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安郡王的威胁一一回明白了,当然是想要说明自己的不得以,不过这也说明了,安郡王真的敢来打断南郑候的腿。
至少这些禁军是这样认为的。
南郑候虽然是太后血缘上的侄儿,可安郡王是太后名义上的外孙,而且身份超然,在京城里就一向是横着走的。
虽然已经离京好几年了,京城里依然流传着安郡王的传说。
南郑候夫人紧紧的咬着牙,努力的抑制着不要失态,失态太难看了,这是姐姐说的,而且也无济于事。
姐姐说,你看谁不顺眼,谁得罪了你,谁让你不痛快了,你可以笑着吩咐人打她杀她,把她踩在脚底让她翻不了身,可以叫她难受,叫她痛苦,叫她一辈子都怕你,看到你就要恭恭敬敬赔着笑脸,这些都可以,但是你不要尖叫,不要摔东西,也不要打丫鬟。
如果你做不到叫她难受,那你的难受就成了笑话了,最好不要让人看见。
体面最要紧,姿态最重要。
所以南郑候夫人手指甲都陷进了嫩白的掌心里了,语调也平稳的说:“既然是安郡王的人,那自然不敢劳动,你下去吧。”
站在一边的蓉四奶奶有点不相信的说:“那位姑娘若真是安郡王的人,她怎么不求安郡王帮忙捞人呢?还至于求到我们家来吗?”
“所以她当然不是安郡王的人。”南郑候夫人慢慢的说:“安郡王不过是借机下我的面子。”
“我们的面子。”南郑候夫人补充了一句。
蓉四奶奶听出了一点儿不对,顿时不敢接口了,那林太太趟了这混水,在外间坐了大半日,又听到出了这样的事,急的团团转,差点儿没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南郑候夫人说:“安郡王的面子,我们自然不能不给,而且现在也不能动,可是那姑娘,那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她不是还有个伯父关在刑部大牢里吗?”
“一个五品官儿罢了,只要侯爷修书一封。”蓉四奶奶忙道:“那自然是一切都是妥帖的。”
“这样的事哪用侯爷呢。”南郑候夫人柔声说:“侯爷是做大事的,些许小事,当然不值得劳动侯爷,写封信回去,叫潘成拿着侯爷的名帖,到刑部走一趟也就是了。”
她跟前的丫鬟就领命出去了,南郑候夫人说:“你叫人把这件事跟赵家说一声,把原委说的清楚一点,我想知道,那位赵姑娘到这里来跪着求我的时候,安郡王的面子在哪里。”
她确信,在刑部,安郡王说话就不是那么管用了,尤其是自己已经先动了手了。
南郑候夫人打发出来的人,不过是侯府的一个管事媳妇,此刻却是在赵老夫人的跟前都是有位子的,她是那样人家出来的管事媳妇,自觉有头有脸,赵家当然比不上。
这媳妇的脸色都颇有些倨傲,她说:“是夫人吩咐的,赵九姑娘我们既请不动,就只好打发我上门来了。”
赵老夫人点了点头:“侯夫人吩咐了什么。”
“是侯爷接到了刑部蒋侍郎蒋大人的信,信里说贵府大老爷涉宁王谋逆案,刑部已经拟了斩立决,预备递到皇上跟前去了。”那媳妇倨傲的说:“侯夫人也看到了信,才打发我来跟贵府说这一声。”
赵二夫人的脸色煞白,前几天才接到京城里的信,说大老爷的案子不严重,应该很快会放出来了,可现在却要斩立决。
都是因为赵如意吗?
就知道九姑娘那脾气,果然迟早要出事的,现在竟然把南郑候夫人得罪了!赵二夫人恨不得立刻就找赵如意回来问个清楚,可是有赵老夫人在那里,还轮不到她说话。
赵老夫人脸色也有点白,不过她还是很镇定,还有点无话可说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说:“哦。”
赵二夫人都快急疯了。老太太怎么能这样无动于衷!
大老爷要是真的斩立决,赵家就完了,这可不是单长房一房的事,整个赵家那都就崩塌了!
她们也跟着完了!以后的日子都难以想象了。
赵二夫人霍然站了起来。
赵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坐下!”
“老太太!”赵二夫人急着说:“这……”
南郑候府那媳妇露出了得意的神qíng来。
赵老夫人抿着嘴,很用力,抿成了一条线,神qíng非常严肃。这件事关系着整个赵家的前程,如果真的斩立决,赵家就完了,赵二夫人都明白的事qíng,赵老夫人当然不会不明白。
但是她还是叫赵二夫人坐下,老太太在这个家最有权威,赵二夫人再着急也只得又坐下了,赵老夫人说:“请这位大娘上覆侯夫人,多谢侯夫人提点,我们知道了。”
我们知道了?
我们知道了?
我们知道了?
这就是回答了吗?那媳妇吃惊的张大了嘴,她当然不是南郑候夫人那样的人,不会掩饰的很好,所以几乎是立即就张大了嘴,这样生死攸关的消息,这样明显的威胁,就换来这样一句话?
赵老夫人说:“是的,我们知道了,大娘请回吧。”
居然是来真的?
那媳妇耀武扬威而来,还以为说了这句话赵家立刻会抱头痛哭,求上门来,连她也会得一点好处,没想到赵家会这样!
她先前设想的场面一点儿也用不上了,原本以为赵家会吓的什么似的,然后当场就拿银票来,求着她指点引荐,急着上门去求侯夫人,她还想,五百两都有点少,要是拿一千两,她就给她们一个痛快话。
可没想到赵家会这样,她着急了,也忘了要一千两才给痛快话了,立刻说:“侯夫人最宽厚的一个人,向来悲天悯人的,这才打发我来给贵府报个信儿,这可是大事儿,老太太只管带着九姑娘去求一求我们夫人,想必总是有点转机的。”
她还指点着:“侯夫人如今正在驿站住呢。”
南郑候夫人想要个什么场面,这媳妇当然很清楚,侯夫人说了,要说清楚一点,她在侯府伺候这么多年,当然就很明白这个意思了,可赵家不配合,她就急了,这样回去,侯夫人必然会怪她没有说清楚。
否则,这样生死攸关的事qíng,这赵家为什么没有立刻哭上来求?
侯夫人虽然娇娇怯怯的一个女子,可若是怪了她了……这媳妇子打了个冷噤,又连忙鼓励赵老夫人:“侯夫人只是一时恼了罢了,其实侯夫人最好说话的,而且最为怜老的。”
只要赵家去了,自己的差使就算办成了,至于到底侯夫人要怎么样,跟她就没有关系了。
赵老夫人还是摇摇头:“我知道了,大娘请回吧。”
这赵家这是找死吗?那媳妇从赵家出来,在门口狠狠的啐了一口。
大厅里没有外人了,赵二夫人又着急的问:“老太太,这可是要紧事,要赶着拿过章程出来才好。唉,唉,九姑娘到底怎么得罪了南郑候夫人的,闹的这样儿!”
她急的团团转:“要不赶着把九姑娘接回来问一问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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