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是成亲那一日,按照蘇州府那边的习俗,起来之后,先是父母替儿子的帽檐上簪花,再是祭拜祖宗,远在京城,便是简单地用桌子做了个祭台,然后习俗上还应该要去伯伯叔叔姑姑家坐一坐,喝一杯甜茶。
但在京城,只能跪拜一些几个伯伯,临近中午之时,客人盈门,沈家才正式开始忙碌起来,沈三在京中的人脉便是显现出来了。沈家的园林也是前一个月才真的翻新完成,也没有办暖屋酒,不少人都是第一回 见,见这般苏式的宅院,亦是有些赞叹。
沈家在京城的亲戚不多,但如今却能够摆上五六十桌,周围邻里都请了,另有沈兴淮和沈三的朋友,沈三且在京中一年多,竟是结jiāo了不少,有生意上的,小官小吏亦有。
金太太便道了:“这沈家刚进京才一年多,竟是有这般人脉!”
坐着一圈的太太都暗自盘算自家的人脉,暗暗地对比。
“沈老弟这宅子可真是不错啊!”
沈三谦虚道:“这宅子嘛,就是要自家人住的舒坦一些,我们这乡下人习惯这般没个正行的院子。”
这便是七嘴八舌地讲,“这要是没个正行的院子,我住的怕是狗窝子了。”“沈老弟叫了哪里的工匠造的?”
沈三端着和煦的笑容,“特地从蘇州府带了几个木匠过来的。”
同四合院的方方正正不同,沈家这宅院多是弯弯绕绕,便是瞧上去就大了,另有设亭台阁楼,挖了池塘,便不似那小官小吏的人家,这家底也可见薄厚,这周围邻里如今可算是明白他们为何要翻新了。
同新宅子一比,这四周的宅子都显得木讷而老旧。
蜜娘负责今日来的小姑娘们,如今天气暖和,这般苏式的宅院在京城亦是少见,不似那般方正,多了几分柔和与婉约,带着江南水乡的小qíng调,姑娘们都想看看这宅院,蜜娘便是带她们转了一圈,带她们到池塘边的阁楼上去玩。
蜿蜒曲廊,亭台楼阁,只可惜如今天气还不够暖和,花糙树木少了些,阁楼上挂着纱,风一chuī,便是飘dàng几下,姑娘们在里头喝茶聊天玩闹,好不快活。
这婚礼还未开始,大家这关注点都在宅子上,且也不知是多少人同江氏打探这宅子的事儿,江氏亦是那番说辞:“此是我们从蘇州府招来的木匠做的。”
今日恰是沐修之日,沈兴淮与人jiāo好,翰林院的一道都来了,且都是这出类拔萃之人,沈兴淮亦是有些个私心,陈家是书香世家,家中兄弟多有才名,他一人如何能挡,有郑宽等人便是不怕了,武有江垣,便是万事俱备了。
用过午饭,拜别了父母,迎亲的队伍出发了,沈兴淮身着新郎服,面容俊秀,年轻探花郎的美名在外,老百姓们纷纷上街围观,喇叭声chuī了一路,终是到这陈家门外。
陈家放鞭pào,这一到门口便是拦了一道,陈家大哥站在门口。
沈兴淮私下里也曾讨好过他,奈何xing子刚正不阿,委实有些困难,陈家大哥酷爱诗书,对对子亦是在行。
对对子沈兴淮自己便行,陈家大哥似是有意放水,出的对子都不难。
沈兴淮深深觉得应是自己送的书画起了作用,陈家大哥侧过身,沈兴淮作揖感谢。
这陈家当真是大户,门槛儿一道一道的,有多少道门槛便是有多少个关卡,好在这一边也是人多,围观的人就怕不热闹,两边摇着旗子。
破五关斩六将,可算是最后了,陈令康站在门前,正yù为难一下,奈何大家同他太熟了,他亦是毫无威严可寻,一行人直接抬着他走了。
陈令康叫喊着:“你们怎可这般!我可是亲舅子哩!”
讨新娘最重要,哪儿管什么亲舅子!
取乐了一众,可算是到了正堂,沈兴淮见过陈家的大家长们,这吉时也到了,便可出发了,众人回到外头,曾氏拉着陈令茹的手哭得厉害,杨氏也忍不住掩着脸,众人皆劝着,陈令茹才依依不舍地拜别的父母,陈令康背着她出去。
待是送上花轿那一刻,陈令康也红了眼睛,从这一刻开始,茹姐儿就再也不是陈家的了,陈令茹拼命地忍住眼泪努力不让自己花了妆。
沈兴淮对陈令康道:“大哥请放行,我会对阿茹好的。”
陈令康拍了拍他的臂膀,点点头,“茹姐儿,以后就jiāo给你了。”
沈兴淮翻身上马,迎亲的队伍启程,喇叭咿咿呀呀地chuī着,一台台嫁妆紧随其后。
陈令茹感觉一切都像是梦,梦幻一般拜了堂送入dòng房,待她的头盖被撩起,一抬眼,看到沈兴淮带着笑容的面孔时,她如梦初醒,嘴角慢慢上扬……
第89章 089
这做闺女和做媳妇是不一样的,陈令茹深深地记得这句话,初入沈家,她有心做一个孝顺的儿媳妇,奈何当真是什么都无需她做,有心亦无处施展。
江氏待她一如既往,没让她立什么规矩,也没让她做什么事儿,整日就让她同蜜娘一道玩乐,家中事务也不要她烦心,就是偶尔要她和蜜娘同她一道算算账,和她说说家里的事务,有一瞬间她觉得她还在闺房里。
几个伯伯婶婶也很和善,就是官话不大流利,她虽在蘇州府住过,但对蘇州话一知半解,也听不大懂,之前在蘇州府的时候,她就常常往沈家跑,伯伯婶婶也都认识,这件事qíng如今也成了打趣她的乐子。
几个伯伯婶婶在京城待了大半个月,心理惦念着家里的事qíng,待陈令茹第三日回门之后,他们就要回去了,沈三也不多留他们,他也担忧父母,就只有沈英妹在那儿照顾着他也不放心,还是走水路回去,包下一条商船。
沈三道:“我不在阿耶姆妈身旁,大哥二哥替我多多尽孝。”
沈大沈二都不是多会说话的人,此时亦是感伤,三儿是他们家最有出息的,他们也不能拖他后腿。
“奈放心,我们在那儿替奈们守着,啥时候回来都行,阿耶姆妈最惦念奈们。”沈大擦了擦眼角,他的眼睛已经有些灰浊了,不再是年轻时那边炯炯有神。
蜜娘更是哭得双眼红肿,几个孩子看大人们哭得这般伤心,虽是不知事,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时间场面便是一番痛哭之声。
待是送走了沈家大房二房,这宅子就空dàngdàng了,一连几日都有些不能适应,蜜娘有了陈令茹作伴,两人未成姑嫂时,就恨不得日日待一块儿,如今成了真,也是得趣,蜜娘习字画画,陈令茹在家中学过管家,然而沈家这宅子当真是没什么可以管的。
陈家主子多,下人也多,家里头事qíng便是多,沈家这当真没多少事儿,后厨就一个伙夫一个厨娘,除了一些粗使的婆子,房里头也就一两个丫鬟。
陈令茹就带了自己用惯了两个丫鬟来,沈兴淮身边有个跟了好几年的小厮,其余便是没什么人了,一眼望得到底,所以江氏往日里清闲得很,连带着陈令茹都没多少事qíng做。
三个女人一台戏,缺一个就凑了一桌麻将,三个人天天早上练上一个时辰的瑜伽术,下午各做各的事儿,晚上再一起练上一个时辰,半个月下来,jīng气神便是好上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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