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蜜娘_沈桑榆【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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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便是那悄悄地过,一家人都等待着院试,七月底,那太湖大闸蟹大了,不少渔人已经捕了螃蟹出来卖,此时正是吃雌蟹的好时候,那雌蟹huáng正多,喜欢吃蟹huáng的,都会吃雌蟹,雌蟹huáng多ròu少。

  沈三得人赠送,满满一大桶的螃蟹,往其他几家分了分,自家留了够吃的那点。这是家里头今年第一次吃螃蟹,大伙都很馋。

  便是搬出一张桌子,在院子喝起了桂花酒和米酒,吃着螃蟹,范先生最喜爱这般qíng调,指不定还能诗兴大发,作上一两首诗。

  微风习习之中,大家都有些微醺,沈兴淮被范先生敬了一杯酒。

  “过个几天就是院试了,且好好考,不中也无碍。”

  “谢谢先生。”沈兴淮也斟了半杯米酒,这酒酒劲不大,小孩女人都可以喝。

  蜜娘吮吸着手指头上的蟹huáng,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些个味道,可惜她只能吃一个螃蟹,眼巴巴地瞧着篮子里的螃蟹,桌山那堆螃蟹壳尤为的gān净,当真有几分技术。

  江氏笑道:“奈个切喀,个螃蟹倒是切来好的。”

  (切喀:吃客,形容一个人很会吃。)

  蘇湖地界水产丰富,靠水吃水,没钱的人家吃不起ròu,却可以天天吃鱼虾,嘴灵活的,那虾进去,一整个壳出来,吃鱼可以把一整条鱼吃得gāngān净净,刺全吐出来,也是这常年练出来的本领。

  “那我还可以再吃一个吗?”蜜娘眼馋地问道。

  江氏:“否来赛(不行),今后多得是机会切螃蟹。”

  蜜娘嘟了嘟嘴,还是擦gān净手乖乖吃别的菜,可那螃蟹就在眼前晃悠,只怪她一上来就吃螃蟹,待她吃完其他人就开始吃了……

  范先生看着这皓月长嗟一声,拿起酒杯,拍了拍沈兴淮的肩膀:“来,淮哥,喝一杯,作一首诗看看,趁着这么好的景色,也要对的起这螃蟹。”

  沈兴淮拿着酒杯:……这酒他不喝了,螃蟹也不要了。

  迎着风,望着月,他的衣襟飘飘,凭着脑袋里的存货,也算是挤出了一首诗,范先生不满意,拉着他让他改,当真是喝醉了,拖着他拖到了半夜。

  乐极生悲,夜里头闹腾得太厉害,又喝了酒,chuī了风,夜里头沈兴淮竟是发起了烧,第二天早上沈三见一向早起的儿子还未起来,便觉奇怪,到他屋子里一看,他正裹得像个粽子,满脸通红。

  如今这天气,正还有些热哩,这热发烧最是难受。沈兴淮注重锻炼,身子骨向来好,往日里都不常生病,可没想着就在这关键时刻掉了链子。

  范先生昨夜喝了酒,醒来也是挺晚的,得知沈兴淮chuī病了,亦是愧疚得很,嘘寒问暖一番。

  许是长久未生病,这一场病来势汹汹,白天好了些,夜里又发出来,反反复复,不光一家人急得很,那刘泉沈英妹也跟着急,天天晚上来看他。

  沈老头沈老太也是急的上火,这紧要关头怎就病了呢!那求神拜佛、驱邪迷信都来一套,可再是如此,那院试也近在眼前,沈兴淮就算是好了,身体也是虚得很。

  沈三更为担忧他身体,那院试虽重要,可也不能坏了身体,“今年便别去了,反正院试三年两回,后年再去也无事。”

  沈兴淮颇为不甘心,有些个挣扎:“后天也许我就好了……”

  范先生按住他:“身子才是最重要的。你还小,十二岁就中秀才,风头太盛,压一压也是好的,缓上一年,也许名次会更好一些。”

  他再是不乐意也没法子,只能错过这一回的院试,其他人虽可惜,但念及他的年龄,即使十四岁中秀才,那也是年轻得很哩。

  待院试那一日,沈兴淮果真是好了起来,大家也不禁感慨:许是老天爷不让你去。

  今年是他的本命年,着实是运气不大好,沈老太问沈三有没有给淮哥买什么驱邪镇压之物?

  沈三说:“买了个金猪放慈云寺开过光。”

  沈老太:“一定是奈开光的时候心不诚!还是那开光的和尚没好好开!”

  沈三:……

  正所谓那祸福相依,今年的院试被人捅出来徇私舞弊,不少读书人都被牵连了进去,甚至于革除了功名,一辈子都没法科举了。这样子看来,这亦是幸运之事。

  沈老太:“还好菩萨保佑,果真是本命年,老天爷都安排好着呢!”

  第36章 036

  既是无缘院试,也只能继续读书,他的诗词本就薄弱,如今时间充裕,范先生多花了许多个时间在诗词上,且也不求有多出色,中规中矩无差错便可。

  范先生讲得多了,讲到最后自己都嫌烦,每日出一些题,让他自己作诗去,沈兴淮自己用起了题海战术,多作几篇,让范先生把好的挑出来改一改,他收起来时常拿出来瞧一瞧。

  这方法也是比较死,但在这样的qíng况下也是颇为管用。

  沈三深得儿子启迪,亦是这般做,气得范先生都不想看他们,他那名誉哟,迟早有一天要坏在这对父子手里头。

  转头在蜜娘身上找安慰感了,那对父子都是个不开窍的死脑袋,当真是有rǔ他这般好的老师,还不如教那小女娃写字作画哩!

  范先生教蜜娘的时候倒是随心所yù,想到什么教什么,蜜娘逐渐看得书多了,当然总爱问他一些杂谈奇事,弄得他有时候也抓耳挠腮,翻了不少书籍才能回答她。且不愿她这机灵的脑袋瓜子荒废在这些书上,教她诗词文赋。

  蜜娘却也同她那死脑筋的父亲兄长一样,居然个不喜欢作诗,范先生深感衣钵无人接替,且问道:“为何不爱作诗?”

  “没有游记有趣。女儿家作诗,不是闺怨就是悲chūn伤秋,还那满腹牢骚的,多不好啊!”蜜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范先生瞪得眼睛都直了:“谁告诉你作诗就便是满腹牢骚的?”

  “阿哥说的。先生你瞧,谁有事没事的作诗呀,那些作诗的,除了那真的经历了困苦磨难的,亦或是欣喜快活的。其余的,不是那对月怀乡,就是对花落泪的,无病呻吟的,噫,我定是做不来那些的。”蜜娘摇晃着脑袋,丝毫不知那范先生心口子划了多刀。

  范先生想想自个儿,喉咙有些gān哑,gān咳两声,心想着该如何把这小女徒给板正,可不能学她那父亲兄长哩!目光落在后面的画作上,灵光一闪:“怎么的就只有这般诗作,嘁,你阿兄他懂啥!你瞧瞧以前哪个画作上面不要题一首诗,好应个景?”

  蜜娘转过头去瞧后面挂着是画,多数是山水画,那空白的地方都提了诗作,“呀,真的有~”

  “那是自然的,以诗应景,以景相衬,诗画才能相融。你不爱写那无病呻吟的诗,不写便是了,山水田园诗于画作上还是很有用的。”范先生摸着胡子。

  蜜娘低着头似是在纠结,“不能找别人题诗吗?”

  范先生:“旁人可知你心中所感悟?可能道出你所想?”

  自是不能哩,难道还有肚中蛔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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