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下去了,护国长公主才对跟前的丫鬟说:“去外头吩咐大管家,杨嬷嬷年纪大了,赏了银子让她回家养老去吧。”
想了一想,到底是跟了她这么多年的人了,护国长公主还是有一点不忍,又说:“她上回说起她的外孙女儿也有十五了,选了进来放在外头院子里当差罢。”
那丫鬟低眉顺眼的听了,面上没什么动静,心里头却是翻江倒海的,杨嬷嬷这样的体面,就因为背地里说了赵九姑娘的不是,暗示今日这件事,是赵九姑娘自己惹出来的祸事,竟然就被公主给打发回家养老去了!
若不是这么多年的qíng分,只怕还没有这外孙女这一茬呢。
自己的身份和qíng分,比起杨嬷嬷来,那自然是差的远了,那更要小心伺候赵九姑娘才是,难道,公主真是要选了赵九姑娘做郡王妃吗?
不过不管是不是,那也不能得罪赵九姑娘,公主今日处置杨嬷嬷这事儿在府里一传,只怕就人人都会知道了。
的确,不过半日就传遍了,连厨房里也格外小意巴结,晌午送来的东西都不一样,两个媳妇子送了几个食盒来,揭开来一看,一个盒子里是两种粥,甜的桂圆莲子红枣糯米粥,咸的鹌鹑山药粳米粥,再有四碟jīng致下粥小菜。
另外的盒子里,则是一碟jī丝银耳,一碟桂花鸭,一碟炸的乌梅鱼条,因赵如意是西南来的,最喜食辣,还特地上了一碟辣椒炒八宝兔丁,还有一碗火腿乌jī汤,并一大碗皇庄上进的珍珠米饭。
赵如意看了,吩咐青黛拿了碎银子赏厨房:“他们送这么些,倒都是我喜欢的。”
正在这个时候,安郡王拉着个脸大步走了过来。
这进宫喊冤还受了气了么?赵如意想,她本就想找他,便笑对安郡王道:“王爷来的倒巧,我这里刚刚送了东西来,有这样多,就在这里吃一点倒便宜,我请王爷。”
青黛牡丹就连忙摆碗筷,赵如意道:“今日天气这样好,摆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吧,前儿买的那坛子桂花酿拿出来,我请王爷喝一杯。”
赵如意笑吟吟的,安郡王拉着个脸,两人对比格外明显。
安郡王看起来就是不高兴的样子,不过倒也果真坐在那石头凳子上了。
还没等赵如意落座,安郡王就说:“我得了消息,宫里要发谕旨,命你去给南郑侯治病,而且还要住在南郑侯府上,待他好了才能出来。”
“唔。”赵如意答应了一声,却亲手舀了一碗火腿乌jī汤递给安郡王:“乌jī安神,郡王爷今日受了惊吓,喝一碗定定神。”
安郡王啼笑皆非。
这喜欢的姑娘这样子,也真叫人没有成就感,安郡王没有指望赵如意一见他就扑到他怀里哭泣,可多少要给人一点安慰的空间啊,她这样叫人哪里说得出一点安慰的话来。
可是赵如意眼睛亮亮的,笑吟吟的样子,却又格外的好看,安郡王接过她递过来的碗想,若她真是遇了事就哭哭啼啼,六神无主,那又有什么意思?这样的姑娘姑娘,他见的还少吗?
赵如意本来就是跟其他姑娘都不一样的!
安郡王一口气喝了半碗汤,又吃一筷子兔丁,又嫌辣再喝汤,然后才对赵如意说:“谕旨还没来,你先不要出门。”
“不出门就行了吗?”赵如意问:“旨意来了,我要怎么着呢?尊还是不尊?”
“就说昨儿那事儿,吓病了!”安郡王道:“难道还能押着病人去看病不成?”
“这当然也算个法子。”赵如意说。
两人又对望一眼。
“我还有个法子!”安郡王说。
“其实,我有个想法。”赵如意几乎跟他一起说出来的,安郡王便道:“那你说。”
赵如意转头一看,丫鬟们都立在跟前伺候,不由的便挥挥手:“你们先下去。”
青黛就更好奇了,可是也只得下去。
安郡王道:“什么想法,要这样说?”
赵如意脸上红菲菲的,特别不好意思的慢吞吞的说:“你说,我要是去跟太后商量,我去治好了南郑侯,太后娘娘就给咱们赐婚,行不行的通啊?”
青黛远远的看着姑娘跟安郡王说了一句话,随即那边儿就像凝固了一样,姑娘望着安郡王,安郡王也望着姑娘,两人又不说话又不动,她便好奇的琢磨,这姑娘到底说了什么话,能有这样的效用。
青黛还没琢磨出来,就叫安郡王突然叫了一声,纵身而起,在院子里翻了十个八个跟头,然后就落回到桌子跟前,一把拉住了姑娘的手。
哎哟!这是在gān嘛?
安郡王大喜:“你说真的?”
赵如意粉红着一张脸:“你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当然愿意。”安郡王先前那些不慡早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不由自主的说:“我想好久了!”
“好久?”赵如意疑惑,安郡王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可是他说:“自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次起。”
原来长成安郡王这样,也是会说甜言蜜语的啊!赵如意还是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打岔:“你要说什么?”
“其实我跟你想的一样!”安郡王说:“不过我想的是,去请皇上给我赐婚,你做了郡王妃,她们就不能这样对你了!”
他停了一停说:“我又担心你觉得我乘人之危。”
赵如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脱口而出:“那你现在觉得我乘人之危了?”
安郡王怔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赵如意瞪着他,可是过一会儿,她也跟着笑起来,敲敲桌子:“别笑啦!”
“说正事!”赵如意说。
“好吧。”安郡王一本正经的道:“说正经的,你的法子比我好。”
赵如意鼓着腮帮子瞪他,其实她哪里真的会去这样跟太后说,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才用这样的方式说出来,这家伙明明就心中明白,反倒取笑她。
可是想到两个人刚才要说的是一样的话,赵如意不由的还是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且既然有了这个心,其实倒可以慢慢来了,所以她说:“唉,宫里才刚出了这样的旨意,你就去请皇上赐婚,且别说皇上肯不肯,就是肯了,那也好像是皇上有意要跟太后娘娘打擂台,这叫皇上多为难啊。”
如意居然还这样向着皇上?安郡王微妙的有点吃味儿了。
“其实,南郑侯那毛病,也就管三日。”赵如意又说。
安郡王道:“那你还说是长效的?”
“三日还不长效?”赵如意目瞪口呆,这还要多长效?
安郡王悻悻的说:“那真是便宜他了。”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着?”赵如意想了一想问。
安郡王道:“其实,有太后在那里,我知道最终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如今因着这事儿,皇上吩咐查刑部和大理寺了,又停了南郑侯的差使,实在是比意料中还qiáng些,可就是想到这混蛋毫发无损,实在太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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