也拿不出来,更不用说用手推开他了。
沈紫言试图想要甩开她,只是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就连肩膀也似风中的柳絮,随着他用力而左右摇摆,一阵阵痛感袭来,沈紫言额头渗出了一层冷汗,眼前渐渐朦胧,眼看着杜怀瑾一改往日的温柔似水,满脸的震惊和痛心,而他似乎一直处于自己的愤怒之中,忘了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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