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仍有不快:“那等人家且不过是小门小户,姨丈瞧中了什么?”
“皇上,那沈三原先也不过是那农家子出身,读了些书,他那岳家无子,独有一女,岳父为老秀才便将独女嫁与他,家财皆jiāo给他。去世后,沈三便住镇上赡养岳母江杨氏直至去世。沈三本是开书局的,如今又开了印刷坊造纸坊,书局也做大了,甚是有头脑的一人。得大人指点,重新科举,有了今日一番造化。”张严感叹,这一家人也是好运道,那岳母行善积德,救了范大人,可善德延续至今。
“此人有几分能耐。不过,若得姨丈指点还不中,那也是蠢物。”皇上又问道:“此人容貌xing格如何?”
张严并未见过沈三,只是转述陈敏仪的话:“身高八尺,容貌昳丽。家中只有一妻,老父老母尚在,兄弟三人颇为团结,是个聪明人。”
皇上未在问起,打开范先生写的书信,且是看了起来。
张严低着头看茶盏。
许久,皇上合上信纸,叹息一声:“姨丈让我不要寻他了,他且不会再走,只是无需再派人去寻他回来。他是要在那户人家终老吗?”
“大人颇为疼爱沈三膝下一子一女,其子去年十二岁便是童生,其女自小便是坐大人膝上长大。”张严想起那小姑娘,又加一句:“伶俐怜爱。”
“这些日子母后常常念叨起姨母,说姨母托梦,怕姨丈客死他乡,亦是对姨丈心怀愧疚。如今姨丈既是那般喜欢那边,且也就放心了。敏仪可是在那儿?让他多照看几分,且别让那什么鬼怪对着那沈家作妖,区区一举人,终究是不大放心……”皇上念叨着。
摊开纸张,思索一番,便是提笔写了起来……
第41章 041
那鹿鸣宴办在蘇州城的状元楼,由知府大人主持举办,亦有不少蘇州府的大人物,让那些个举人们激动不已。
这做举人的,年岁差异也颇大,有白发苍苍的,更有那年轻俊生,不过处在三四十岁左右的居多,其中有位十八岁的举人是其中最年轻的,已有不少人家看上了,被几位大人带过去jiāo谈,也算得chūn风得意。
沈三周身也有不少人围着,他在那一圈中年男子中还是挺显眼的,他虽已过而立之年,但他身姿挺拔,相貌不凡,一点也不像那身材阔绰油头粉面的中年男人,观其穿着配饰,亦不是那等穷酸的读书人,家底不俗。
俗话说穷酸秀才穷酸秀才,那些读书人不事生产,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全赖家中,若是有那些个家底丰厚的倒也罢了,若是那些不知变通又无家财的,即便是成了秀才,也是那穷苦人家。
也是有那些得了功名好好经营家业的,不一味地追求科举,倒是比那些白发发苍苍才中进士的人过得好,蘇州府中的大户倒是乐意将女儿嫁与那般人家。
不少人探听他家中的qíng况,沈三且是笑笑不多言,只道家中行三,膝下有一子一女。
这鹿鸣宴亦是结jiāo人物的好时机,蘇州府的权贵们希望笼络更多的新贵,而那些新贵们也希望能够攀附高门大户。
沈三谈至一半,且门口传来骚动,“巡抚大人来了~”
屋里头都静下来往下门口,下意识地去观察自己的衣冠仪容,按耐住内心的激动,那巡抚大人掌管整个州可是比知府大人还大的官。
那知府大人便立即从上头下来了。
巡抚大人终于进来了,穿着官服,非想象中那等年纪大者,那巡抚大人发丝乌黑面白五官端正,唇部上方有许些胡子,且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竟已是一方巡抚哩!
“下官见过巡抚大人!”知府先行礼,后边的人再接着行礼:“下官(糙民)见过巡抚大人!”
那巡抚大人颇为和蔼,亲自扶起知府大人,道:“各位免礼,无需多礼,此次鹿鸣宴的主角可是在坐各位,我和鲁大人且也不过是个陪衬。”
鲁大人挺着圆溜溜的肚子,笑着附和:“哈哈哈,陈大人说得对,大家随意。”
话是这般说,可哪儿真能在两位父母官前放飞自我?!
巡抚大人的到来也是让这鹿鸣宴愈发热闹,大伙也都卯着劲,盼望着能得几位大人的赏识。沈三且不过得七十六名,水平一般,于诗赋一块本就没个兴趣,也就是凑个数。
那位十八岁的少年举人倒是能出口成章,于诗赋一块也甚是在行,只沈三瞧着,他被旁人也是追捧得不行,只不过这般年轻,飘忽些也正常。
沈三倒不往里边凑,坐在靠后边自顾自喝酒,偶尔同身旁几个人聊一聊,也算得自得其乐。
且有那小厮走过来:“沈举人可在?”
沈三不确定他叫的是否是他,据他所知,同榜举人中有四位姓沈。
“沈振邦沈举人可在?”小厮似是明白了,说的清楚了些。
沈三站起身:“在。”
小厮笑着行礼:“巡抚大人要见见沈举人,沈举人乡试的策问写的不错。”
沈三能感受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沈三也疑惑,他的策问就算不错,可也应有不少比他好的,毕竟他才七十六名。
他跟着小厮从旁边过去,并不是带至上首,而是旁边一个比较清静的位置,座位上只有那巡抚大人一人。
这算得年轻的巡抚大人温和地做了个请坐的姿势,沈三朝他请过礼后便落座。
“我看过你的策论,觉得颇有心意,有几处疑惑还望沈举人能够替我解惑。”陈敏仪笑眯眯的,那小厮递上一盏茶水。
沈三忙说:“不敢。”
陈敏仪应真是看过他的文章,两人就着文章谈论了一会儿。
陈敏仪喝口茶水,状作无意地问道:“沈举人师从何人?沈举人的字也颇为不错。”
沈三作为商人的敏锐,只觉这巡抚大人同他聊这么多,实则从这一句开始才是他想问的,且是说出惯用的一番说辞:“师从岳父,岳父早在十多年前便仙去了。岳母替家中小儿找了一乡野先生,且有些能耐,如今便跟着他学上几分。”
听沈三喊范大人乡野先生,陈敏仪嘴角不受控制,端起茶盏掩盖一下,轻咳两声:“那乡野先生倒是不错。”
沈三也装作听不懂他话语里的意思,端着茶盏喝茶,二人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聊过几句,且就回去了。
两个人都心怀鬼胎,且也都不说,沈三确定他想问的是范先生,陈敏仪也确定他定是知道什么。
沈三回到原坐,便是接受了周围人士的热烈询问,问他策问写了什么,巡抚大人问了什么。
沈三中规中矩回答了几个问题,许是觉得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都散去了。
喝至夜深,江河扶着沈三出来,他未喝多少酒,但是今晚jiāo际太用脑子了,脑袋涨的疼。
他当初便知那范先生身份不凡,应是官员出身。前些日子二人找上门来,那小厮描述,一人身材魁梧高大,面色严峻。一人身姿修长,面白有胡须,面容温和,且,姓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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