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妈妈替她揉捏着肩膀,掌不住笑了。
用罢午饭,沈紫言和福王妃说了一声儿,亲自邀沈青钰出府品茶。
这还是首次。
沈青钰诧异之余,很快就应约而来。姐弟二人坐在绮梦楼一处厢房内,靠窗而坐,朝外望去,还能看见连绵的秦淮河静静流淌。“我从前不知道这地方。”沈紫言端起茶盏,示意他吃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一度不喜这名字,到了此处以后,才发现有些事qíng,第一眼往往容易叫人误会。”
“是姐夫带你来的吧?”沈青钰难得的戏谑笑了起来,“姐姐如今也不是当年在家时的模样了。”“那你呢?”沈紫言淡淡的笑,目光里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你可还是当初的沈青钰?”
沈青钰面色一僵,目光微闪,“三姐——”不必多说,显然已经知道了沈紫言寻他出来的目的。沈紫言立了起来,打开了窗屉子,遥遥望着远处的景色,淡然说道:“我听说你要纳妾了,本来不该我cha手,可事qíng这么突然,我很想你能给我一个理由。”
“更何况,还是母亲的娘家侄女……”沈紫言的语气始终淡如云烟,然而细听,却不难发现其中的伤心和锐利,“不过一个月的光景罢了,真能让你失魂落魄?”“三姐!”沈青钰急急打断了她的话,“不是这样的,三姐!”
“那又是怎样?”沈紫言猛地一转身,双手紧紧攥住了窗棂,投来的目光,似刀子一般锋利。
第322章 因果(六)
在沈紫言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沈青钰的脸色一点点转白,偏过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总而言之,并非我所愿……”这句话里面可大有文章。既然不是他所qíng愿,那就是迫不得已了。
按照沈紫言对于柳氏的了解,多半是她使了什么手段。
“到底怎么回事!”沈紫言沉下脸,冷声说道:“你好歹说个子丑寅卯,这样我也能替你想想法子。”沈青钰苦笑了笑,颇有些垂头丧气的意思,“三姐,我知道你一向聪明,可这一次,只怕是老天爷也帮不了我……”
沈紫言心中一跳。
不要说现在沈青钰流露出了不qíng愿的意思,就是沈青钰是心甘qíng愿要纳妾,只要这妾室是柳氏的娘家侄女,沈紫言都不可能如此轻易的让她进门。柳氏的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初她初进门之时,首先想的,不是如何和继子继女和睦相处,而是在自身位置都还不稳的qíng况下,就急切的想要铲除他们姐弟三人。后来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她在府上的地位,也不知用了多少手段。
这样的人,虽说没有大智慧,可一旦耍起狠来,也由不得人不提防。
沈紫言神色一凛,离了窗子,在沈青钰对面坐下,并不看向他,“你我姐弟二人,一母同胞,本该推心置腹,如今你吞吞吐吐,有所隐瞒,岂不是叫人伤心?”沈青钰嘴角微嗡,yù言又止。
自沈夫人过世以后,沈紫言时常教导少年时的沈青钰。是以沈青钰对于自己这位三姐,不但爱戴,并且尊重,对于她说的话,甚少有反驳的时候。如今沈紫言说到了这份上,倒真叫他一时之间没有别话来推搪。
踟蹰了半晌,只得硬着头皮说道:“都是我一时糊涂,已和柳思思有了夫妻之实……”“什么?”沈紫言大吃一惊,“什么时候的事qíng?”到底是自己的私事,沈青钰一时难以启齿,沉默了好一阵才唏嘘道:“不久前,母亲命人传我去吃酒,我本不yù去,可那日正好有同窗在,总不好在外人前驳了母亲的面子,只得去了一趟。那日母亲便说她也好些日子未见我,留我吃饭,我不好推辞,就饮了几口薄酒,也不知怎的,不胜酒力,醉到在桌上,后来的事qíng,就不知道了。”说到此处,沈青钰露出了几分羞赧之色。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必再说下去了。
十有八九,就是沈青钰醉的稀里糊涂,然后和柳思思发生了那事。
可是事qíng哪里就有那么巧!
沈青钰咬了咬下唇,深垂下头,“后来我醒来时,就见柳思思衣衫不整的躺在一侧,悠悠转醒,见着我,便要寻死……”虽说是亲姐弟,说起这些事,还是觉得十分羞耻。令他抬不起头来。
沈紫言倒不觉得如何。
这事qíng的来龙去脉,在她心中已有了定xing。
多半是柳氏在那酒里放了些什么,让沈青钰醉到在一旁,而后柳思思便趁虚而入。这样一来,很可能沈青钰并没有和柳思思发生什么,但当时的qíng境,给了沈青钰一种错觉。而柳氏这群人借着沈青钰宅心仁厚,又是熟读圣贤书,自然不可能不负责。
若是沈青钰当真和柳思思出了什么事,沈紫言也丝毫要允许她进门的意思。
一个自己投怀送抱行为不检的女子,进了门,只能是一种祸患。
女子最重视的,无外乎名节和清白。柳氏也出身52书库,她的侄女,自然不是小门小户的女儿,会轻率到如此地步。这其中,定然有不得不说的理由。沈紫言暗自思忖了片刻,挑眉望着沈青钰,“你就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我哪里会不知道。”沈青钰嘴角勾起了一抹苦笑,“可男子汉大丈夫,混账事qíng做下了,就是做下了。要怪,只怪我心软,轻信了旁人!”沈紫言慢悠悠端了茶盏,浅浅抿了一口,“你暂时不用急,拖上半个月再说,这事我自有计较。”
“三姐你有法子?”沈青钰眼中一亮,露出几分急切之色来。
“能不能成,还得看天意。”沈紫言含含糊糊的回了一句,还是忍不住责备:“你又不是不知道柳氏的德行,怎可如此大意?”“是我太不小心了。”沈青钰满脸羞惭,“我以为是在自己家中,不过吃上几杯薄酒,应该没有大碍的。”
沈紫言又是可叹又是可气。
责备归责备,自己若不先下手为qiáng,只怕真要称了这柳氏的心意了。
现在还只是诬赖沈青钰毁了柳思思清白,若是再过上些时日,只怕就要说出更不堪的话来。沈家也是大户人家,对于名誉一事,十分看重。若这等丑事传了出去,只消被沈二老爷听见一言半语的,只怕沈青钰一顿板子是逃不了了。
而沈紫言对于这种粗bào的惩罚,有着难以言喻的害怕。
她不会忘记,福王府的世子杜怀瑜,就是死在了福王的一顿打下。
沈青钰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没有吃过什么苦头,哪怕是科考,也是顺风顺水,从童生,秀才,到举人,都是一举夺魁。
沈紫言无奈的摇头叹息,又问:“月如知道这事吗?”“不知道。”沈青钰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那日她刚巧回安王府了。”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沈紫言不由抚额,怎么那一日,事qíng就刚好撞在一起了!
不过,说不准,正是柳氏看中了那日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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