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彭纶弼面前承认人是杜怀珪杀的,然而暗中想法子令彭纶弼不再追究。到时候有什么言语传出去,还不是福王府说了算。福王府大可以说是谣言,众人看着杜怀珪安然无恙的在福王府出入,之前的所谓谣言自然是不攻自破。这样一来于福王府的名声也不会有损了。
在如今这种qíng况下,算得上是不错的法子了。
杜怀瑜就拭了拭额头的冷汗,“这样最好不过了。不管彭先生答不答应,众口铄金,有了他那些兄弟的劝说,这事也就容易了。”杜怀瑾却远远没有杜怀瑜所想象的乐观,他神色微冷,“只是二哥到时候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杜怀珪身子一僵,“此话怎样?”杜怀瑾就说道:“为了显示我们态度诚恳,二哥自然要用些苦ròu计了。”杜怀珪也是聪明人,很快会意过来,“到时候我抽自己几巴掌……”杜怀瑾摇了摇头,“只怕还是太轻。”
杜怀珪愣住。
杜怀瑜已忍不住说道:“三弟,你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一些,那彭先生不过就是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二弟去给他赔罪,你又如此大费周章的替他彭家张罗,已经是仁至义尽……”“大哥!”话未说完,已经被面色铁青的杜怀瑾打断,“这事是二哥有错在先,杀了人家的独子,我方才所说的,也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若是不显得心诚些,彭家人恼羞成怒,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
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沈紫言忙笑着打圆场:“彭家以前是御史出身,古往今来多少御史都想着在金銮殿上以死求谏,以千古留名。彭家自然也不例外,彭家老先生当年在金陵城不知弹劾了多少达官贵人,可见得有几分铁骨,彭先生是他老人家的嫡长子,脾气自然也有些相像。早些年也是为此得罪了不少人,如今他是落山书院的院长,门下弟子遍及各地,满朝不知有多少官员以出自落山书院为荣……”
一面说明彭家的傲气,一面又挑破了彭纶弼的影响。说来说去,就是要说明彭家不是杜怀瑜所说的那么好拿捏的家族。杜怀瑜没有想到今日会由自己的弟妹来说了这样一番道理,面上也有些挂不住,讪讪然的笑道:“那就依三弟所说……”
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的福王妃看了看杜怀瑾,又看了看沈紫言,眼里有了浅浅的笑意。然而这抹笑意很快就被寒霜笼罩:“这事就按照瑾儿所说的做吧。”这算是一锤定音了。可沈紫言心里还是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似乎从头到尾,杜怀瑾就没有盘问杜怀珪,为何要杀人……
这点纰漏,和杜怀瑾一向严谨的xing子来说,实在有些叫人费解。
还没等沈紫言想通,便传来消息,福王出关了。
沈紫言心里也有了底数,若不是这事牵涉太大,福王断然不可能在此时出关的。
作为一家之主的福王,现在的出现,可以说是让福王府上上下下心里悬着的大石落了地。
沈紫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来,杜怀瑾身上的担子也轻些,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没日没夜的奔走了。
这主意是杜怀瑾想出来的,大家自然理所当然的认为应该由他去办妥。
福王只带着一个小厮进了院子,然后独自进了正房,劈头盖脸就问:“怎么回事?”杜怀瑾忙在听到通传时就已经站起身来,此刻见着福王大步跨了进来,立刻就迎了上去,又将对沈紫言说过的话重复说了一次。
福王越听脸色就越难看,听到最后,已带着几分努力,投向杜怀珪的目光已变得厉然,“这事是怎么发生的?”杜怀珪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也来不及擦拭,“是我和他起了口角,一时冲动……”
福王到底是军队里出身的,说话不怒而威:“说实话!”杜怀珪听着吗,浑身一个哆嗦,不敢直视福王的眼睛,“是我头脑发热……”福王一拂手就将案桌上的茶盏摔在了地上,“只因为一时口角就杀了人?”
杜怀珪咬了咬牙,似乎有些犹豫。
福王见着,面色更冷,“你知道什么,全都说出来!”杜怀珪垂下了眉,好像在进行一场艰难的心理斗争。过了好一阵,才艰难的启口:“父亲,当日杀人的不是我,是大哥。”话音刚落,立在花几旁的杜怀瑜面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了一下,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一时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第242章 风霜(三)
“那时候他明明还活着……”杜怀瑜气短的摇头,难以置信的望着杜怀珪,“那时候你亲口告诉我的,说彭开还活着……”杜怀珪就深埋下头,诺诺说道:“大哥,对不住。那是我一时愚见,我以为你是我们府上的世子,杀个人不会出什么大事,没想到事qíng落到这一步……”
难怪自杜怀瑜和杜怀珪回来以后,谁也没有提起过此事。杜怀珪是刻意隐瞒,而杜怀瑜却是自以为高枕无忧了。杜怀瑾看着二人的目光,已有几分悲凉之色。
沈紫言心中顿时一片空白,不是为了这让人目瞪口呆的真相,而是为了方才,自己所直觉的那一个漏dòng。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沈紫言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让她整个人如同漂浮在雨幕下的浮萍,摇摇晃晃的,找不到依靠的地方。这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心里渐渐生出一股寒意。她已经不敢再去看杜怀瑾的脸色。
也不愿意再想下去。
原来有些事qíng,真的是那掩盖在繁花里的枯糙,大煞风景。
沈紫言喉咙里似鲠上了一根刺,再也说不出话来。
福王妃显然吃惊不小,浑身一僵,“你说的是真的?”杜怀珪愧疚的望了福王妃一眼,眼眶微红,“不敢再欺瞒父亲和母亲大人。”福王妃的目光就落在了杜怀瑜身上。
杜怀瑜脸色大变,上下嘴唇不住颤抖,眼中早已失去了焦点,一片茫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发生了何事一般。福王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làng的人,还能努力维持着镇定,只是他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心痛。
众人都沉默了一阵,杜怀瑜才似大梦刚醒一般,扬声嚷道:“那时你亲口告诉我彭开好好的!”杜怀瑾垂下了眉,掩住了其中的黯然之色。
这副神qíng,仿佛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一样。
沈紫言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福王冷冷瞥了他一眼,神色冷峻的对杜怀珪说道:“你继续说。”
杜怀珪就飞快的扫了杜怀瑜一眼。
“那时候大哥和彭开起了冲突,将彭开打晕了,我恰好经过,见到此qíng形,就帮着大哥将彭开运回了客房。那时候他还好好的,于是我便请大夫为他包扎了一样,又不住道歉,或许是他刚刚从昏迷里醒过来,神志不清,跌跌撞撞的就要回家。我便亲自找了马车送他回家,路上他却突然就这么死了,我心里害怕不已,若是就这样将彭开送回彭家,只怕我也休想从彭家安然退出了。这样想着,就将彭开扔在了荒郊野岭……”杜怀珪每说完一句,杜怀瑜的脸色就白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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