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人都找来了。”先前被廖氏吩咐办事儿的丫头跑了回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眼中的神采却是透着亮光。
廖氏和楚惜宁都抬头望了望,只见不远处跟着一群婆子,一个个都身qiáng力壮,手里还拿着棍棒、擀面杖等,倒真的像是来打架的一般。
廖氏的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她冲着楚惜宁道:“这帮娘子军,我早就想试试看,年轻时候没顾上,现在正好来瞧瞧威力。”
她冲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便提起裙摆走在前面。一行人到了那帮打得正欢的人面前,却还是没被发现,廖氏的脸色更加冷了几分,她手一挥,低声道:“把这帮无法无天的人,给我狠狠地打!”
那些拿着棍棒的婆子就冲了上去,扬起手中的武器就劈头盖脸地招呼下去,也不管是奴才还是主子。反正混在一起撕扯,钗环发髻早乱得不成样子,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哎呦!”哀嚎声四起,那些打得正眼红的人都纷纷停了下来,擀面杖落到头上,立马鼓起一个大包。哪还有心思看自己的对手是不是被扯疼了,纷纷松开手抱着自己的头四处闪躲。
只是那些棍棒像是长了眼一般,仍然无qíng地落到身上来,几乎无处可逃。
“瞎了眼的,是我啊,别打了!”沈碧霞的声音传来,身上有好几处都被武器攻击,依稀瞧见落在头上敲得她发晕的是一个大锅铲,她那哀嚎的声音有些失真,显然是被吓到了。
“快住手,我是如夫人!脸打坏了,看国公爷治不死你们!”如夫人的声音也万分凄惨地传来,这些人显然不是沈碧霞带来的,但是如夫人猜不透,究竟是谁敢如此不管不顾,还上了这样的武器真心实意地bào打她们。
她们的声音虽然清晰地传了来,但立马就被别人的喊叫声淹没。廖氏和楚惜宁站在外围冷眼旁观着,也只当听不见。
楚惜宁的心里却是惊诧万分,这个当了大半辈子柔弱好人的婆母,竟然发威了!而且还这样凶猛,瞧那些拿着武器打人的婆子丝毫不手软,显然是得了廖氏的命令,有她在撑腰。
楚惜宁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很快她就猜测,这次严厉地打击如夫人和姑奶奶这些人,廖氏已经谋划了很久。
喊叫声从当初的惊慌到气急败坏,再到奄奄一息,逐渐小了下去。明显连逃跑和喊叫的力量都变小了,刚经历过一场厮打,力气早已耗得七七八八了。根本连反抗都十分无力。
“好了,停了吧!”廖氏的眼睛扫过人群,瞧见姑奶奶和如夫人一副快要晕倒的láng狈模样,才轻声地开口,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停下。
只见原先气势汹汹的婆子们都收回了手里的武器,一下子全部散开,丝毫都不做停留,直接出了院子。楚惜宁甚至都没瞧仔细,那些婆子就已经消失得gāngān净净。唯留下满院子低声呻/吟的伤患,证明方才有人来过。
☆、126自求责罚
楚惜宁跟在廖氏的身后,站到那群人的面前。方才气势汹汹扭打的两方人,几乎都半趴在地上。如夫人和沈碧霞自然也看到她二人,分别和一旁的丫鬟彼此搀扶着,勉qiáng颤颤巍巍地站起,只不过摇摇yù坠的模样实在是láng狈不堪。
散乱的衣裙,衣带都被扯开了,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早就散开,珠钗早就不见了踪影。脸上散布着轻轻浅浅的伤痕,有巴掌印也有抓痕。往日里端的是高雅贵妇的姿态,早就被打没了。异常凄惨的模样,当真让人无法辨认出来。
眼眸再朝众人的脚下看去,不少人的鞋子都不知掉到哪里去了,如夫人现在就没了一只修鞋。有三两个婆子正弯身替她找着,地上散乱的珠钗随处可见,简直一片láng藉。
“自太祖开国授予沈家国公府以来,已有几百年的时间了,还从未听闻后院有这样热闹的场景。今日这么一场徒手厮打,可真谓让人长见识了。诸位真是有本事儿,就算那小门小户的人家,也知道‘守礼’二字。往日自诩豪门世家贵妇的诸位,你们的教养呢?你们的的脸面呢?”廖氏的声音不急不慢,甚至带着几分悠闲,但是语气yīn冷,每一个字都如一把尖刀一般刺进她们的耳膜里。
如夫人腿一软,一下子跪倒在地,带着不少人狗跟着跪了下来。
“夫人,贱妾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和姑奶奶起了冲突,只是还请夫人延后责罚,容妾请了大夫看过脸,再来领罚!”如夫人往日最擅长梨花带落雨地嚎哭,无奈脸上火辣辣的疼,生怕眼泪流下来弄疼了。她记得方才沈碧霞的长指甲狠狠抓过来,她轻轻抬手一抹,隐约有了几分血迹。
廖氏微微低垂了眼帘,轻轻瞥了一眼如夫人脸上的伤痕,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我这么久不管家,是不是都忘了本?请大夫看脸,如儿你可真会说笑!哪有延迟责罚这种道理,既然敢打架就得承受后果,管你是脸花了眼瞎了,本夫人不开口都得给我忍着!”廖氏的面色带着几分yīn冷,她似乎是从牙fèng里甩出这几句话来,咬牙切齿的语气,已经让人听出了此次她不会善罢甘休的态度。
一片寂静,无人敢说话,几乎破口而出的呻/吟声也被她们死死地扼在喉咙里。有些人整日生气,发火到习以为常的时候反而不让人害怕。偏生廖氏几乎每回都笑脸相迎,就发这么一次火,足以让这些得意忘形的人心生胆寒。
周围的人都跪在地上,只有沈碧霞一人站在那里。她的腿也软,明知此次难逃其责,但是也不想就这么跪下去失了身份。如夫人跟廖氏下跪,原本就是天经地义,沈碧霞是廖氏的小姑子,如何也不能跪。
“大嫂,你总算来了,快替我做主啊。这一帮刁奴就是欺负大嫂不在,快把后院闹翻了天!”沈碧霞的脸上露出几分喜气,边说边拨开人群,要往廖氏的方向走。
“姑奶奶还是站在那里吧,我已经派人请了国公爷来。反正你们一个是出身高贵的姑奶奶,一个是爷们儿宠爱的如夫人,我治了谁的罪都不好,就等着他来处理得了!”廖氏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语气里依然是那样幽冷。
一听说国公爷要来,沈碧霞的面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她一个姑奶奶过来住,不仅不紧守本分,还把国公爷的宠妾打了,恐怕会惹得众怒。如夫人脸上的神色则稍微缓和了些,无论怎样国公爷处理,也不会对着她们这些枕边人下太狠的手段。
廖氏一直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着,看着她们脸色各异,嘴角露出几分嘲讽的笑意。楚惜宁则有些担忧,本以为廖氏出马,会狠狠地打击一下她们,可是现如今招来国公爷,恐怕要事倍功半。毕竟男子一般不cha手内宅,廖氏这样做恐怕讨不了好。
“记住我说过的话,这件事儿我既管了,就不会善罢甘休。妄想着有国公爷下不了手的人,都可以提着脑袋准备受罚了。”廖氏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众人皆有些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廖氏抬手摩挲着手腕上带着的玉镯,低声继续说道:“你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传出去的话,国公府的面子如何收拾。京都里传出来沈国公府的后院qíng况,我不用说你们心里头都清楚。这回既请了国公爷,碍于国公府的面子,他也定会下狠手!”
廖氏的声音幽幽地传来,她微微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qíng,只是话语里的郑重,已经显示了她绝对不是危言耸听。
“夫人,奴婢错了,求夫人责罚!”有几个丫鬟婆子早已害怕了,连忙磕头求饶。相比于国公爷亲自动手,她们宁愿廖氏出手,受得罚兴许还能轻些。
廖氏静静地看着她们,轻蹙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最终轻叹了一口气,道:“好,本夫人就成全你们。拖出去一人十大板!”
她的话音刚落,身后就有两个丫鬟走了出来。那些求饶的人一听十大板,纷纷松了一口气,并不算太重的责罚。果然这位夫人还是心慈手软的,也不需要其他人拖拽,自己就十分自觉地去请了负责刑罚的婆子过来。
廖氏赏了恩典,给她们脸面,让两个婆子拉着她们去别院打了。
她的话一出,立马又有人跪下来求罚,廖氏也不偏不倚,每人十大板。待有姬妾位份的人求饶时,廖氏加了刑罚,每人二十大板。陆陆续续的人求罚,最终那一处也只还剩下沈碧霞和如夫人。
甚至有的被打了板子的人,已经行刑完毕了,却相互搀扶着站到院子里来。显然是得了廖氏的吩咐,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如夫人和沈碧霞的身上,带着一种审视。
最终如夫人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膝盖一软便跪倒在地上,低声求饶道:“求夫人责罚。”
廖氏yīn沉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淡笑,带着几分得逞的快意。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夫人,扬高了声音道:“诸位都瞧见了,是如儿亲自求我惩罚她的,那就怨不了本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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