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当秦珏回来时,罗锦言便缠着他,不停地问“这半年里,有没有哪个姑娘对你有意思的?”“你是御史,当地官员没给你送个花魁什么的?”
秦珏就想起来,两人刚刚定亲时,在香河庄子里,罗锦言一本正经地告诉他,成亲以后她会给他多纳几房美妾,然后她住到庄子里,不会妨碍他,若是哪个姨娘生下孩子,只管记到她的名下便是。
这好像只有三年吧,三年的时光,贤良淑德的未婚妻变成了无事生非的醋娘子。
不过,他真的好喜欢,他喜欢这样的惜惜,他喜欢她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喜欢她缠着他,喜欢她高兴不高兴都会扯他的耳朵,喜欢她害羞时钻到他的怀里,喜欢房|事时她愉悦地咬在他的肩头。
他就是喜欢她,这个世界上,除了她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能像她这样牢牢占据他的心,他的眼,从他十三岁到现在,还有以后的年年岁岁,她的每一抹欢靥,每一个小动作,都能恰到好处地撩拨他,他怎么可能还会看到别的女子呢?就算真的有姑娘对他有意思,他也不会注意,因为他的眼里早就看不到别的女人了。
他故意逗她,背过身去闭眼假寐,于是下一刻,倍受冷落的那个小人儿,就像八爪鱼似的从他背后缠了上来,秦珏身上的某处便又昂扬起来,想起早上她疲累的模样,他只好qiáng忍着没让自己转过身去,结果罗锦言抱着他很快便沉沉睡去,他难受得水深火热,直到快天亮才睡着。
第四七五章 讲故事
罗锦言来到河南的第二天,秦珏便发现,她为了减轻马匹的负担,随身只带了一个小箱笼,里面只是几件换洗衣裳和首饰,其他东西则jiāo给李青风,由他们夫妇带回京城。
他抚摸着妻子的素颜,心疼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她的确是任xing,可是他舍不得责怪她。
“这里不是京城,能跑的人家都跑了,连胭脂铺子都找不到,我娶你不是让你跟着我受苦的,你下次再这样任xing,我真的要生气了。”
罗锦言嘻嘻地笑:“小时候我爹带着我走南闯北,也不是锦衣玉食的,有一次我们在山里迷路,转悠了好几天才遇到一个采药的山民,带着我们出山。”
可那也有你爹照顾你啊。
秦珏瞪她一眼,道:“什么时候回去?”
罗锦言懒洋洋地靠在他的肩头,在他的下巴上亲了亲,道:“明天就走了,秦瑛成亲,我这个做长嫂的要在的。”
秦珏心里被揪了一下,还想连训带哄的劝她早点回去,没想到人家就没想着留在他身边。
秦瑛成亲就成亲吧,她不回去就没有人cao持了吗?
他伸手把她抱到腿上,狠狠地亲她,罗锦言被他亲得格格直笑,顺势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道:“秦玉章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知道就这样离开他,是对不起啊,好吧,原谅你了,他吻住了她的唇,把她那一声声“对不起”全都吞咽在唇舌之间。
晚饭是面条,加了羊ròu汤,却连根青菜也没有。
罗锦言心头一酸,刚进冬天,在这里就吃不上青菜了,吃完晚饭,她问秦珏:“我在扬州时听到一个故事,讲给你听听?‘
秦珏发现这一次见面,罗锦言爱说话了,她的话很多,好在他离京时带了很多药材,让人煮了川贝枇杷水给她常备着。
他伸手把她抱过来,笑道:“好啊,讲给我听。”
罗锦言想了想,轻声细语地讲了起来:“沈砚不是给青雅表姐开了一间善堂吗?青雅表姐就又在善堂旁边办了一所义学,不但善堂里孩子能去读书,那些穷人家里的子弟也能有书读了。”
秦珏笑道:“想不到小雅还有这么多的心思,可见她在扬州过得很jīng彩。”
罗锦言点点头:“舅舅把二老太爷的那份家业都给了青雅表姐,当年外公可是把家产平分的,一半留给二老太爷,一半给了舅舅,你就知道青雅表姐现在有多富了吧。”
秦珏哈哈大笑:“将来一定要让咱们儿子和这位表姨妈好好亲近,每年都去扬州住一阵子,你说好不好?”
罗锦言伸手拉拉他的耳朵,嗔道:“你别打岔,我说的就是表姐办的那所义学里的事。”
秦珏端过一边的茶杯,让她喝了两口,这才让她说下去。
“义学里有个小孩,沉默寡言,但是书读得很好。有一天表姐听说他有几天没来上学,就打发身边的妈妈到他家里去看看,他爹靠在码头上卖苦力赚钱养家,他的祖母病在chuáng上,还有两个面huáng肌瘦的妹妹。”
秦珏疑惑:“扬州花团锦簇,没想到还有这么穷的人家。”
罗锦言还想说得再凄惨一些,见秦珏起疑,只得见好就收,道:“扬州富庶,外地来逃难的人也就多了起来,还以为扬州遍地huáng金,没有本事没有人脉,在哪里都是一样。”
秦珏赞同,听着罗锦言继续说道:“得知他家里这么穷,我表姐让人送去米粮和一些钱,还请了郎中给他的祖母看病,让他的父亲到表姐名下的铺子里做工,可是他的父亲却坚决不肯接受,我表姐再三询问,他才说了实话。”
“这孩子的母亲早年被人害死,可官府查不到证据,仇人一直逍遥法外。后来仇人一家搬走了,多年没有消息,前一阵听说,那人搬到淞江了,这孩子带着刀,到淞江杀人报仇去了。”
“他的祖母领着两个妹妹苦苦相求,可他执意要去,祖母因此才病倒,他的父亲不能扔下病重的祖母,因此,明知他去了淞江凶多吉少,可还是没有办法。”
“我表姐就请了大表兄派人到淞江打听消息,才知道那孩子杀人未遂,逃跑途中被惊马踩死了。”
“听到消息,他的祖母当场就昏死过去,夜里便过世了,父亲把两个妹妹送到善堂后,自己投河自尽了。唉,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毁了。”
她很少会说这么多话,连喝了几口水,这才没有喘息起来。
秦珏叹了口气,道:“那个当爹的也真是没用,报仇的事本应该jiāo给他,他反而任由年幼的儿子去报仇,如果去的人是他,说不定已经大仇得报。”
罗锦言的心里硌登一下,心有不甘地说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孩子读书很好,说不定以后能考取功名,让祖母安享晚年,父亲不再cao劳,两个妹妹开开心心地嫁出去。”
秦珏不悦:“妇人之见。考取功名并非易事,有些人到了七老八十也还是个童生,再说,就算他做了进士,也没有能力报仇雪恨,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仇人早就先他而死,他还如何报仇。”
罗锦言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指冰冷,秦珏不由得一愣,问道:“惜惜,你怎么了?”
罗锦言勉qiáng挤出一个笑容,道:“没事,我就是想起这个孩子来,很是惋惜,即使家里很穷,可也是亲亲热热的家,但现在却家破人亡。他娘地下有知,决不会希望他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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