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说给楚惜宁听,又仿佛在自言自语。
楚惜宁只沉默地听着,母女俩静坐了片刻,总算是和好了。
杨红花自那日中秋去了杨家之后,杨府便经常派轿子来接,就连及笄礼都是杨夫人一手cao持的。杨红花也变得越发漂亮,无论是衣裳、发髻还是首饰,每日都跟着换花样。楚惜宁只冷眼旁观着,一日一日地数着。
陆敏最终还是传了信回来,原来是偷偷跑去了密州,到陆王爷的亲弟弟那里去了。陆王府自然不敢声张,只说是送大姑娘出去散心了。
倒是楚昭不经意间嘀咕了一句:“陆家人天生反骨。”
楚惜宁留心打听了才知道,陆家这位二老爷是被老太爷赶出府的,放着王府少爷不当,偏要跑出去。听说陆家这位二老爷混得不错,在密州都吃得开,和一些在江湖卖命的人也有些jiāoqíng。
显然陆敏抛弃了这个繁华的京都,选择了那个鱼龙混杂的密州。
在一片大雪纷飞之中,苍国迎来了又一个新年。朝堂之上也是一派新气象,各派的势力似乎蠢蠢yù动起来,趁着新年纷纷开始调任自己势力的官员。杨崇文也立马动作起来,待楚惜宁收到消息的时候,骆睦的调令已经下来了。
骆睦在外任职一年,也算是兢兢业业,最重要的是上下关系梳理得极其通顺。所以这回杨崇文没费多大力,便把他调回了京都。
楚惜宁暗暗咬了咬牙,也只能生生忍住心底的怒气。杨红花自是chūn风得意,两人的亲事就定在了二月初,风逸阁彻底忙乱起来了。
这日,珍珠姐妹聚在宁乐斋,偶尔能听到外面风逸阁丫鬟经过说话的声音。楚珠不由得啐了一口,眉头挑起,冷声道:“看她那副轻狂样儿,不知道的真以为要嫁给文曲星呢!每日派丫头去大伯娘那里,不知得多少趟要东西。连双鞋都绣不好,还真以为了不得了!”
楚珍一听她的话,眉头就皱拧了起来,不由得轻斥道:“珠儿!说话注意些。”
楚珠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楚惜宁不由得轻声开口解围道:“都是在自家姐妹面前说的,不怕。出去了可得注意些,特别是以后,多长几个心眼儿吧!”
听到楚惜宁提起以后,楚珠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掩饰xing地笑了笑,只是眉眼间依然露出几分不安。
商人重利且薄qíng寡义,这是三夫人以前就教过她们的,唯有嫁到世家大族,才会有谦谦君子。即使三老爷派人去探查蔡家大少爷的人品,楚珠的心里还是带着几分惶恐和对未来不知晓的不安。
“大心眼儿没有,只有那么些小心思,期望以后住的宅子里没有那么些厉害的,最好是凭着我的身份能镇得住的。不然我也没法子!”楚珠似乎被压抑久了,不由得在两位姐姐面前发牢骚,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楚珍立马瞪了过去,呵斥道:“又胡沁什么?”
楚珠被她说得也急了,不由得破罐子破摔,道:“反正都是商人之家,他若敢不仁,我也敢不义!”
眼瞧着姐妹俩红着眼似乎要吵起来了,楚惜宁不由得轻笑出声,帕子一挥轻轻蒙住了楚珠的眼眸,道:“怎么了,现如今不该是风逸阁那位恨嫁么,我们珠儿可还差些日子,难不成已经急了?商人之家怎么了,你若是这样在蔡家大少爷面前说,恐怕讨不了欢喜!”
珍珠姐妹俩都停了下来,由于视觉被蒙住了,楚珠十分清晰地听到了楚惜宁的话。她过了片刻才抬手拉下脸上的锦帕,不由得点头低声应承道:“我明白,我也不觉得自己嫁得差。不能成贵妇,成个阔太太也挺好。”
屋子里忽然沉寂了片刻,楚珠的亲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楚侯府的禁忌。里面牵扯了太多人,也可以说是老夫人对三夫人小小的惩戒。用以警告三房,三房现有的一切都是侯府给的,什么时候想收回了,三房是一丁点儿都别想拿到。
苍国二十年二月初五,杨红花出嫁。迎亲的队伍并没有去楚侯府,而是去了一处西郊的大宅子。杨红花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chuáng边四下里打量着屋里的摆设,那感觉有些熟悉。却并不是来自她自己,而是这身体的原主人,显然这里便是杨氏和杨红花先前住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杨红花出嫁~
☆、095骆睦停职
尖锐的唢呐声隐隐约约传来,直到越来越近,刺透鼓膜一般。杨家安排的喜婆搀起杨红花的手,慢慢走出屋子到了外院。新娘子直接就被新郎官带走了,连所谓的和娘家人告别都没有。杨红花死了娘,没有爹更没有哪家的族谱让她上。就连jīng心cao持这场亲事的杨家,也没有给她一席之地。
新人拜天地的时候,杨夫人和骆睦的爹娘勉qiáng坐在了一起,只是杨夫人脸上的表qíng有些不快,显然瞧不起骆睦的父母。
杨红花虽然有的是银子,有心想把场面搞得壮观些,无奈骆睦刚调任回京都,太过于夸张会引起不好的影响。为此相比于京都其他成亲场面,骆睦和杨红花这场实在算不上高档。再加上骆睦族里出来的人,一个个都畏手畏脚,更替这场婚事打了折扣。
杨夫人不想和骆睦家里的女子扯上,新娘子被送入dòng房后,她连新房都没进就直接派人来通知一声,便带着丫鬟走了。
杨红花虽暗暗咬断了牙根,也只有qiáng忍下来。她既不能去和杨家理论,也不能对着骆睦发脾气。杨家是她以后的仰仗,她更得靠着骆睦升官来一步步爬进京都的贵妇圈子,两边都不能得罪,双管齐下才能证明她杨红花没有贵女身份依然活得很好。
楚惜宁一直在里屋gān坐着发呆,她的眉头紧蹙,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事儿。过了片刻,眼神才逐渐变得清明,仿佛下了决定一般。她走到书桌前,提笔写了一封信,又将落雪唤了进来。
“你将这信给绿竹,让她想法子jiāo给沈修铭。但是尽量别和他屋里的丫鬟接触!”楚惜宁将那封信塞到了落雪的手中,轻声叮嘱着。
落雪也不问,只将信塞进袖子里藏好,便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廖氏回到国公府后院,也不好大肆梳理。卫氏也只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现如今的沈国公府可谓百花齐放、妖孽众多,且猖獗异常。就连沈修铭身边的丫头都有心怀鬼胎的,但是他却迟迟未动。楚惜宁和他的书信一直不间断,绿竹入了国公府,几乎没和沈修铭说过话,生怕被人抓住了把柄。
第二日,回信就传到了她的手中,她仔细读了两遍,嘴角不由得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低声道:“等着你的好消息了!”刚说完,她的手一挥,那张信纸便飞进了一边的炭盆里,化为灰烬。
骆睦最近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既做了新郎官娶了美娇妻回府,又重回京都。原本以为还需要一段时日才能真正融入京都的圈子,却不想他刚上任的头天,就有同级的官员请他喝酒,文官武官都有。
杨红花更是每日塞给他足够分量的银钱,让他出去应酬。杨崇文似乎才真正发现这外孙女婿的好来,偶尔也会赏个脸一起喝一杯再走。
后来由于骆睦出手阔绰,才名兼具,xing子又十分圆滑,再有杨崇文保驾护航,不少人都愿意和这位新贵结jiāo。一时之间,骆睦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
六月初九,楚侯府的大姑娘及笄之日,世家大族不少女眷来参加。楚侯府的后院摆了好多桌的宴席,就为了庆祝。当老夫人将如意簪□楚惜宁的发间,少女低头时那一抹亲柔的微笑,像一朵莲荷一般,静静绽放。
在场的女眷纷纷夸赞楚家大姑娘,温婉尔雅,落落大方。楚惜宁一直陪在薛茹旁边,脸上始终保持着恬淡的笑意。待宴席结束送走了客人之后,楚惜宁才松了一口气,刚回到宁乐斋,清风就送了一封信进来。
轻轻展开,熟悉的自己跃然纸上,只有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事预发”。
她的嘴角轻轻勾起,静静地等着这份生日贺礼。
六月初十早朝,几本折子参奏光禄寺署正骆睦行贿受贿,整日花天酒地,传到了光明殿上。骆睦仅为正六品文职,但是清流一向力挺这位新贵,听闻jiāo际手段突出,皇上本要破例升职予以表扬,没想到竟是扯出这种事儿来,自然是停职查办。
骆睦被qiáng行扒了官服,赶出光禄寺之后,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升迁在即,也不知是谁要触他的霉头。怒气冲冲地赶回家,直奔后宅。杨红花正在核算上个月铺子的账册,脸上的笑意十分明显。
“爷这是怎么了?这会子就回府了?”听到下人的通传,杨红花还有些惊诧,待看到骆睦才确定,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别提了,也不知是哪个混蛋,犯了眼病竟然参了我一本,说是行贿受贿,花天酒地有伤风化!”骆睦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拿起桌上的茶盏就猛地灌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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