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人把梨子给罗锦言和霍星各送了两篮,自己则早早睡下,懒得去想那些烦心事。
罗锦言见到绿萝送来的这篮秋梨,就感觉背脊发凉,这个家伙又要做什么?
她问过绿萝,秦家送来六篮秋梨,也就是说秦珏不可能在六只篮子里全都做手脚。
罗锦言松了口气,可还是屏退了身边服侍的人,把秋梨连同装梨子的柳条篮子仔细检查了一遍。
秋梨个顶个的水灵,上面既没写字又没刻字,那层翠绿色的垫布下也是空空如也。
罗锦言忽然觉得好笑,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杯弓蛇影了?
所以那个晚上,罗锦言一直在看书,耳朵却听着窗外的动静,到了二更时分,北面窗子的窗fèng里便探进一张小小的纸条。
她叹了口气,看一眼正在打络子的夏至,趿鞋下炕,待到夏至看到她从窗子里那起一张纸条时,吓得掩住了嘴。
纸条上用蝇头小楷密密麻麻地写着:韩靖在城外二十里的龙王庙,董家愿熄事宁人,放罗氏大归。
只有这几句话。
罗锦言看了良久,嘴角微微上翘,想睡觉,有人把枕头递过来,她不用白不用。
次日城门刚开,方金牛和腾不破便从那座破败的龙王庙里找到韩靖。
韩靖被装在麻袋里,感觉到有人搬动他的身体,便哭爹喊娘地叫起来:“我答应当百户了,我答应,求求你们放我回去吧,我听你们的话,去当百户,别bī我了,放我回去吧,我爹有钱,我给你们钱!”
方金牛和腾不破愣住,是哪个缺德的bī着这个废物当百户的?
两人一时没了主意,把装着韩靖的麻袋扔在骡车上,带回京城。
他们没敢把人弄回杨树胡同,按照罗锦言的吩咐,把骡车停在离韩家不远的地方,方金牛守着骡车,腾不破回去给罗锦言报信。
听说韩靖被人bī着当百户,罗锦言差点笑出声来。
没过片刻,腾不破便出了杨树胡同,和方金牛又赶了骡车回了龙王庙。
两人又对韩靖恐吓一番,当天下午,因为丢了儿子正火烧火燎的韩老爷便收到一份帖子,送帖子的是董家,他的宝贝儿子自己走进董家,说他答应当百户了……
次日一早,罗经和韩氏刚刚起chuáng,就听说韩家舅爷来了。
韩家虽然也是商户,但和酒醋局做着生意,路子和人面都比罗家更广,罗经昨晚刚刚说服韩氏回娘家,请韩老爷帮忙,没想到韩老爷今天就来了,心里不由暗自高兴。
虽然罗绍不肯出头,可若是让韩老爷帮帮忙,也未必就压不住董家,董家不过是个小小的百户,也就在商户面前抖抖威风而已,说不定韩老爷找个太监帮忙,就能让他们让步,何况那个差点死在董家的可是罗家女儿,有这个借口,还怕他们不成?
可罗经和韩氏万万没有想到,韩老爷见了罗经,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不分青红皂白,抓着罗经就是拳打脚踢。
韩氏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要把自己哥哥拉开,韩老爷回手就给了她一个嘴巴,骂道:“贱人,韩家哪里对不起你,你这么糟蹋我儿子。”
韩老爷不是自己来的,还带着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丁,罗建章和罗建立闻讯跑过来,见打人的是自己的亲娘舅,一时傻在那里。罗家人都认识这位是舅爷,也是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有腿快的就去请了罗红和刘氏。
罗红来了,让人把韩老爷拉开时,罗经早被打得鼻青脸肿,韩氏披头散发,哭天抢地。
红大太太罗氏冷冷地看一眼这位弟媳,明明是你哥打了你相公,你还有脸哭成这样?
待到问清原因,罗家这边的人全都怔住了。
“我儿子现在呆呆傻傻的,从董家回来便给吓病了,董家现在反咬一口,说这个贱人想把女婿的袭职给自己娘家侄子,你们罗家gān的龌龊事,关我们韩家什么事?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谁也别想跑!”
韩老爷正说着,有丫鬟进来:“大老爷、二老爷,董家来人了,只留了口信便走了。”
“说的什么?”罗红和罗经异口同声。
“董家人说,昨天韩家表少爷在董家时,刚好有几位通家之好的军爷也在,全都看到听到了,让二老爷拿个主意,看看这事如何是好?”
韩老爷一听就更来气了,当着罗家人他不能再揍罗经了,便冲着韩氏骂道:“靖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韩家就与你恩断义绝。”
韩氏只觉两眼发黑,她今天被自己的亲哥打了,在罗家已经失了脸面,若是韩家再不管她了,她以后别想在罗家抬起头来了。
罗红狠狠瞪了罗经一眼:“我早就说这件事使不得,你就是不听,现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无端连累了亲家,若是董家不肯善罢,闹到衙门里,罗家以后也别想在京城立足了!”
罗经被打得猪头似的,他红着眼睛,对罗红道:“那锦绣不是白寻死了?”
罗红恨不能也揍他一通,可现在韩老爷在这里,他必须做出表率,罗家长房还要靠他撑着,他要在京城做生意,还要和韩家打jiāo道。
他不是罗经,一看韩老爷来势汹汹就知道这是做给董家看的。
韩靖在董家乱说一通,如果韩老爷不让韩靖装傻,不到罗家大闹一通,这件事他就脱不了gān系。
罗红理清头绪,对罗经道:“我这就亲自去趟董家,和他们谈谈,待到过了七七,就把锦绣接回娘家。”
“啊?那怎么行?锦绣不能白撞棺材……”
罗经话没说完,脸上便重重挨了一记,这一次是罗红打的。
第一六二章 小相见
罗绍对这一切浑然不知,他是个豁达的人,听说董家同意罗锦绣大归,罗家也不再gān涉董家过继之事,他便不再关注此事,至于中间发生的那些弯弯绕,文选郎罗大人没有去想,也没有心qíng去想。
宁王大军已经攻下山东大多地方,而此时大周朝的主力,都在西北,在同德皇帝看来,瓦刺大军远比小小的闽军更加qiáng大凶悍。
内阁已经几次请求圣上调兵支援,但都被赵极驳回,兵部尚书韩前楚急得嘴上都是泡,整日在文华殿里骂娘,惹得其他几位阁老拿他也没有办法,李文忠前天刚刚说了句“用兵不利”,就被韩前楚当头一拳。
而做为监国的四皇子赵熙正是惶惶不可终日,他不停地问师傅秦牧:“吾失了浙江和江苏,如今吾又要失山东,父皇可否会怪罪?”
或者问他:“阁老们整日训斥吾,吾若不去上朝,他们会否上奏父皇?”
秦牧看着已经十二岁的赵熙,脑海中就浮现出自己的侄儿秦珏了。
秦珏十二岁时已经把他整治得有口说不出,已经会联和通州宗亲,霸住秦家祠堂了。
他可以置疑自己的判断,以前他认为无论四皇子是否可造之材,都是同德皇帝唯一的子嗣,东宫之位非他莫属。
可现在他踌躇了。
但他已经不能后退,就在他答应做赵熙师傅的那一天,他就和赵熙捆在一起,整个秦家也和赵熙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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