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过来吧。”蔚岚一面低头看着折子,一面抬手接染墨的折子。染墨将折子jiāo到蔚岚手里,蔚岚随意翻了一眼,便停下来,这是今天那个大理寺正江晓的案子。里面叙述与林夏讲的大同小异,然而唯一的不同在于多了一个细节,从那个口袋里,翻出了一幅画,那副画是一朵花,这花在南方没有人见过,花被血色染红,写折子的人让人临摹了那花的模样,夹在了折子里。
其他人认不出这是什么花,蔚岚却是清楚知道。
这是北地的花,盛开在秋天,如果是在秋天出战,那出战之前,家人都会让他们带着这么一枝花奔赴战场。
这种花,叫做思归。
看见思归蔚岚便明白,这件事不是江晓一个人的事。一个人千里迢迢从北地过来杀了大理寺正,还是如此残忍的手段,一个大理寺正,哪里能让人做到如此怨恨?
于是蔚岚迅速读完这个案子,便立刻吩咐了人去查江晓的背景,同时连夜让人给吏部的人送了信,调江晓的任职履历来。
做了这一切后,蔚岚低头看着这临摹来的花。
这花画得栩栩如生,却终究是和北地的花有那么几分不一样的,北地的思归从来都是历经风霜,开得更加放肆,而这上面的花,却更像是jīng致养出来的花,生气不足,未经风寒。
蔚岚猜测,这个人,大概是没有去过北方的。他所见的思归,大概是在南方家养出来的。而在南方会家养思归的人家,一般都是从北方迁徙而来。
“染墨,再吩咐人去花店,”蔚岚出声道:“问一下老板,盛京里哪些人同他买过思归这样的花?”
“是。”染墨点了点头,而后有些犹豫道:“世子,其实这个事儿,明天办也可以,咱们有个今晚上紧急的要事。”
“什么?”蔚岚愣了愣,而后皱起眉头,拼命回想,还有什么要事。
“谢公子……”染墨提醒道:“您已经半个月没去看他了。”
蔚岚:“……”
有点不敢。
去了,谢子臣肯定要缠着她留宿,缠着她留宿了,谢子臣又舒服了,她又是要么洗冷水澡,要么睡不着的。
想了想,蔚岚摇了摇头道:“就说我事qíng太多……”
“你到底什么事qíng多,”谢子臣的声音从窗户边传了来:“我来帮帮你?”
蔚岚下意识回头,便看见谢子臣坐在窗户上,静静看着她。他也不知道是坐了多久,悄无声息,蔚岚吓了一跳,随后冷静下来,看了一眼自己堆积如山的折子道:“的确是公务繁忙……”
“你都把人家半年才清完的案子都清了,”谢子臣扫了一眼她的折子:“打算一个月gān完一年不做事?”
“这……哪里有办得完得案子。”蔚岚艰难道:“快一些结案,也是帮了百姓。”
“蔚岚。”谢子臣从窗户边上跳下来,染墨赶紧关门撤了出去,谢铜站在门口,染墨回头一看,见着是他,吓了一跳,拍着胸道:“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长信侯府防备松成这样了?!”
“胆小鬼。”谢铜嘲讽了一句:“你们长信侯府现在都把我们家少爷当世子妃打整,我们才翻过墙来,就拿梯子来接我们。”
染墨:“……”
是谁!到底是谁!她要砍死了他们!
这长信侯府到底是谁当老大?
染墨在门口和谢铜斗嘴,蔚岚看着慢慢走到面前的谢子臣,握着主笔,咽了咽口水。
实话说,如果是其他事,她当然容不得谢子臣这么qiáng势,可是chuáng事一事,是她不行,这不管放在大梁大楚,都是她的错,她自己心里也是虚的。她蔚岚居然满足不了自己的主君,这事儿若是被当年的好友知道,够他们笑一辈子。
可是她也没办法,只能每天暗暗在心里琢磨,赶紧升官,等能bào露那一天,她一定要让谢子臣知道,她蔚岚的女儿风采!
不过时机没到,她只能如此隐忍,笑了笑道:“子臣,你的事都忙完了?”
“没完,”谢子臣淡道:“明天做。”
蔚岚赶紧道:“子臣你还是……”
“你到底躲我做什么?”
谢子臣停在她面前,皱着眉头:“你若是介意什么,不妨同我说。我知道你是觉得你我进展太快了,你心里始终还是记着桓衡……”
“不,不是这样!”
蔚岚立刻打断他。
以前她一个娶了十八房侍君的好友曾经告诉她,当男人胡思乱想的时候,是绝对不能让他想下去的。
你给他买一块玉佩,他觉得玉不好,然后和你闹,之后他就会很理智的告诉你,他要想想。
如果你真的让他回去想想,那你就完了!
半个时辰后,他就会回来同你说,既然不爱他,爱上了其他人,那不如和离吧。
懂了吗?
男人的思维就是这么跳越可怕的!
蔚岚是吃够了这种男人胡思乱想的亏的,她连忙放下主笔,起身握住谢子臣的手道:“子臣,你切莫胡思乱想,我蔚岚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阿衡的事,我一年前就放下……”
“九个月。”
“好好好,”蔚岚顺着他的话,纠正道:“九个月,是九个月。那九个月前我就放下了,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是全心全意待你的,日后就莫要这样想,莫要提这样的话了!”
“那你到底躲什么?”谢子臣让她拉着手,神色淡淡的。蔚岚寻了理由,憋了半天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感qíng慢慢培养。”
蔚岚终于想出了理由:“子臣,我想过了,君子有德,你我不能总是如此耽于ròuyù,要好好培养jīng神上的感qíng,这才是正道,你觉得可是?”
谢子臣没说话,他注视着她。她的话他是听明白了,她是芥蒂和他chuáng上的事qíng。谢子臣回想起来,觉得可能的确是自己吓着她了。可每一次,她都不愿宽衣,也从不让他帮她,偶尔几次贴近,她也完全没有qíng动……
这些蛛丝马迹,加上此刻她推辞的模样,谢子臣不由得有了一个想法……
他有些担忧道:“你是不是,不行?”
“什么?”蔚岚呆了呆,她的表qíng更加肯定了谢子臣的猜测,谢子臣心里舒了口气,眼里软化下来,却是劝道:“如果真的是这样,你同我说就好了,我带你一起去看大夫。我……也不会介意这种事。”
不仅不介意,他甚至还觉得有那么几分安心。不然蔚岚一直憋着,他心里也不是没有愧疚的。只是他也担心蔚岚的身体。
蔚岚面色变化莫测,她听明白谢子臣的话了,艰难道:“子臣,你误会了,我并没有什么毛病……”
“那到底为什么?”谢子臣皱起眉头来。蔚岚叹了口气道:“我大概……就是刚上任刑部侍郎,压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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