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小娘子/御膳房的小娘子_荔箫【完结+番外】(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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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的年纪和开门之人相仿,约莫二十上下。这一袭衣裳也和那人差不多,只是暗金的底色取代了银灰。

  在她惊惧地看着他的同时,他的目光也落在了她手中的食盒上,一睇尚站在门边的男子:“卫忱。”

  “诺。”银灰服色的男子一抱拳,伸手就夺她手中的食盒。

  雪梨木然未挣,直至手上空了才乍然回神,下意识地便要抢回来,急道:“还给我!”

  “铛”地一声,雪梨的声音骤止,战战兢兢地稍偏过头,深深钉进红漆木门上的东西映入眼帘。

  那是一枚飞镖,大约有两寸长,银光微微的,离她的右耳不足一寸……

  再近那么一点,她的耳朵就没了。雪梨蓦地一个寒噤,牙关咯咯作响地看向那掷镖的指挥使,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了。

  指挥使坐在石案边,左手侧支着额头淡看着她,眸中无甚qíng绪。右手抬起探到案上,又摸起一枚镖。

  雪梨正被案上那整齐排列的一排银镖吓得喉中噎住,旁边的卫忱道:“谁派你来的?”

  ……什么?

  她自然一脸茫然,然则还未及追问,又听得“铛”地一声。

  她猛抽着冷气斜眼看过去,这回,是左耳边上。

  雪梨脑子“嗡”地一声就空了,在死寂里qiáng缓了半天气,说出的话还是在抖:“我、我是尚食局的宫女,来给浣衣局的掌事女官送东西……”

  指挥使眉头轻挑,审视了她已吓得苍白的面容片刻,目光挪到她的衣裙上。

  对襟上襦是简单的白色,齐胸下裙是樱粉色,且没有什么装饰,是宫中品阶很低的宫女的宫装。

  这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年龄似乎也对。

  指挥使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一分,复一睇卫忱,卫忱走过去将食盒放在案上。甫一打开,一股玫瑰花香席面。

  “这是什么?”指挥使平淡地问了一句,雪梨忙答:“玫瑰莲子冻!”

  遂静了静,雪梨紧张地看来看去,石案边的两人一坐、一站,目光全凝在那碗玫瑰莲子冻里,好像看不够一般。

  她心里便更发怵了,这冻他们不能扣下,还得给浣衣局送去呢!

  隔得太远说话不便,雪梨犹豫着想走近些,但刚一抬脚,又是“铛”地一声。

  指挥使出手太快,她还没看清楚,第三枚镖已钉在门上!

  雪梨窒息地翻眼睛往上看,这一回……是蹭着她的头顶过去的。

  高度奇准!直刮得她头顶一阵苏麻,苏麻灌下去,连带着脚都软了!

  “谁派你来的!”

  又是这句话。指挥使喝出的话却比卫忱方才问出的森冷多了。

  “我……”她完全被问懵,使劲儿往后缩了缩,要把自己所成个团似的,口中嚷道,“对面的浣衣局敲门没人应,听到这边有动静就来问问!没有人派我来!”

  “铛——”

  再一枚镖甩出。指挥使一壁活动着手腕,一壁看那镖刺进的位置:好像打偏了。

  比预想中离她更近了点,擦着她的脖子过去的。

  这下雪梨动都不敢动了。

  能感觉到颈边的凉意,与那抹凉意相触的肌肤便颤抖 不止,她贝齿咯咯发抖地望着他们,后背紧贴着门板,好想转身抱着门哭一场。

  指挥使和卫忱相视一望,皆觉得可能是他们多心了。

  眼前的小宫女被几枚镖bī得靠在门上,动都不敢动。依稀能看出袖下小手紧握,浑身发抖不止,泛红的眼眶已有点湿意,似乎真是要被吓哭了。

  这个样子,倒委实不像个细作。

  指挥使与卫忱迅速换了个眼色。

  雪梨周身紧绷地看着卫忱一步步走近,他每走一步,那黑靴都好像直接落在她心上似的,让她又一阵哆嗦。

  他一直走到离她不足半步的时候才停下,蹲下身,他笑意和煦温暖,说出的话却是:“若再不说清楚,下一枚镖就只好刺着你的心过去了。”

  雪梨樱粉的薄唇翕动不止,只觉心底承受的恐惧已沉重到了顶点,他这句话一添,顷刻间压得崩塌。

  “哇——”地一声,小姑娘特有的稚嫩哭音dàng了一院。满满的委屈和近乎崩溃的恐惧顺着这一声啼哭全倒出来,反惊得卫忱措手不及。

  “……”卫忱愣神看了她一会儿,眼看她眼泪鼻涕齐流,哄也不是gān看着也不是,僵硬地扭头求助,“大人……”

  指挥使眸色一yīn,眉头轻挑着站起身,稳步行至她面前,沉然道:“不许哭!”

  雪梨在惊惧中哭得难以停下,胡乱擦着眼睛,努力避开泪水漫开的迷蒙。

  一看指挥使手里还握着枚银镖,她不及多思,扑过去连镖带他的手一并握住了不让动,“扑通”跪下,哭着求说:“大人!我真的是走错了,没有人派我来,您别杀我!别杀我!”

  刚抹过眼泪的手湿乎乎的,指挥使被那滑腻握得难受,蹙眉低头看过去,咬牙道:“松手!”?

  ☆、第3章 惊魂

  ?  一方小院里四处皆诡异。两个年轻男子谁也不会哄小姑娘,无奈地互相大眼瞪小眼。

  好在眼前这小宫女也不是爱随意哭闹的,被指挥使qiáng“拎”起身便觉得他可能是不打算要她的命了,抽抽噎噎地抬头望他,有点不放心地又嘟囔说:“您放我走……”

  指挥使蹙眉,面容上复添一层冷峻。

  被个身高还不到他们胸口的小丫头弄得手足无措,心qíngyīn郁是必然的。

  他驻足瞪了她一会儿,想冲着她把这口气出了都不知怎么出,须臾,狠一沉息:“浣衣局在西南角。”

  雪梨抽泣着应了声“哦”。

  指挥使又说:“拿着你的东西走,今日所见敢透出去半个字……”

  他的话语顿住,她的呼吸随着一起停住,眼巴巴地望着,等着下文。

  他眉头轻挑:“我们会让宫正司把各样能动的刑在你身上试一遍,然后弄死你。”

  雪梨登时觉得四肢都一阵麻,连连摇头:“我、我不会说的!”

  .

  雪梨匆匆地赶到浣衣局,见了掌事女官。把玫瑰莲子冻送上,又委婉地将来意说了,而后福身告退。

  那位女官没给准话,她一路都忧心忡忡的,再想想先前那两个人,心里更像有只刺猬在滚,走着走着就浑身打个激灵,好几次险些又把眼泪激出来。

  回到尚食局时天已全黑,雪梨闷着头跨过门槛、又闷着头往自己的住处去。

  到了房门口发现灯已熄灭,雪梨便先去回廊顶头的小间盥洗了,才又推门回屋,蹑手蹑脚地摸去自己榻上。

  “雪梨?”她刚躺下,苏子娴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雪梨一怔,望向和自己头对头的chuáng榻:“你没睡啊?”

  “没有。”苏子娴道,而后啧了啧嘴,“玉瑶和阿霁都没回来,我听张女史手下的浅池说,她们两个没少巴结阿婉姐姐,现在可能还在她那里呢!”

  苏子娴口中的“阿婉姐姐”是负责教她们的女史崔婉。

  女史一阶秩从五品,在尚食局里已算不低,可全权料理皇帝及各高位嫔妃的膳点,也负责教导资历浅的宫女,就算是主事的级别了。

  负责教她们几个的崔婉看着温柔,实则不苟言笑,手底下带的九个小宫女都很有点怕她。

  阿霁是最怕她的了,现在居然主动去巴结?

  看来大家都很着急。

  雪梨一边想着,一边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今天哭得太累,明天还要一早就起来当值,没jīng神多想别人的事。

  翌日寅时,雪梨和子娴就起了chuáng。不知子娴是不是因为对蒋玉瑶和白霁背地里巴结女史的做法太不满,更衣盥洗弄出的动静很大,最后直弄得蒋玉瑶受不了,一个枕头扔出来把杯子都碰到了地上。

  苏子娴一看就撸了袖子,雪梨连忙去拦,连拖带拽地把苏子娴拽出了房门。

  进了膳间的时候,其余当值的人也到了。齐齐地排了四行,听今日掌事的司膳女官吩咐了几句,而后皆欠身应了声“诺”,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她们这些“一早”起来的,其实是做午膳。轮值做早膳的,多是半夜就起来了。

  雪梨这样的小宫女在女史的指导下虽已学了不少菜,但还远不够资格往嫔妃案上呈膳,一直只做些打杂的活计。

  帮着念念膳单、洗洗菜、跑跑腿是最常见的事qíng,顶多在太忙不开的时候,崔婉才会让她帮着切切菜。

  还只能切丝不能切丁。切丝的功夫雪梨练得算到位了,但一切丁就大小不一,用典膳女官训她的话说就是:“这么呈上去,还不够给你换板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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