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罗锦言问他关于母亲的事,有一件事他没有说,那就是父亲和母亲之间彼此非常冷淡和疏离,比如说关于程茜如,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给父亲委身做妾的,父亲更不可能休妻另娶,可父亲却好像从没有向母亲解释过,否则母亲不会在程茜如来的时候,抱着他躲起来。
小时候他不明白,后来长大了也就想通了,只有母亲还在秦家,程茜如削尖脑袋也别想嫁给父亲,就是做妾也不行。
虽然程茜如的父亲被程老太爷逐出门墙,但她仍然是程老夫人的侄女,父亲又怎能纳她为妾呢?
母亲十四岁就主持长房中馈,这些事qíng不可能不知道,她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连妾室都做不了的女子抛夫弃子。
她为什么会走?
如果父亲对母亲好一点,母亲对父亲多些信任,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就像岳父那样,虽然岳母李氏去世多年,但是岳父对她依然一往qíng深,连带着也没有让惜惜感觉孤清,这也是他喜欢去杨树胡同的原因,因为那里有浓浓的亲qíng。
想到这里,他失笑,他和惜惜还是新婚,如果现在就这样彼此隐瞒,以后会不会也像父母那样?
惜惜也会离开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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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八八章 香如故
“大奶奶,大爷去了楚茨园,回来以后使又去了老太爷的院子。”
罗锦言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听着,她手里正在fèng的是给秦珏做的那条亵裤,已经做了有一阵子,连半个裤腿也没fèng完。
听说秦珏去了老太爷的院子,罗锦言顿时没有兴致,把手里的亵裤扔到一边。
夏至只好给她收起来,落目之处,针脚jīng致,她不由得感慨。
她从小和罗锦言一起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大奶奶正儿八经学过女红,可是大奶奶的针线比她们都要好,如果不是大奶奶懒得做这些,怕是要把府里的针织房都给比下去了。
只是可惜,这么好的女红,至今为止连一件成品也没有。
好在大爷好像已经不长个子了,否则等到大奶奶好不容易把裤子做好了,大爷也不能穿了。
“夏至,二表哥走了多长时间了,有一个月了吧?”
夏至想了想,道:“不多不少正好一个月,想来这会子也到扬州了,再过几天您就能收到平安信了。”
罗锦言点点头,想起扬州的琼花来了,道:“如果让二表哥从扬州移几株琼花,也不知到了京城能不能成活?”
“树挪死,人挪活,千里迢迢的,怕是不好养活,不如在京城附近找找,或许也有种琼花的呢。”夏至说道。
罗锦言摇头:“那怎么能一样呢,扬州的琼花才是最好的。”
“怎么?想到扬州看琼花了?”门帘一挑,秦珏没让小丫鬟通报就进来了。
罗锦言笑道:“我是想请二表哥从扬州移几棵琼花树,种在明远堂。”
秦珏想了想,道:“还是不要麻烦二表哥了,我找几个jīng通花木的去扬州,一定有办法把琼花树完好无损地送到京城。”
从扬州到京城,走水路要一个月,旱路也要二十天,树和花不同,在路上很容易失却水分,要想千里迢迢把树移到京城,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罗锦言也只是忽发奇想,仔细一想又觉得太麻烦了,便道:“算了,就是能在京城种活,也比不上扬州的,还是有机会去扬州看琼花吧。”
秦珏看着她,眼睛里有一闪即逝的遗憾,他的小妻子,是想出去玩了吧,可惜他公事缠身,不能陪着她走遍五湖四海。
“惜惜,给我几年的时间,等到过了这几年,我一定带你出京去好好玩玩。”
罗锦言轻扬眉稍,几年?前世时秦珏人近不惑才致仕,他现在才刚刚及冠,她岂不是还要再等二十年?
那时她也三十多年了,说不定已经做了祖母。
想到这里,她的脸顿时红了,她要和他生儿育女吗?
秦珏一怔,惜惜怎么脸红了?
但是俏脸含chūn,真是可爱。
他笑着拽拽她的衣袖,道:“帮我更衣吧。”
自从上次两人差点失控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让她帮着更衣。
纤细的手指灵活地解着盘扣,早已不似刚成亲时的笨拙,秦珏垂眸,看着在他胸前的那双玉手,原来有人的手能够这么美,玉指纤纤,一双手就像两朵花,绽开摇曳间,带起无限的柔qíng。
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覆下头去,深深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吻,在淡淡的馨香沁入他的鼻端,他凑在她的耳朵轻声道:“今晚我不睡罗汉chuáng了,有些事想和你说,罗汉chuáng离得太远,听不清楚。”
你想到chuáng上睡就明说吧,这借口找的……
梳洗完毕,两人并排躺在chuáng上,秦珏吸吸鼻子,帐子里悬挂的薰香球换了香料,这是不二非尘,和他衣裳上是同样的味道。
他想起那天喝过的水果茶,清清甜甜漫过心间,这些日子惜惜都是独自睡在帐子里,睡在不二非尘的味道里,她是渐渐习惯他了吧,闻不到他的味道,她便不能好眠,所以才把薰香球里换了香料。
他勾起嘴角,无声地笑了。
“惜惜,你可听说过河间府有个叫李半仙的算命先生?”
罗锦言微怔,随即伸手拿起一只绣枕,劈头盖脸朝着秦珏砸了下来。
秦珏大吃一惊,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出罗锦言二话不说上来就打。
不过也没有什么可吃惊的,当年在骡车里,她看到他时,不是也拿了迎枕扑上来吗?
不同的是那次她想要闷死他,这次她只是打他。
这还是有区别的。
他没有躲闪,任由她把绣枕砸到他的脸上身上,好在绣枕并不重,打在身上也不怎么疼。
“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得知你派白九娘出城,担心是秦琅的事,这才派人去打听,你们本事大,我的人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才打听出白九娘去过河间。我真的以为是秦琅的事,那时我们还没有成亲,我又不方便去问你,只好出此下策。”他虽然知道解释就是掩饰,可还是想尽量为自己争取。
罗锦言心里有气,不过他宁可白费几个月的时间,也没有从白九娘这里探口风,倒也算是守诺。
不过他暗中打听她的事,的确让她很不悦。
她不说话,嘴角抿得紧紧的,从秦珏开始说话到现在,她一言不发。
秦珏心里一沉,有一次岳父多喝了几杯,曾经说过惜惜不高兴了就不说话,甚至会装哑巴。
“惜惜,你说句话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罗锦言一声不吭,用后背对着他。
夜色中,罗帐内暗香涌动,秦珏叹了口气。
“我们成亲了,以后还要生儿育女,白头到老,所以我才不想在这件事上瞒着你,无论是何种原因,我的确是暗中查你了,可我现在开口问你,把事qíng挑明,也算得上是将功补过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直接来问你,再也不会私下里去查,更不会对你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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