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栖藏在银作局里,是最安全的。
秦珏点点头:“他就是在银作局里,现在的名字叫云三,是众多手艺差混日子的老内侍之一。”
云三和云栖,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他的手艺差?”罗锦言想起叶氏留给她的那些巧夺天工的首饰。
“嗯,他的手艺不好,但打打下手做些不重要的小东西还行,银作局里最多的就是这种人。”
秦珏说道这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十四岁成名,惊才绝艳的云师傅,竟然成了在银作局里混日子的老内侍云三。
罗锦言轻轻握住秦珏的手:“午夜梦回,他想起被他救出去的外甥和外甥女,再多的苦楚也会觉甘甜。”
何止是救出两位亲人,若是赵奕成事,云栖便是那个更改乾坤的人。
秦珏微笑:“我让人给他带了消息,我有办法让他出宫,他拒绝了。”
拒绝了?
如果赵奕举事不成,他还会像前世那样,化妆成老宫女,如飞蛾扑火般去刺杀赵极吧。
“能不能想办法劝劝他?”罗锦言问道。
“我只能尽力而为,我见不到他,让人去和他说,很多话都不能明说,现在只是婉转地告诉他,他的远房亲戚曾经得过他的恩惠,现在有办法接他出宫。”
说着,秦珏拿出一支金钗,重新cha到罗锦言头上。
这应是他给云栖看的信物。
这支钗是云栖打给自己的姐姐或外甥女的,他看到金钗就能知道那个远房亲戚是谁了。
罗锦言也猜到云栖不想出宫,这就像是走路,十步能达,已走五步。
罗锦言想了想,如果让人告诉云栖,他在宫里已经没有意义,不如出宫,这样他的亲戚便没有牵挂,能够放开手去做想做的事。
这虽然能断了云栖想在必要时与赵极同归于尽的念头,可是却很可能令云栖现在就自尽。
他死了,他的亲人就没有了牵挂。
可是如果不这样说,云栖是绝对不会出宫的。
最麻烦的是,这些话都要由不明真相的人转告给他,想要劝他改变想法实在很难。
秦珏和罗锦言商量片刻,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先把这件事放下,秦珏又托了在宫里的人照应云栖。
罗锦言问秦珏:“宫里的人可还好用?”
秦珏摇头:“毕竟不是自己的人,银子买来的而已。我倒是送了几个人进去,可惜年纪还小,派不上用场。”
内侍们都是自幼进宫,因此送进去的人,年龄最大的也就是十一二岁,这些小内侍想要熬出头来,没有十年八年都等不来机会。
但眼前就有机会。
罗锦言的眼睛亮了,她朝着秦珏的胳膊上拧了一把,秦珏练武,胳膊硬梆梆的,拧得她手疼。
“你提议接皇孙回京,就是想往皇孙身边放人?”罗锦言问道。
秦珏呵呵地笑:“我是有这个想法,宫里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好了。”
皇孙们还小,身边虽然会有rǔ母和掌事太监,但和他们玩得来的,还是小内侍。
秦珏做事从来不会拖泥带水,他这样想了,便立刻着手去做。
没过几天,礼部侍郎孙高第便上折子,请求皇帝接皇孙回京,说了一大堆诸如广西难有名师之类的说辞。
赵极早有此意,孙高第的折子一来,就像想睡觉有人递枕头,赵极立刻让内阁去议。
这有什么可议的,既是祖父与孙儿共续天伦,又能以皇孙为质,让桂王不敢造次,到哪里去找如此两全其美的事。
内阁议完,赵极便批了,而远在广西的赵熙接到圣旨后号啕大哭起来,桂王妃的心里凉汤汤的,她还没有生下嫡子,皇帝却已经要召两名庶子回京了。
她心中烦燥,见赵熙哭得伤心,只好劝道:“父皇想接皇孙们共享天伦,这是喜事啊,王爷别哭了。”
赵熙素来不喜欢这位王妃,听到她这样说,气得差点哽住:“你懂什么,父皇是不信任本王,要拿本王的孩子做人质!”
桂王妃气得想要撕烂他的嘴,这世上怎会有蠢成这样的人,举世无双的一手好牌,硬生生让他打成这样,现在有了转机,他还是看不出来。
“王爷,您快别这样说了,让人听到就是大不敬啊,何况父皇仁慈圣明,万不会用皇孙做人质的,您且放宽心。”
赵熙闻言大怒,抹一把鼻涕,指着桂王妃的鼻子破口大骂:“你这毒妇!他们不是你亲生的,你就让他们进京送死?你的心是黑的吗?”
桂王妃被他骂得差点昏过去,她使劲绞着帕子,咬牙切齿。
好啊,我本来也不想让那两个孽幛得了好处,索xing趁着幕僚们还没有来劝他,先断了那两个小子的前程再说。
赵熙是个什么玩意儿,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她佯做哭着出了赵熙的寝宫。
回到自己宫里,她让人去叫羊绣。
羊绣有几分姿色,但是因为***和屁|股都是大得出奇,腰肢粗壮,人就显得墩墩实实,和美人儿绝对不沾边。
她原是王府里的粗使宫女,也不知怎么的就让赵熙看见了,宠得死去活来,若不是桂王妃一早给她用了药,让她不能生养,凭她那个粗壮的身板,早就怀上了。
羊绣被桂王妃叮嘱了几句,便去找赵熙了。
王爷太伤心了,这个时候极需关爱。
第六五一章 金砖上
桂王妃不知道羊绣是怎么给赵熙chuī枕畔风的,总之是见不得人的,她只看结果。
结果就是无论幕僚们如何相劝,赵熙就是认定他的两个宝贝儿子去了京城就是有去无回。
两个儿子的亲娘已经过世了,没娘的孩子最惹人疼了,何况这两个都是那么可爱,别说桂王妃生不出儿子,就是能生儿子,也定是比不上这两个。
两个孩子初时还挺兴奋的,他们能回京城了,京城里没有桂王妃,就不用再看人白眼了。
可是这几天来,看到父王这样伤心,王府里也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他们的小心肝也跟着凄凄惶惶,悄悄问身边服侍的,身边服侍的人早就得了桂王妃的吩咐,给他们讲了很多典故,两人小小的年纪也已经明白了,他们进京不是享福的,而是要做为质子,去过生不如死的苦日子。
两人连最初的兴奋也没有了,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做梦都是皇爷爷用铁链子拴着他们,派了大灰láng守在一旁。
可赵熙终归是不敢违抗圣旨的,到了必须要与两个儿子分开的那一天,他抱了这个又抱那个,眼泪流了一桶。
两个孩子哭得声嘶力竭,死去活来,来接孩子的太监无奈,只好qiáng行把他们抱到马车上。
赵熙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哭倒在羊绣的怀里。
“吾一无所有,唯有卿了……”
桂王妃qiáng忍着恶心,快步回了自己的寝宫,连同昨晚喝的那碗燕窝粥也一并吐了出来。
来广西接皇孙的,除了宫里的太监,还有礼部和宗人府的人,更有锦衣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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