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歌舞团一直就借住在理查家里,自维克多成为剑神后,如今,理查家里来来去去的,也就是各方邀请他们歌舞团表演的人还没走。
jīng明的老团长谁也不得罪,把团员们分成好几组,去各家府上表演,如果被问到涉及到东方或理查的事,则人人纯洁无辜,装出一副啥也不懂乡下佬样子。
只有玛汀和桑迪,借口上回在圣音河上,受了大惊,天天窝在家里不出门。理查专为歌舞团划出来的偌大庭院里,别人全都忙碌碌四下赶场子,只有他们两个,悠悠闲闲享受,不用理会那个莫名其妙的麻烦事,真是无比的轻松自在。
今日,园中花正盛,天上日正明,暖洋洋沐浴着阳光,漫然行在香气四溢的花间,这样美丽如梦的时光,又怎好轻掷。
桑迪持剑在花园里练习剑舞术,玛汀坐在一旁,chuī一曲东方常在歌舞团chuī奏的悠扬箫韵,为着美丽而灿烂的剑舞配乐。
长剑舞至酣处,寒光闪闪,耀眼生辉,箫韵也渐渐上扬。玛汀心中微微有些焦虑。东方的这首曲子极难,音调至此,有几处极突兀的变化,她试过上百回,每到那里,便断断续续的拿不稳。
正在此时,清脆的掌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掌声不疾不徐,但每一响,都与箫韵节奏相合,玛汀不知不觉随着他的击掌之声chuī去,箫声悠扬,却是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便婉转了过去。
直到这时,二人才看到,东方从花丛中,分花拂柳的走出来,遥遥向玛汀大声招呼:“不要停,继续chuī。”
玛汀忙敛了心神接着chuī下去,桑迪的剑势却猛的一顿,喜道:“东方!”
东方可是好些天没回来过了。他们本来只是些喜欢歌舞音乐,并以此谋生的普通人,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东方有意离得远些,是为他们好,他们都明白,只是心里总还是十分想念的。今见东方倏然而来,自是十分欢喜。
东方来到桑迪身旁,信手接过他手里的剑,笑道:“看好了。”
一片灿烂夺目的红,带着寒光辉耀,几个点旋,舞入花丛之中。
他旋舞如风,飘逸若水,红衣如群芳尽绽,剑光似月华照影,最美丽处,偏显出极致的凛冽肃杀,最洒脱处,却又有无双的壮丽辉煌。
箫声飞逸,时而婉转悠扬,时而孤高飘逸。至极处,竟是金石锉锵之音。玛汀从来不曾chuī得如此流畅,如此尽qíng。
东方的舞姿就是无声的音乐,一转一折间,悄然带引着的她的箫韵,飘飘摇摇,相应相合。
大红的艳丽,大红的壮美,舞的优美与武的锐利,舞的柔逸与武的豪迈,在这美妙的箫韵中融于一体。
每一个动作,都如行云流水,不见一丝烟火气。
骄阳如火,不及那红衣炽烈,百花纷纷,不如那红袍绝艳。
剑光中,无数废话纷落如雨,在他身旁飘飘扬扬,被那剑气带的,漫舞成梦幻空花。
他如风拂竹林般飘逸,若白鹤舞轻松般出尘,一举手,一投足,如日升月落,花开花谢,流畅若万川归大海,月辉照大地化。几许豪迈激扬,几许洒脱风骨,皆在这舞影剑影之中。
桑迪目不转睛的呆呆看着剑影寒光中,红袍绽放如花。
玛汀全心全意全身的chuī奏着玉箫,她不知道,这一生,可还能chuī出这样的飘逸,这样的激扬,这样的美丽与豪qíng。
以前,她也曾旁观过东方教导桑迪剑舞术,但从不曾见东方,舞得如此美丽。
这一舞,东方用了心,这一曲,她也倾了qíng。
她知道,这一首箫乐,半是她用心在chuī奏,半是东方的舞姿来带引,花间流水,人如骄阳。
他要舞,天地之间,便只余之一袭红衣,他愿奏,苍宇之内便只有这玉石之音。
红袍上的山山水水,流动不绝,大好河山,无限辉煌。绘出山水的金线,在阳光下,闪烁着颠颠金芒,衬着剑影寒光,耀得人眼花,不知是否被金光刺伤了眼,待得箫韵渐绝,一曲已至尾声,玛汀只觉眼中酸涩,不知不觉,已是落下泪来。
箫音止,剑光顿,东方静立于花间,微微一笑:“桑迪,你记下多少了?”
桑迪呆呆发怔,脑子里还在不断回味那些剑影,那些动作,一时竟不知道要回答。
东方也不理他,信手一抛,桑迪凭着本能接住剑。
东方徐徐走近玛汀:“怎么哭了,我跳舞,还不至于难看到把人吓哭吧?”
玛汀含泪的眼望着他,轻声说:“你要走了。”(2010.8.114:53‰)
第三百一十三章往世堪笑
玛汀泪眼朦胧:“你要走了。”
东方从来不曾如此用心的呃做舞,从来不曾如此巧妙的带引她的箫声,他从来不曾这样倾心倾力的教导桑迪剑舞,那么,这或许,是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要去萨尔瓦,这一次,我没打算与你们同行。”
玛汀眼中有泪,却微微一笑。他是飘摇九天的鹤,怎么会长久驻留于一处。他喜爱他们,享受与他们相处的时光,但是,他总是要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打算要走了,而且不会邀你同行。”
“是吗?”
“老爹跟我们商量过好几回了。我们这一年来是很有长进,可是,进了王都,看了那么多出色的表演,我们知道,和真正的顶级歌舞团相比,我们自己还差得太远。我们现在的风光,并不是我们自己挣来的,不过是沾着你的光罢了。所以我们要去周游大陆,一路表演,一路磨练。我们要靠我们自己的努力,来成为真正的大陆第一歌舞团。东方,我们不邀你,也不和你同路。因为曾与你相jiāo,我们不用害怕豪qiáng的欺压迫害,而离开了你,从此各走各路,我们也就再不会被各种别有用心的掌声和赞美迷惑。”
玛汀看着东方,因为泪光闪烁,所以东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了:“东方,你带着我们起步,带着我们走到今天,但是,未来的路,我们终要靠自己的能力,走出来。”
东方微笑。
他们对他的心意,玛汀一个字也不提,但是东方,不是不知道。
是的。他们有自己的追求,自己的人生。但他们更是感受到了那些隐隐将动的风雷,所以,才迫切的希望能离开他,去的远些,再远些。
只有这样,东方无论要做什么,所受的牵制,才会更小。
“我就不和他们道别了,等他们回来,替我说一声。”
“我会的。”玛汀含泪带笑笑。东方这种人,是不适合道别的。若是原来的他,近日这一行一别,都不会发生。他心意一动,便会洒然远行千里,能让人给歌舞团留一句话,便不错了。
然而,他终是来了,他终是倾其心意的,为桑迪舞了一场绝世剑舞,引导着她,chuī出一首倾世的箫曲。
东方静静凝视了她一会,忽的一笑伸手,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指尖拈着一朵艳丽的红花,轻轻为她簪在发间。
玛汀怔怔呆站着,脸上神qíng,与其说是喜,不如说是惊。
她与东方相识至今将近一年,也从不曾见过东方这样温柔的神qíng。
东方看着这美丽少女张着嘴,惊而忘了呼喊,脸上泪痕未gān,发间鲜花娇艳,竟是极美的画面。
他微微一笑。
许多年前,他也极喜爱这样的美丽,他也曾与没人晨起簪花,月下拭泪。
多少年风云变幻,世事无常,心境早已苍凉,却原来,他对美丽的欣赏和爱,其实从来不曾变。
他轻轻伸手,温柔的拭去了她脸上的泪痕,这才转身而去。
玛汀呆呆望着他,忘了呼唤,忘了动作。
一向jīng灵搞怪的桑迪,这一次,却是一直沉默着,听着东方和马汀的对话,直到东方转身离去,他才轻轻喊:“师父。”
东方脚步略顿,轻轻说:“我从未收过徒弟。”
“是。”桑迪黯然。
“既然只有你一个,就不要丢我的脸。下次相见,剑术武技若没有足够的长进,我就废了你。”
淡淡的语气,却说得桑迪一呆,下一刻才猛然回神,大声说:“是!”
东方微笑,红衣飘然,行入花间,转眼失了踪迹。
只是箫声忽起,婉转悠扬,渐行渐远。
桑迪怔怔呆立了一会,忽得大喝一声,应和着远方的箫声,扬剑疾舞。
不知再会时何时,是何地,但他知道,再会之时,东方绝不会后悔,承认他是弟子。
怔怔发呆的玛汀,自此才恢复意识,只觉得香气环绕,芬芳扑鼻。低头打量,却是满身落英,飞花纷纷。
不经意的一低头,一抬手,就有那美丽的花朵飘飘而落。
原来是刚才东方在花下剑舞,飘飘然带了一身落花,却又在刚才的一个拥抱中,把那芳香和花朵,沾惹了她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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