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姑奶奶略一思忖,已是恍然大悟:“我长得像罗绍发妻?难怪那日在芝麻胡同时,他看到我的时候神qíng古怪呢。”
徐老夫人苦笑:“世间事真是没有十全十美的,那罗绍纵是千万般好,单就是这一点,也就全都抵了。但你爹打人终是不对,罗家和秦家是姻亲,以后难免还要和我们家打jiāo道,我亲自登门去赔礼道歉,把这件事就此掀过,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罗绍也不要再来提亲了。”
张三姑奶奶低头不已,依然在清洗着杯子。
“唉,那几个杯子早就洗好了,别再洗了。”徐老夫人说道,心里却更加酸楚,女儿被人当成了替身,怕是更难受吧。
哗啦一声,把徐老夫人吓了一跳。
张三姑奶奶已经把手边的杯子全部拂到地上,哥窑梅子青的茶杯碎了一地。
“娘,您让门房的人盯紧了,如果罗绍明天再来,就把他请到小厅里,您问也好,我爹问也好,当面问他一个明白,我倒要听听,他要怎么说,他欺人太甚!”(未完待续。)
第二四七章 凤凰令
次日天还没亮,罗锦言就醒了,她难得起个大早,抱着耳朵,站在庑郎下看着白九娘练剑。
有小丫鬟进来,道:“小姐,老爷已经上衙了。”
罗锦言点点头,没有说话,继续看白九娘练娘。
白九娘练完一路剑法,从小丫头上手里接过帕子抹了抹汗,看到罗锦言正在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她正想说话,就听到罗锦言轻声问她:“你是河间府人氏,可听说过官媒罗家?”
“听说过,虽说大周朝上至官媒,下至私媒,都说自己是罗家人,可只有我们河间府的才是正根儿。”
白九娘说到这里,“咦”了一声,继续说道:“做媒做到罗家这份上的,也不能再按三姑六婆看待了,终归是有官身的人家,莫非和咱们这个罗家沾亲?”
罗锦言摇摇头:“至少十代八代之内是没有关系的,同姓却并非同宗。“
她就着夏至的手喝了口茶,又继续说道:”小定时也请了官媒,听说他们家是世袭的,我只是好奇,便多问一句。”
白九娘笑道:“官媒罗家的确是世袭的,这真不是他们chuī牛,是真的。我是河间人,以前我家镖局子里的一个媳妇子嫁过来之前就是罗家长房大太太的陪房丫头,有一年过年,她男人出去走镖,我见她也怪冷清的,就叫了她一起吃年夜饭,她喝多几杯,话匣子一打开,说了好多罗家的稀罕事儿,有的事儿我在河间听说过,有的倒也是头次听说,大小姐若是对他们家好奇,改日您得闲了我说给您听。”
罗锦言却来了兴趣,她道:“不就是说有神仙说罗家出贵女吗?胡说而已。”
“啊,出贵女?官媒只有九品,他家女儿也不能称为贵女吧。”一旁的夏至有些失笑。
其实,罗锦言听过的当然不是贵女,而是皇后,只是这皇后二字是不能提的。
“哎哟,大小姐也听说了啊,说起来这就是一个笑话,不知真假,不过是个乐子。”
白九娘看到小丫头们全都拔直了脖子,难得大小姐今天也有兴趣,她便继续说道:“前朝哀帝曾得一梦,有凤凰落于河间之地,梦醒后他便让人去寻,太祖皇帝此时已经起兵,得知后便也派人到河间寻找。”
“可想而知,两拨人都没有找到凤凰,败兴而归。太祖皇帝派去的人叫杨伍,他走得慢些,路过一个说媒摊子时,听到那说媒的人正对一个妇人道:你家闺女叫什么名儿不好,偏就叫了这么一个名儿,这么富贵的名儿岂是谁都能叫的,想要有个好姻缘,就先把名儿改了。”
“杨伍闻言后也没在意,快出城时,他坐下来喝了口茶,就又想起方才听到的那番话,顿时恍然大悟,谁说金凤就要是只鸟儿,说不定是个人。他连忙回到那个说媒摊子去找,一问才知先前来的那个妇人的女儿就是叫凤凰。他便央了说媒的带他去寻那妇人的女儿,那个说媒婆子就是罗家的老祖宗,她见这人一脸杀气,心下胆寒,带着杨伍就找到那家人。”
“却原来那就是罗家老祖宗的本家,也是姓罗的,姑娘就叫罗凤凰,只可惜是个哑儿,长到十八岁还嫁不出去。罗家老祖宗一张巧嘴,愣是让那家人稀里糊涂的把那丫头jiāo给杨伍带走了,可惜哀帝的人得到消息,刚出城就被堵了,两方jiāo锋,罗凤凰便死在箭雨之中。”
“杨伍幸得不死,逃回城里,找到罗家老祖宗的说媒摊子,给了金银,由罗家人护送他离开了河间,罗家老祖宗得知他的身份,就把他的来意套出来了,后来太祖得了天下,在各地屯兵,兵将戎马多年,很多人早已没有了父母亲人,更是连媳妇都没有,杨伍感念罗家老祖宗的救命之恩,就把这个好机缘给了罗家,罗家四处搜罗良家女子,牵线搭桥,嫁于这些老兵传宗接代,户部上了奏折,请旨嘉许,这便有了世袭官媒一说。”
“罗凤凰的事不知真假,但罗家是靠给卫戍兵士说媒兴家的,在河间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听我们镖局那个媳妇子所说,这罗凤凰一事是千真万确的,罗家老祖宗后悔了许多年,早知如此,当年就应该偷偷护送罗凤凰和杨伍出城,说不定罗凤凰这个祥瑞就能做皇后了呢。“
白九娘说到这里,便笑了起来,丫鬟们也都掩着嘴笑,这种事也有人会相信,的确可笑。
罗锦言没有笑,她知道罗家人世世代代都在后悔,他们相信凤凰的传说。到了族叔那一代时,硬生生便这个传说变成了现实。
河间官媒罗家,有一座与世隔绝的小筑,就叫凤凰轩,前世,她在那里住了整整十年。
这个故事让小院子里热闹了一个早上,到了下衙的时候,罗绍照例没有回来。
罗绍去了荷花池,像往常一样在门房里枯等。
今天他的运气不错,刚刚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一个管事模样的请他进去。
只是这次,他没有再去张谨的书房,而是直接进了第四进院子的一间小厅。
小厅内摆着六张黑漆太师椅,一侧放着一座黑漆镙钿四季花糙屏风。
张谨yīn沉着脸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看到罗绍进来,瓮声瓮气地问道:“你还是要求亲?”
“请先生成全。”罗绍深深一揖。
他没有抬头,看着脚下的青砖地,思忖着这一次是茶杯还是茶壶,或者又是齐眉棍?
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有东西扔过来,他这才迟疑地抬眼去看,却见张谨正在虎视耽耽地瞪着他。
“先生……”
“罗沛然,我且问你,你娶个和亡妻一模一样的妻子,不害怕吗?”
罗绍一怔,这老头魔怔了吧,真是病得不轻,哪有这样说话的。
“有何可怕的,再说令嫒和我亡妻虽然相像,但毕竟是两个人,我从没有让令嫒取代亡妻之意。李氏是我的结发之妻,她的地位无可替代;我求娶令嫒,是想求得相伴余生之人,她的地位也同样无可替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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