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后,谁知道朝堂是怎样的格局?
所以闵涛认为,秦珏秘不发丧是有可能的,但是秦珏杀父,那就是无稽之谈了,秦珏如果真杀了秦烨,早就找到顶罪之人,还用得着传得满城风雨?想来是秦家内部发生分歧,被人发现秦珏秘不发丧的事,这才闹了起来。
看到这两个义正言辞的御史,闵涛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两个家伙是谁的人?秦牧的,还是秦烑的?或者秦家其他哪个人的,反正秦家那么多个房头,门生故旧一大堆,找两个想出风头的御史还不容易?
可是一番盘问,闵涛就冒了冷汗,这两名御史竟然真的都是心比明月的人,他们是在听了诸多在京学子的控诉之后,又结合市井传闻,甚至还问了秦家人,确定秦珏为此还动用护卫,阻止家里长辈去见秦烨,由此,他们笃定秦珏杀父是真的,这才不惜一腔热血,来鸣鼓参奏。
闵涛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难怪父亲和岳父全都不让他去都察院,原来都察院里还真有这种人。
想想秦珏在都察院里待了好几年……
闵涛决定息事宁人。
“两位大人,今天是过节,你们还是先回去,等到过了节,再……”
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名叫高帆的御史便冷笑道:“下官倒是忘了,闵大人和秦珏是亲戚吧,秦珏应是闵大人的甥婿。”
真是茅坑里的石头,我好心好意,你却往我身上泼脏水。
闵涛来气,道:“本官和秦大人是亲戚的事,本就是正大光明的,高大人此时说来,有何意图?”
高帆没想到就这样被闵涛硬生生顶回去,正想再挖苦几句,闵涛又道:“对了,高大人和黎大人,只凭道听途说,就要弹赅朝廷命官,不知又是意yù何为?”
这就是明晃晃的袒护了。
第七三九章 天青青
高黎二人都是寒门出身,又做了几年御史,平时jiāo结的也都是同样的寒门学子或没有背景的御史,他们的人生目标,就是要做孤臣、直臣,两袖清风,名留青史,把庄渊当成奋斗楷模,总是认为是金子总会发光,揪出大jian大恶之徒,就是他们发光的那一天。
因此,高黎二人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秦珏和闵涛这种人了,靠着祖宗几代人积累的人脉、名声,刚刚出仕便平步青云,别看他们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若不是有家族罩着,又有凤阳先生这个qiáng有力的后盾,他们哪来的仕林名声,年纪轻轻便跻身三四品大员之中?
越是自己无法涉足的阶层,便越是要想当然的猜测、贬低、吐糟。
闵涛的这番话虽然是有袒护秦珏之意,但是也是对他们两人的告诫。
这滩浑水不是你们能淌的,如果真是秦家内部的争斗,你们就是秦家人拿来当pào灰的,而且还是得不到好处的pào灰。
如果这不是秦家人搞出来的,那就是更大的事了,也就更不是你们能掺和的了。
且,过来人都知道,只有十年寒窗苦读是读不出进士的,读书要花钱,吃饭要花钱,一次次赶考也要花钱,但凡是寒门出身的,哪个都是砸锅卖铁,耗光家财才有了今日成就,做官以后便要报答父母,报答桑梓,你们若是没有了头顶的乌纱帽,每年的微末俸禄,家乡的父母兄弟怎么办?
高黎二人当然也听出了闵涛的话中有话,只是他们想得很偏激,闵涛就是说他们的份量不够,根本不足以捍动秦珏这棵根基牢固的大树!
这是赤|luǒ|luǒ的蔑视!
士可忍敦不可忍。
高黎二人互望一眼,倨傲地对闵涛道:“闵大人不必làng费口舌,我等既然来击鼓鸣不平,早已将生死置之肚外,我们身后站着的是大周朝万千学子,拼却我等的乌纱,也要将秦珏这个不孝不义之徒绳之于法,还仕林清明,人间正义!”
二人慷慨激昂,掷地有声,闵涛自愧不如,你们身后都有万千学子了,你们当然不怕了,好好好,本官成全你们,免得你们认为本官偏袒,你们若是真的乌纱不保,少了两个傻缺,那就是仕林之福,百姓之福。
闵涛决定从今天起一定要亲自监督两个儿子的功课,若是也读成这样的一根筋,还不如不读,闵家子孙又不是考不上进士就没有出路了。
他很痛快地接了状子,又因是御史参奏三品大员,便让人立刻送进宫,呈给今天当值的阁老,武英殿大学士韩前楚。
然后,他让人上了茶,招待两位御史,自己则借口要处理公文,到另一间屋子里歇着去了。
他的贴身随从,早就跟着进宫递折子的人一起,从大理寺正门里出来,往九芝胡同给秦珏报信去了。
闵涛就是不报信,大理寺门前鸣鼓这么大的事,秦珏也已经知道了。
他问清今天在大理寺当值的是闵涛后,也就不着急了。
闵涛是个头脑清楚,思维敏捷的人,他知道要怎么做。
如果是别人当值,秦珏还会担心那人会不会想从中和稀泥,把这件事压下去,即使压不下去,也会留中不发。
但是闵涛不是这样的人,三言两语压不下去,闵涛就会公事公办,然后再来给他报信。
果然,闵涛的人很快便到了,并且告诉秦珏,这件事很快便会摆到台面上,让他做好准备,因为今天在宫里当值的阁老是韩前楚。
韩前楚也是庶吉士出身,但是他出身将门,又熟读兵书,还在翰林院观政时,便曾跟随当时的老骁勇侯去辽东打过鞑子,后来进了兵部后,又多次领兵作战,赵极亲政后,他曾随赵极多次御驾亲征,xing烈如火,却很得赵极器重,以前李文忠还在时,没少挨他的拳头。
若是其他阁老当值,看到是参秦珏的,肯定会留中,与其他几位阁老商议后再做定夺。
但是今天接到状子的是韩前楚,那qíng况可就不一样了。
马市大案时,秦珏不但搞掉了赵宥的几个人,同时也让韩前楚损失惨重。
韩前楚当然也听到传言了,看到这状子,他就笑了:“有趣有趣,这么大的事,当然要直达天听了。”
反正直达天听也没他什么事,他是尽职而已。
宫里的消息很快便由特殊的渠道传出来了,韩前楚把状子呈上去了。
闵涛听到消息,身姿如松地走出来,对高黎两人道:“恭喜二位大人,韩阁老对此案非常重视,已经呈上去了。”
这么快?
高黎二人还在这里等着,也只是在等当值阁老是否会接下状子而已,没有想到不但接了,还给呈上去了。
他们并不知道韩前楚和秦珏有过过节,以他们的位置,还看不到上面的事。
两人激动不已,不住称赞韩前楚清正,是百官楷模。
闵涛心软,不忍再看他们了,又回屋里歇着了。
可是令高黎二人意外的事,一向日理万机忧国忧民的同德皇帝,却对此事没有任何反应。
他们二人在大理寺直等到日暮西山,也没有听到从宫里传来的任何消息,更别说宣他们进宫了。
闵涛又出来了,他抱抱拳,道:“二位大人,明日再来吧,下官要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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