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的莲花池,好像被人下了毒,金鱼全死了!”丫鬟哭丧着脸道。
不过是金鱼……思绪忽然顿住。莲池?
莲池与水井相连!
曲宜修立刻道:“井水可也染了毒?”
丫鬟哭道:“今早吴妈妈拿井水洗菜,大约是揉了揉眼睛,眼睛就坏掉了!现在周管家已经下了严令,不许我们接触井水,大家都去街上找水了。”
曲宜修舒了口气,“还算及时。我去看看吴妈妈。”
然而御琴门后院里,吴妈妈已经不止是眼睛坏了,她的全身都已坏了。她睁着一双已熏黑焦烂的眼,口齿不清地叫嚷着什么,其状可怖。
大弟子鸣筝站了出来:“门主,这毒药十分霸道,自一接触便能腐蚀全身,不知还会不会传染旁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
“大夫,大夫来了!”三弟子飞笛拉着一位老头拨开众人来到吴妈妈身前。老头神qíng一震,看着吴妈妈却根本不敢去切脉:“这,这是什么毒药,她,她已活不过今日!”
“不。”一个很平静的声音响起,“她还能活三日。”
苏寂走上前,“这是见离散。”目光一顿,“是沧海宫的毒药。”
众皆哗然,而曲宜修望向苏寂的目光充满了惊疑。
苏寂却仍然很平静,“此毒不会传染,各位不必惊慌。一般需内服才会起效,吴妈妈是不慎入了眼,才遭致此祸。”
曲宜修抿了抿唇,“苏姑娘……”
“曲门主也知道,小苏已是沧海宫的叛徒。”苏寂低声道,“不过曲门主如要将小苏绑了,想来也无人能为小苏做主。”
曲宜修摇了摇头,“不,我是想问问,苏姑娘可知道解毒之法。”
“见离散,岁岁不离,方得不死。”苏寂坦然相告,“要解毒,唯有重服见离散本毒,而这井水……却是不行的。”
曲宜修皱眉,“这是为何?”
“因为不够。”苏寂深吸一口气,“见离散少量能令人死,却唯有大量才能令人生。”
吴妈妈还在哀哀地叫唤着,但目中已渐渐流露出绝望的死灰色。
她这一生没有做过什么杀人越货的坏事,却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真是奇怪,自己往日杀人时,哪里会有这许多计较,倒好像真的在同qíng这个庸常妇人一般。
冥冥中又仿佛有一双静若玄潭的眼,透过吴妈妈苍白的神色沉默地看着她。她转过头去不再看吴妈妈,“曲门主与其在此关心一个老妈子,不如好好想想即将找上门来的沧海宫该怎么对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好,这里是存稿君。作者君在赶作业,每次抬头看屏幕的时候,如果看到有新评论就会非常欣(wei)慰(suo)地一笑。存稿君默默地翻着自己笨重的身子,感觉作者君真是好寂(ku)寞(bi),因为作业是写不完的,她怎么就是不懂呢?还不如多多更新,帮存稿君减肥,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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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谁在说话!给我滚粗!
【卷成一团地滚!
大家好,这里是作者君。以上纯属玩笑,千万不要当真- -。
最近天冷了,大家注意保暖~!
☆、江湖迥且深
不知为何,曲宜修今日身子十分疲惫。
按着记忆弹了弹琴,也仍旧不得要领,指法还罕见地紊乱。揉着微微发疼的太阳xué往房间走时,却又有丫鬟前来通报,说是有一位和尚自称能解见离散之毒,前来求见门主。
曲宜修便在莲池外等候。片刻,一位月白袍子的僧人朝她走来。
曲宜修微微一怔。
她倒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和尚。
云止眼帘微垂,声线平缓,“贫僧还请求见苏寂施主一面,而后自能得解毒之法。”
曲宜修慢慢喝下一口手边的茶,“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贫僧云止。”
原来如此。
曲宜修朝丫鬟挥了挥手,“去找苏姑娘过来。”
今日开了几朵莲花,但苏寂算算药效,大约夜晚便要凋零了;于是此刻那莲花娉婷款摆的身姿便显得格外娇艳,仿佛它们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日了一般。
那人侧身负袖,便立在莲花池畔,暮色微冥,他身姿颀长而袍袖宽大,轮廓分明的脸上有着淡然和缓的表qíng。
那是苏寂最熟悉的表qíng。
所有人都退下,只剩他们二人,苏寂扶着栏杆望向那莲花,并不当先发话。
“姑娘。”云止终于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知道姑娘身怀见离散的丸药……”
“傻和尚。”苏寂突然道。
云止微愕,“姑娘?”
“傻和尚,你知道你的方法有多少漏dòng么?”苏寂忽然笑了,这一笑极是清冷,好像将她身周的空气都冰封了起来,“其一,连我都不知道那丸药的真假,若这样贸然当解药送出去,结果却是毒药,我怎么办?其二,沧海宫要对付的是御琴门,我本已是宫中叛徒,此刻又qiáng出这个头,且不说明日此时御琴门还在不在这江湖之上,我bào露了行踪,我怎么办?其三……那丸药是阎摩罗给我续命之用,我将它给了一个老妈子,那我……我怎么办?”
云止皱了皱眉,沉吟半晌,眉头又深了几分。“姑娘……姑娘自保之心,未免也太重了些。”
苏寂冷笑,“我本xing卑劣,你难道今日方知?”
云止的眉头皱得愈紧,望向她的眸光里含了几分沉痛的深意,她却仍只是昂着头冷声道:“这世上我已没有亲人,如今在黑白两道上两面不是人,我不自保,难道谁还会来保我?”
云止想了很久,也没想好该怎么针锋相对地拆解她的话。他的佛祖教了他许多道理,却并不曾教与他如何与一个自私无耻、残忍好杀的人讲清这些道理。末了,他只得轻声道:“贫僧虽道行浅薄,也一定会力保姑娘,姑娘莫要如此作想……”
“你说什么?”苏寂却很做作地睁大了眼睛,“你是在说,你会保护我吗?那,如果我告诉你,井水里的毒是我下的,你要怎么保护我?”话到最后,她唇角微勾,却是一个极冷艳的笑,直将云止看得呆住。
“你——毒是你下的?”云止不可置信,“姑娘明明说过——”
“是,我是说过要改过向善,有用吗?我改来改去,你还是不相信我,你还是走了。”“铮”地一声,苏寂袖中长剑弹出,“你方才不是还说要保护我?我知道你武功高,那你便去帮我杀了曲宜修,如何?”
仿佛被bī得有些无奈,云止素来清润平和的眼眸里此刻染了些许痛苦,眉头都狠狠地拧在了一起,“御琴门与世无争,曲门主还助姑娘解惑,姑娘为何要如此以德报怨?姑娘……”
“你这人说话就是麻烦。”苏寂不耐道,“要灭御琴门的当然是沧海宫,又不是我——”
“所以姑娘还是想为柳公子做事,是么?”云止第一次如此斩截而略显无礼地打断了她的话,抬起已回复平静的双眸淡漠地望向她,“贫僧懂了。”
苏寂的眸光便如风中之烛,陡然颤了一下。
说完他便转身yù去,苏寂忽然想起一事,面色煞白:“你等等——”
已来不及了。
一个楚楚可怜的墨色人影已站在了花园月dòng门侧,她已经看见了云止。
云止自然也看见了她。
她全身黑衣,长发盘髻,只垂下几缕发丝,映得双眸空幽如笼着水汽。月门上缠绕着几株古藤,藤上开着未知名的小花,在这朦胧的huáng昏时分,仿佛更衬得她容颜静好……如果不去看她手中之剑的话。
那是一柄长剑,剑上有血,沿着血槽滴滴答答垂落糙地之中。
“叮铃哐啷”一阵脆响,是云止手中的念珠碎了,如小珠子般溅落一地,四下里滚去。
云止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qíng。他只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薄妆。”
“他们都心急着见离散的事,殊不知我还在今日的水缸里下了软骨散。”苏寂快步上前拦在云止身前,对顾怀幽冷声道,“你赶紧去,不然他们警觉了便无法成事。”
顾怀幽点了点头,又看了云止一眼,“这个人呢?”
“jiāo给我。”苏寂冷冷道。
顾怀幽便不再多言,径往御琴门弟子居处而去。一个丫鬟突然端着膳盘自厨房走出,她手起剑落,那丫鬟连一声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血溅当场,膳盘中的汤饭洒在了莲池边的小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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