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鸽笼不知去向,清泉讨好地告诉他:“白九娘把鸽笼拿走了,还说奉大奶奶的吩咐,没到扬州之前,都不许您上岸。”
离开京城时轻装简行,管三平身边也没带小厮,他如果不是亲自上岸,就不能到官驿寄信,鸽子被收走了,官驿又不能去,大奶奶就是要让他不能向大爷打小报告。
管三平yù哭无泪,好在罗锦言让加快船速,船工轮流睡觉,昼夜行船,一刻不停,几日后终于到达扬州。
李青书带着人已经在码头等了几天,看到他时,罗锦言赧然,她差一点就让三表哥白等了。
“惜惜,你可来了,你若是再不来,我都不敢回家了,我爹说了,若是再过半个月你还没有到,就让我们几兄弟沿着运河一路寻找。”
罗锦言越发惭愧,她恨不得在扬州只住一天,就去河南的,现在看来,舅舅如果不把她留下住上十天半月,是不会放她走的。
到了李家,她换了衣裳,简单梳洗了便去见舅舅和舅母。李家除了李青越以外全都在。
李青风还是老样子,素色杭绸直裰,系着羊脂玉的玉佩,潇洒俊逸,笑容和煦。
常四娘穿着大红吉纹妆花褙子,梳着堕马髻,簪了两朵并蒂莲开的点翠花。
众人见面,少不得一番契阔,找了个机会,李青风对罗锦言道:“二哥真是担心你会半路跑去找姑爷。”
罗锦言面红耳赤,难道她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吗?
而与此同时,秦珏正和范光在对峙。
这次被冲毁的大堤是去年才花了大把银子加固的,周围几个县均受影响,范光是工部侍郎,去年加固河堤时他也曾亲临河南,据查,他去年新纳的两个姨娘,就是cao河南口音的官话。
去年他根本不是来修河堤的,他是来风|流快活的。
现在出事了,范光频频写信,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张长chūn截下信件,信是写给他的顶头上司李文忠的。
秦珏让汪鱼仿着范光的笔迹,重新给李文忠写信,告知李文忠,秦珏正在找寻知qíng工匠,要趁机把李阁老从工部尚书的位子上拉下来。
雨越下越大,开封知府不但没有令各县及时疏导百姓,反而暗自把自己的家眷和细软连夜送往洛阳。
行至半路,便遇到逃难的百姓,不知是谁喊出这是官老爷的家眷,又是一场混乱,知府家的女眷受到惊吓,金银细软被抱劫一空。
秦珏收到的最后一封信,是罗锦言去栖霞寺回来,管三平悄悄放走一只信鸽,告诉秦珏,罗锦言在栖霞寺见过明德和寂了两位大师。
雨势稍停,秦珏便去了大堤,河工们正在抓紧加固其他几处堤坝,他在大堤上守了三天,天气中乌云密布,眼看又要下雨,他这才退下来,回到临时搭起的帐篷里,就见空山拿了一封信,管三平又来信了。
罗锦言终于平安到达扬州。
很奇怪,这封信并非用信鸽送来,而是六百里加急从官驿寄过来的。
秦珏并不知道,管三平的鸽子已经被白九娘收缴了,他到了扬州终于能够上岸,拿了秦珏的名帖,请了李家的小厮到官驿寄信。
秦珏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虽然罗锦言离京不是来找他,初时他是有些别扭的,可是随着这边越来越凶险,他就庆幸她没有来。
他的妻子,本就是娇养着的,既然出来了,那就到江南走一走,李家定会锦衣玉食地照顾她,不比来这里陪他吃苦要好得多。
转眼又是十几天过去,天气依然没有放晴,这就意味着修缮的河堤无法牢固,豁口也越来越大。
霍英力主起用前户部侍郎廖静前往河南,早年廖静因为族兄廖川的事,在六部受到排挤,自请去湖南督办流民垦田。
廖静到了河南,就知道他面临的是个烂摊子,霍英想趁机给他了断,要么官复原职,要么永远别想翻身。
大批灾民从开封附近的十几个县,向洛阳涌动,而开封屯积的米粮根本不够,从洛阳调来的米粮,还没进开封就被流民疯抢。
廖静终于在大堤上找到了秦珏,却四处找不到范光,他顾不上许多,对秦珏道:“我想请当地大户放粮,你可愿与我一起上奏?”
如果没有官府的批文,大户人家是不能私自放粮的,此时廖静并没有官复原职,而秦珏是都察院派来的,秦珏上折比他更有力。
秦珏二话不说,一口答应下来,当晚他和廖静写了奏折,派人即刻送往京城。
两人分手后,天空又飘起雨丝,秦珏叹了口气,准备回去睡觉。
他喊了一声若谷,身后却没有动静,秦珏屏住呼吸,嘴边浮起一丝冷笑,等了二十多天,终于来了。
<dt>姚颖怡说
第四七一章 上马吧
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紧靠河水,这里的初冬比起京城更加寒冷,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从chūn末到深冬,雨水就没有停过。
huáng河沿岸民不聊生,到处都是灾民,勉qiáng搭起的帐篷可以防雨,但是却无法预寒,下一次就要下雪了吧,到时结了冰,cháo讯终于过去,紧随而来的则是更大的灾难。
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这个冬天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
二三十个粗壮汉子把秦珏团团围住,他们穿衫破旧,乍看上去与堤坝上的民没有分别,他们手里的武器甚至是木棍、铁锤和斧头,还有的手里拿着石头。
秦珏想笑,到时地方官就可以这样写折子,都察院经历秦珏监御史职代天巡视,bào戾乖张,鱼ròu百姓,修河民工忍无可忍,群起攻之,秦珏被bào民以木棍卵石毙命。
然后这些人混进灾民里面,再无可寻。
秦珏不想死,他还想把这件趣事告诉惜惜。
他难掩惊恐,大声呼喝:“尔等何人?本官的随从呢?你们围着本官意yù何为?”
带头的一个汉子冷冷一笑:“单人匹马取宁王首级的小秦大人,你不用拖延时辰,你暗中送往京城的工匠这会儿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个人是秦珏啊,还以为是怎么威风八面的人物,却原来就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兔崽子,那个宁王也真是熊包,竟然让个小白脸取了xing命。
“胡说,本官的人都是高手,怎会……若谷,若谷!”秦珏的声音戛然而止,哪里还有若谷的影子。
“你说的是那个小白脸吧,看见咱们兄弟来了,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哈哈哈!”大汉们哈哈大笑,是啊,听这口气还是保镖,他们还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保镖。
笑声未停,大汉们已经出手。
木棍、斧子、石头,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招招要命,秦珏冷冷一笑,衣袖翻飞间,一支袖箭带着风声she了出来,直she带头大汉的面门,那大汉反应也快,看到袖箭she来侧头避过,袖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他刚想松口气,第二支、第三支又再she来,这是哪门子的袖箭,竟能发连珠箭!
当第四支箭再次she过来时,大汉终于没有避开,正中他的右眼。
袖箭终归有限,见他的连she四支箭,其他人便猜到他袖子里面已经空了,果然,秦珏没有恋战,像他的随从若谷一样,掉头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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