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想到,秦珏却自己回来了,去年冬天,他忽然出现在梅花里秦家空置多年的老宅子,只说是闭门读书,以备明年下场。秦家人原本还想找他问个明白,可他既然说要备考,谁还能说什么。“
鲁振平说到这里,他吃惊地发现一向端庄文静的罗锦言,此时却是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和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走神时一模一样。
鲁振平在心里微叹,罗老爷借女儿的名义打听京城消息,可罗大小姐毕竟还是孩子,没有打盹儿已经很难得了。
他gān咳一声,清清嗓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罗锦言如梦方醒,赧然道:“后……来……呢?”
鲁振平含笑继续说道:“那位已是小九卿的秦大人秦牧对这位侄儿可谓仁至义尽,三天两头打发人往梅花里送东西,可那位秦大公子闭门谢客,只说是在专心读书。”
现在正是八月,明天便是八月初八,考生进场的日子。
罗锦言不由得握紧拳头,秦珏明天要下场参加乡试了吗?
同德二十八年,也就是宁王死后的第二年,秦珏中了进士。传说当时朝野一片嘘声,甚至有破格录取的传闻。
罗锦言不知此事是真是假,有一阵她总想找个由头整治秦珏,曾经问过赵极:“听说他的进士是您赏的,是真的吗?”
赵极哈哈大笑,笑后却不无遗憾地道:“如果不是那些酸儒唠叨得让朕心烦,朕倒是想赏个状元给他。”
秦珏是同德二十八年的传胪,也就是第四名,未进三甲。
那时罗锦言就明白了,赵极就是瞎点的。
想到这里,罗锦言冷哼一声,秦珏闭门读书,他读得什么书?书里教他背信弃义,书里教他言而无信吗?
去年冬天,她暂居在梅花里罗家长房时,秦珏就在一墙之隔,想来那位爬在墙头上的小孩口中的大哥就是他喽,他不是闭门谢客吗?怎么还和弟弟们嬉戏?
早知道他就在隔壁,她就放把火烧光他家的梅树,最好是烧得他跛了残了,这辈子也别想当官了。
鲁振平冷眼旁观,大小姐脸色铁青,他不知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正踌躇间,听到罗锦言问道:“后……来……如……何?”
鲁振平松了口气,今天大小姐qíng绪好像有些不对,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小姑娘把qíng绪挂在脸上。
“眼看就到了乡试的日子,可是这位秦家大少又不见了。因为乡试渐近,秦家人免不了要去看看他,这才知道他又不见了。”
“秦家现在四处找人,明天就要下场,可到现在也没见他的踪影。据说就连五城兵马司也帮着找了,就差贴海捕告示了。”
海捕告示是专门用来捉拿通辑犯的,鲁振平却用到秦珏这位世家公子身上,无疑是想逗罗锦言开心。
罗锦言果然噗哧笑了出来,谁知道秦珏当年有没有考上举人呢,以赵极的qiáng势,即使秦珏不是举人的身份,也一样能金殿传胪。
夏至也看出小姐今天qíng绪有些波动,便笑着打趣:“这位小公子既然十一岁就中了秀才,那今年应该也不大吧,说不定被拍花的拍走,卖给人牙子了。”
罗锦言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秦珏被拍花的拍走?哈哈,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吗?
鲁振平见她高兴,也跟着笑道:“秦小公子尚未束发,今年虚岁十四,不一定是被拍花的拍走,倒有可能是让人绑了。”
绑了?
绑了也好,打断几根肋骨,或者剁下手指头。
罗锦言忽然发现,她竟然不想让秦珏死。
赵思很喜欢秦珏。
她生前最后一次和赵思说话,赵思一门心思要去和秦珏去看河灯。
赵思是那样信任依赖着他,可他却辜负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孩子。
罗锦言心如刀割,端茶送客,待到鲁振平走了,她回到内室,一头倒在炕上,闷头大睡。
莫家康和方金牛是宵禁后回来的,两人险些遇到巡城军士。
天色已晚,他们不想惊扰老爷和小姐,便到灶上要了几个冷馒头,就着咸菜,糙糙填饱肚子。
刚从灶上出来,就见夏至站在廊下,竟是正在等着他们。
“小姐请你们过去。”夏至说道。
说完,夏至吸吸鼻子,皱起小脸,道:“你们身上什么味儿啊,先去换了衣裳,梳洗梳洗再去见小姐,小姐最爱gān净了。”
两人面红耳赤,忙回屋梳洗一番,穿得gāngān净净,这才到后罩见罗锦言。
罗锦言坐在太师椅上,深重的黑漆太师椅对她来说显得太过高大,她坐在上面,两条腿悬在半空,露出一双穿着粉红绣宝相花缎鞋的脚。
“大小姐,我们……”
莫家康张张嘴,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倒是一旁的方金牛忍不住了,大声道:“三哥你也真是的,有啥不好意思的,咱们兄弟今天就是栽了啊,反正也是丢人现眼了,告诉大小姐,也没有什么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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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今天的更新送上~~~
回复:整整一个下午都在看你说的那个电视剧,我没看到小公主啊,是不是还没到?
更新晚了,让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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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步蟾宫
罗锦言静静听着,一言不发。
莫家康和方金牛原是不想给罗锦言惹麻烦,引了几个混混到僻静处单挑,几个混混没什么真本事,不过半炷香的功夫就被他们料理了,两人很得意,正准备回去找李青风和罗锦言,便觉眼前一黑,措不及防挨了闷棍,齐齐昏倒在地上。
待到他们醒来时,已经不在打架时的那条巷子里,而是京城里有名的胭脂胡同。
脂香胭浓,红烛灯艳,两人身上盖着鸳鸯被,身边各有一位花枝招展的俏姐儿服侍着。
姐儿只说是有人把他们送过来,过夜的银子已经付了,可问起送他们来的是何人,姐儿就是一问三不知了。
两人又羞又恼,知道今天是招了道,可又不知是什么人gān的,若说是那几个混混,他们打死也不信,哪有挨了揍反倒把仇人送到这里享受的,可若不是他们gān的,那又会是谁呢?
莫家康和方金牛虽是粗豪汉子,也不好意思把他们在胭脂胡同的事告诉年方八岁的小姐,只说醒来以后,发现躺在酒楼的雅间……
活了两世,罗锦言也只是跟着父亲和李青风去过酒楼,至于别的地方,她也只是听人说过,所以并没有怀疑。反倒是夏至笑得眉眼弯弯。
两兄弟心里发虚,臊得脸红脖子粗的离开后罩。
见他们走了,夏至就对罗锦言道:“方才您让我去叫他们,我闻到他们身上有脂粉味,很刺鼻,就像掉到脂粉缸里似的。他们肯定没去酒楼,这些日子我每天都跟着您去酒楼了,可没有这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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