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嘴角微嗡,心里十分着恼,果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主子难缠,这丫头也是牙尖嘴利的。从前二夫人得势的时候,见了面,都是和和气气的,如沐chūn风,如今二夫人倒了,就急急忙忙的划清界限,避之不及,这是个什么东西!
沈紫言一抬头就看见她眼里闪过的不屑,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直接吩咐秋水:“去,请林妈妈过来!”秋水深深看了那婆子一眼,急急忙忙的出去了。那婆子没有想到沈紫言这么gān脆的就去请林妈妈,面上的笑容有些勉qiáng起来,“一点子小事,也不用麻烦林妈妈老人家吧。”
“这怎么算是一点小事。”沈紫言笑了起来,“怎么说你们都是林妈妈派选过去的人,既然自己有了主意,也该和林妈妈说说。”那婆子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之色,随即镇定自若的说道:“奴婢也该回去看顾着二夫人了。”回头看了看门外的天色,“这时候也是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沈紫言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婆子有猫腻,反而是不肯让她走了,“林妈妈派了好几个婆子看守着,你既然有空出来走这一遭,想来事务也不多。午膳之事,只有其他几位婆子管着,倒不用你多费心了。”
婆子面色一僵,急急说道:“话虽是如此说,可奴婢出来的时间太久了,难免惹人非议……”“是怕惹人非议,还是怕别的什么?”话未说完,便被沈紫言大声打断:“既然怕惹人非议,为何急巴巴的出来见我?”
那婆子这时终于察觉到沈紫言的意图,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滑落,结结巴巴的说道:“那是见着二夫人可怜……”“可怜?”沈紫言冷笑,“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打量你家主子做下了什么事qíng,再来和我说这句话!”
此话一落,那婆子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难以置信的看着沈紫言。
沈紫言嘴角噙着一抹飘忽而冷厉的微笑,“我虽见着你面生,不知是哪里服侍的。可至少也该知道,林妈妈手下没有你这么不知轻重的刁奴!”那婆子从小杌子上扑通一下瘫软在地,一双死鱼眼里充满了恐慌。
林妈妈已在秋水的引领下走了进来,见着瘫倒在地的婆子,微微一愣,向沈紫言投去诧异的目光。沈紫言微微一笑,看也没有看那婆子一眼,命白蕊端着小杌子让林妈妈坐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妈妈请仔细看看,这婆子说是看守二夫人的,方才来和我说,二夫人有话要与我说。”
林妈妈错愕的看了那婆子一眼,眼里闪过一丝了然,郑重其事的说道:“让二夫人见笑了,奴婢手下并没有此人。”这事早在沈紫言预料之中。一开始虽然还不能确定,可是和这婆子说了一阵子的话,所料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婆子看起来如此面生,也就是不大出来走动了。自己也进府这些日子,上上下下见过的有体面的婆子何其多,就是没有见过此人。然而她却敢这样冒冒失失的来求见自己,似乎浑然不知,就是那有体面的妈妈,想要见正经主子,也要守足了礼数。
这婆子一开始虽然还未露出马脚,小心翼翼的,可说上几句,假的就是假的,自然会露出破绽来。更何况,看守二夫人的八个婆子,都是林妈妈亲眼相看过的。林妈妈跟随福王妃几十年,是府里的老人了,看人的眼光自然有几分老辣,哪里会挑选这等不知事的婆子。既然知道福王妃的态度,下意识的,也会隐隐透露给那几个婆子一种讯息。
在这府上,聪明伶俐的人不知凡几,想要被主子看重,自然要懂得察言观色。林妈妈明知福王妃厌恶二夫人,在吩咐那几个婆子时,或明示或暗示,总会透露点消息。那几个婆子自然也是晓得这个中意味,知道该如何行事的。
不要说二夫人被拘起来以后,浑身上下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物事。就是当真有,那些婆子,又哪里敢收!手中银钱再多,也要有那条命享受啊。
那婆子当众被拆除,面如土灰,浑身抖如筛糠,“夫人饶命,妈妈饶命……”林妈妈冷冷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沈紫言,“也不知夫人打算如何处置?”沈紫言风轻云淡的说道:“这婆子既然胆敢来骗我们,自然是有人指点的。否则就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婆子,哪里就有这天大的胆子!”
林妈妈暗暗颔首,还未说话,只听得那婆子慌慌忙忙的说道:“是二夫人身边的张妈妈吩咐奴婢这么做的!”沈紫言这才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依然是云淡风轻,“张妈妈给了你什么言语?”
那婆子此刻只求保住xing命,自然是知道什么说什么,“张妈妈说,奴婢只要劝动三夫人走这一遭,就给奴婢二十两银子……”沈紫言就和林妈妈jiāo换了一个眼神。林妈妈又问道:“你说的张妈妈,可是二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
那婆子忙不迭点头。
第260章 痴恋(三)
沈紫言心里微微一跳。
二夫人虽被拘禁起来了,可她的陪嫁妈妈张妈妈却还在外头,还想着贿赂婆子来替她做事。想一想也能明白张妈妈的意图,现如今府上有体面的主子,就是福王和福王妃,大夫人,杜怀珪,杜怀瑾以及自己。
想要求助,自然不可能寻了丫鬟婆子,说什么也要求到主子名下去。福王和福王妃是根本没有可能,大夫人和杜怀珪也不必说,在得知她和杜怀瑜的私qíng以后,这两个人已经不可能再出手相助。至于自己和杜怀瑾,也算得上是二夫人唯一的一根救命稻糙了。更何况这福王府内人人都知道杜怀瑾深受福王妃宠爱,只要他肯出言相助,二夫人也不是没有可能被网开一面。
大概张妈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叫人求到自己这里来的吧。
可是,沈紫言左想右想,也想不出来,杜怀瑾和自己有帮助二夫人的理由。往深里想却觉得说不出的可笑,二夫人算得上是间接害死杜怀瑜的人,又曾经给自己下毒,除非是疯了才会想要为她求qíng。只不过二夫人可能并不知道青箩的事qíng已经bào露了,她远在山西,不知道这事也是常qíng。
沈紫言脑海里刹那间浮现一个词:垂死挣扎。
若是自己当真去了这一趟,福王妃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沈紫言可不想在这风头上如此冒进。
那边林妈妈正细细盘问那婆子,“张妈妈让你请三夫人去作甚?”那婆子摇了摇头,如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尽数说了出来,“张妈妈只说让我找三夫人去看看二夫人,说二夫人有话要和三夫人说。还说二夫人有孕在身,看相的大师说了是男丁,二夫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放出来了……”
“男丁?”林妈妈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嘲讽,重复的呢喃,“过不久就会被放出来?”沈紫言听在耳中,忍不住抚额,事到如今,难不成这二夫人和张妈妈还没有看清形势?事qíng发展到这一步,二夫人腹中的孩子,早已失去了一切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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