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郡王当年虽然站错了队,但是以郎士文看来,如今地位最稳固的宗室就是他们了,论起见风使舵,没有人比得上庆郡王那只老狐狸。
榆林卫一战,沈砚铩羽而归,瑞王府和沈家的角力之中,沈家败了,可是瑞王府也没有得到好处,折了一个女儿,而且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往西北各卫所安cha亲信了。
若说瑞王府如今最大的对头,那是非骁勇侯府莫属了。
可是若说这次布局的人是骁勇侯府,郎士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是哪里不对呢?
他一时又想不起来,直觉上却觉得骁勇侯府很可能并非是背手的那只手。
这只不动声色便翻云覆雨的手,究竟是谁呢?
郎士文忽然又想起正在打仗的南方。
桂亲王赵熙?
赵熙没有这个本事。
赵熙背后的十万军首领观棋?
难道观棋的手已经伸进京城了?
那更不应该。
观棋想要染指京城,他应该对付骁勇侯,而不应是远在平凉的瑞王父子。
郎士文越想越糊涂,他在锦衣卫多年,还从未这样糊涂过。
当务之急,只好走一步看一步,静观其变。
好在以目前来看,那只手对他是有利的。
既然有利,那就要好好利用,一旦那只手反过来对付他,他也不怕。
“不要打糙惊蛇,让王家去想办法找那人借钱就是,对了,再查查京城里做这个行当的,有没有人能一次xing借出十几万两银子的。”
锦衣卫要查这种事,易如反掌。
三个时辰后,郎士文手里已经有了一份名单。
名单上有几个名字,其中一多半都是开钱庄的,包括这次的三位苦主也都赫然在列。
郎士文对这些人不屑一顾,开钱庄的私底下若不是做这种营生,又怎能结jiāo这么多官宦权贵?
他仔细看的,是另外两个名字。
一个姓谭,名叫谭小仙。
“这是什么人?怎么叫了这么一个名字,是男是女?”郎士文问道。
“他是男的,据说是终南山来的居士,可是我们私下里查过,这人是凌逍子的俗家外甥,凌逍子对这个外甥很疼爱,谭小仙手里的银子,都是凌逍子给他的。”
郎士文冷笑,这个凌逍子得了圣眷也不过两三年,就暗中存下这么大的身家,非但如此,还让外甥拿着这些银子做这种营生,这个牛鼻子野心不小啊。
“那么这个冯新明呢?”郎士文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冯新明就是六部附近那间冯记茶铺的东家啊。”
郎士文恍然大悟,难怪他觉得眼熟。
孝贞皇后失踪以后,锦衣卫将京城里的店铺查了一遍,对六部三院附近的店铺也做了详查。
当时就查出来,原来那间开了十来年的清心茶铺,也有官家背景。
那是国子监祭酒罗绍,给女儿的嫁妆,罗绍的女儿,嫁的是都察院佥都御史秦珏。
锦衣卫还在铺子内外布防多日,除了查出秦家三爷包养的暗门子找上门来要银子,再没查出有用的,也就不了了之。
后来金陵的耿家也想在京城立足,花了一万两的高价,买下了那间小小的茶铺。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到了后来,耿家拿着这家茶铺,就像拿了烫手山芋,只好以五千两的价格,转手卖给一个从江南来的姓冯的人。
这个人就是冯新明。
之后也就没有再查下去,冯新明是外地人,不明所以才买下这间茶铺,愣头青一个,没什么可查的。
那探子又道:“那一片也有铺子暗地里做些放印子钱的营生,可也都是借给那些八、九品的小吏,来往的银钱不会超过百两,只有这个姓冯的,财大气粗,去年有个云南来的茶叶贩子,被人在赌场里骗了几万两银子,姓冯的一口气借给他八万两,前后连半个时辰都没用,八万两现银就摆在那茶叶贩子面前了。”
郎士文点点头,道:“不要惊动他,若是王家找到他,你们再来报。”
王家的婆子回到府里,立刻遣了身边服侍的,关上屋门,压低声音,把朝奉说的这件事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告诉了王夫人。
“后宅里哪会知道还有专做这种营生的人啊,就是不知道那人肯不肯借出来,老爷的案子……”
王夫人想说,老爷的案子在京城里闹得太热闹了,又扯上了三大钱庄,这些做银钱生意的,怕是不想淌浑水。
婆子道:“要不您找个人去问问?不管他肯不肯借钱,总要问过才知道。”
大火烧到眉毛了,王夫人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硬着头皮,叫来了长子。
因为王家长子夭折,现在的长子,其实是次子。
她把朝奉说的那件事告诉了儿子,又问:“你以前也常在外面走动,听没听过有专做这种营生的人啊?”
“有啊,四大钱庄私底下都做,京城里的公子哥儿,手头紧了,差个几万两时,就是找他们周转,那些放印子钱的又怎么够啊。”
第七零四章 小缠绵
♂!
王夫人找儿子问这件事,真是找对人了。但凡是经常要用几万两周转的,并非是王家这种没有底蕴的新贵,而是那些宗室、勋贵,和像秦家这样的百年世家。
这里是京城,王会笙虽然官运亨通,可王家在京城却是名不见经传。
王公子身边的朋友,也多是和他一样出身背景的,京城里的那些真正的世家公子、纨绔子弟,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传说。
所以,他告诉王夫人的这番话,也都是酒宴诗会上,听别人说起的,谁谁花了几万两捧个戏子,谁谁又花了几万两买了个遛马园子。
可这些外面的事,王夫人是不知道的,她听儿子这么说,便以为这是京城里贵族圈子里常有的事,当下便松了口气,她并不知道,大周朝最大的四家钱庄,王家得罪了三家,又惹上了这么大的官非,别说是京城,就是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也没有人敢把银子借给王家了。
次日,王夫人便让那个婆子和王公子的一名随从一起,又去了当铺。
其实这种事,让帐房跟着最为妥贴,可是帐房先生刚刚走出大门,就被外面把守的锦衣卫给拦住了。
除非是府里的小厮仆妇出去采买,其他人等都不能出门。
无奈,jīng通银帐的帐房先生只能悻悻留下,随从和婆子一起出去。
郎士文很快便得到消息,王家的人果然是被带到了冯记茶铺。
王家拿来做担保的是现在一家人居住的这处宅子的地契和房契。
如今京城的房价低到极点,若是在一年前,王家的宅子也能值上二三万两,可如今顶多能作价一万两。
冯新明却并不嫌弃,还好心地安慰王家来的两个人:“王大人不过就是一时时运不济,既没有人命,又没有贪墨,这就不是大案子,过上一两个月就能重振雄风了,到时小可还要多靠王大人提携,若非是这件事,小可就是削尖脑袋,也不能往王大人眼皮底下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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