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神秘人,还在下棋。一个从头到尾,头也不曾抬,另一个,完全是背对着他,一手持着酒壶,一手轻轻合歌击拍。
乌诺心中杀气翻滚,猛的厉喝一声,斗气到处,四下河水,竟都倒卷开来。
远处斗气汹汹而来,东方却只慢悠悠喝了一口酒,皱着眉头,看着棋盘,轻轻叹息了一声。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哪怕他再怎么用心弥补,也只能零零落落,偶尔吃掉维克多一两个子,于盘中大局,却是无补了。
他很郁闷的拍下棋子,完成包围,取下维克多被吃的一粒白棋,反手冲后头扔了出去。
乌诺眼中心中,唯见那一点白光,破烟破障破水破空而至。
厉喝声中,他一剑劈落,借着诸般魔法之助,这一剑的速度,力量,斗气之盛,竟是平时全力一剑的两倍有余。
一剑,击中棋子。含着巨大斗气的长剑,嗡然震响。
南方高耸入云的俾斯山上,诸神的光芒再次照耀天地,灿灿光华中,千万点流光自剑锋出迸溅开来,竟比神之光辉还要灿烂,还要辉煌。
安静的大河在乌诺脚下,呼啸奔腾,乘风破làng的小船在一声巨响中,裂为两半,巨làng四下腾起。
然而,下一刻,已经裂开的船,依然冲破了làng花,继续向前,船上的九级剑士,两脚稳稳的分别踩在已经从中间断裂的两边船身,身上骑士装已是千疮百孔,连脸上也多了数道血痕。
但是他的剑,依旧握得很稳,尽管剑身仍在不断的微微轻颤,哪怕隔得很远,竟也可以听得清那锐利的颤音。
一剑,击一棋。蕴含了巨大斗气的宝剑,也几乎承受不住,qiáng大的八级光系魔晶,已经碎为粉末。
碎末带着剧烈的劲气四she,穿透过九级斗气,she烂了乌诺的衣服,划破了乌诺的皮肤。
然而,乌诺终究还是持剑控船,冲过了如许风làng,转眼间,已是欺近了十几丈。
那边风高làng涌,这里风平水静。
只有棋子起落的清脆声音,悦耳而安然。
玛汀的轻歌已有些走调了,坐在这里,她可以看得到,那个满脸鲜血,面目狰狞的人,破làng而出,已在十仗之内。
桑迪的舞步,几次险险踏错,失足落水,在舞起的剑影中,他看得到,对面破làng而来的宝剑,寒光闪闪,bī人眼目。
东方皱着眉,望着棋盘摇头,十分的不甘心。这一回,真的没法赢维克多吗?
他叹着气,再次吃下维克多一粒白棋。
这样的小打小闹,于这棋盘上,渐渐成形的局面,又有何帮助呢?
他郁闷而失意的又反手把白棋扔出去了。这一粒棋子,谈不上有多快捷,多迅疾,更不曾似开始那一棋,挟着恐怖的风雷之势。
然而,乌诺却终是不敢再硬接,他猛的拔身而起,避过这一棋。他身子才高跃到半空,那从他脚下一掠而过的棋子居然玄而又玄的凭空划出一个极奇妙夜极美丽的弧形,自后方倒she过来。
身后异动一生,乌诺立生感应,哪怕身在半空,他也依然可以奇迹般的在无处借力时避开这一击。
偏偏这时,他听到了一声冷笑。
发笑的人还隔得那么远,笑声却想在耳旁。
那冷漠的,讥诮的,不屑的,嘲讽的笑意,如同那漫不经心提起阿诺尔在东方居被人像狗一样牵着,如同那漫不经心,在所有人的包围敌意中,喝令玛汀和桑迪歌舞作乐,如同那漫不经心,用那响彻大河的声音对他说,别担心,我只打你三枚棋子……
乌诺大喝一声,全力抡剑,反手后劈。
再qiáng的人,力量的使用,也必须符合天地诸神的规则。
既然要借着暗劲巧力,让棋子自行转折进攻,那棋上的力量,就不可能像刚才那枚一样狂猛,也就有机会,有可能,被他一剑劈落。
这大河上下,都是维斯有头有脸的人,也有其他各国使团的耳目,当着他们的面,乌诺不能不拼命维护奥撒兰,以及他自己的荣誉。
论实力,他肯定不如那个人,但如果在占这么大优势的对决中,他还连硬接一棋的自信都没有,那他就将永远失去身为qiáng者的尊严。
剑棋相jiāo,声音极之沉闷。这一枚棋子上所含的力道果然远不如第一枚,但乌诺在空中无法借力时反手用剑封挡,力道比起刚才也是大有不如。
魔晶发出清晰地碎裂声,碎成四五块,疾飞四she,乌诺在空中勉力闪身侧首,倒并未受伤。
然而,他的手中巨震,刚才已经硬接过一棋的宝剑,终于再也承受不起这样的重击,生生当中折断。剩下的半截剑,没有如刚才那样颤抖。这一次,颤抖的,是乌诺的手腕。
他在空中飘然落下,几点鲜血悄然融进水波之中。
掌心一片火辣辣,却是虎口被这恐怖的力道生生震裂了。那棋上巨大的气劲顺着剑身直侵入体内,他疯狂的运用斗气抵御着,抗击着,一落至船身处,身子一晃,再晃,三晃,才能站稳,而在他的脚下,船板发出:“卡,卡……”的声音,细长的波纹转瞬间,遍布整条船身,下一刻,巨làng再起,风làng中已裂成两半的船,碎裂成几十块木片。
看着风làng中,四she分散的船板,玛汀忘了继续唱歌,而是忘qíng的欢呼了一声。
然而,笑容才灿然在脸上绽放,前方风làng中那冷酷森然的剑士,脚下踩着一块单薄的木板,却以比刚才驭船而驶,之快不满的速度,飞驰而来。
玛汀只来得及惊叫一声,桑迪也收了剑,从船舷上跳下来,只不过是这短短一瞬,那冷颜厉色,手持断剑的qiáng者,就已冲近了五丈。
而东方,还是头也不回,蹙眉看着棋盘,他这里越下越慢,维克多却是下子越来越快,棋下到这一步,剩下的各种可能都已经可以推算出来了,别说是压倒xing的胜利,就算是小打小闹零零落落的吃掉一两个子,也很难了。
满身带血,神qíng冷厉的男人持剑bī来得太快,太疾,满河的灯影水波中,那人就如同水幕里跃出的妖魔般恐怖。玛汀尖叫着喊:“他来了,你快扔,你快扔。”
东方全不在意。“我这不是还没吃到棋吗……”
大喝声中,乌诺已然腾空而起,凌空扑向小船,手中的断剑,向着船这边甩了过来!
这断剑来势虽厉,却并没有针对哪一个人。乌诺心知肚明,对手比他更qiáng,激怒对方并无好处。这扔出来的断剑,一是为了让船上的人分心,二是为了自己弃了兵器,再有棋子she来,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选择躲避,而不是硬接了。
只接了两枚棋子,已是让他窘态毕露,这第三枚,他是无论如何,不敢接,不想接了。
玛汀只见劲风袭来,寒光耀目,哪里分得清那断剑其实不会伤人,尖叫一声,不管不顾,伸手抓了一把东方放在一旁的棋子,漫天的酒洒了出去。
她的力气有限,棋子甚至连乌诺体外三尺的斗气都碰不到,就要力尽下落。而这时,乌诺那大鹏般高飞的身影,已堪堪飞到小船正上方。
东方长叹一声,推开棋盘,满盘黑白,尽皆纷落。
“我输了。”他仰天而叹,淡淡眸光,正看进上方落下的乌诺眼中。
满天晶光如雨,黑的白的魔晶棋子,被玛汀扔出,再这样纷纷落落下,如梦幻流光般的华彩,却掩不去他眸中神光。
乌诺在这无数流光中,只看到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那无穷无尽的黑,漠然的吸尽一切生机,灭尽万千繁华,只剩无边无际的地狱与黑暗。
眼中的刺痛,转瞬间传至全身,胸口阵阵闷痛,全身充盈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全部失衡。
而东方只是微微屈指,轻轻弹出一道指风。
被玛汀扔出,又无力落下的无数棋子中,有小小的一枚,正好被指风弹中,向上she去,角度平平,力道平平,却在这一刻轻轻松松,打中半空中的乌诺腰间xué道。那满脸鲜血,眼神狠厉的恐怖之人,已落到船上三尺处,玛汀已是闭目尖叫,桑迪的剑斗举起来了,可这人却全身猛的一震,往侧一翻,擦着船身落下去,溅起老大水花,却是把玛汀和桑迪溅湿了一身。
维克多有些惊奇:“他的动作忽然僵硬,气息忽然纷乱是怎么回事?你看他那一眼,不像是用的武功啊。”
“那是摄魂术,最高级的那种。”东方淡淡解释,“严格来说,也算是武功,不过属于冷门武功,运用的方法奥妙和普通武功相差极大。”
他教导过维克多很多关于武功的知识,但却没有涉及浙西旁门左道。维克多哪里猜得到他用的是邪门功夫,还在一旁欣然赞叹:“这真是非常奇妙,极了不起的力量。”
“不用担心,摄魂术对你没用。”东方也有些遗憾。不止是因为维克多的力量qiáng大,也是因为,这个人的心志太坚毅了,想要动摇或迷惑他的心灵,实在太难。就算是他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想摄维克多的心志,万一失败,那反噬之力,只怕会恐怖到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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