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远听见了鞭子的声音,蔚岚心悬了起来。等她看到谢子臣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那个人仿佛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身上已经见不到一处完好之处,蔚岚捏紧拳头,用手心的疼痛提醒自己,不能做出任何太出格的神qíng来。
毕竟,在苏城面前,谢子臣只是她一个“责任”。她是为了自己的责任,自己的颜面才来救他,而不是因为有多么深厚的感qíng。
苏城注意着蔚岚的模样,蔚岚波澜不惊的表qíng让他很满意,让他觉得,蔚岚的冷漠并不是只给他一人,哪怕谢子臣为蔚岚做了这么多,同chuáng共枕这么多年,却还是没有得到这个人半分真心。
蔚岚来了,苏城便让人停了手,谢子臣艰难睁开眼睛,模糊看见蔚岚站在他面前。
她似乎过得还不错,依旧是平日丰神俊朗的模样,唯独颈间一道红痕,让人觉得格外刺目。谢子臣太清楚那道红痕是什么了,蔚岚皮肤很容易有这些痕迹,以前他都要格外小心,因为轻轻一吮就会留下来,若是不慎落在了脖颈上,第二日上朝,大家便都要猜测蔚岚是去了哪个女人的温柔乡。
被打了一天都没有变过神qíng的谢子臣在看见蔚岚那道红痕的时候猛地变了脸色,然而他却记着自己的角色,他不能让苏城发现蔚岚提前同他说过这些事,那么作为一个被蔚岚陷害的人,他理所应当的表qíng应该是——
“是你做的吗?”谢子臣眼中全是嘲讽,不等蔚岚回答,谢子臣便道:“我身上的药引,是你洒下的,对吧?”
蔚岚面色不变,避开他的问题,却是道:“何必如此固执?”
“我问是不是你!”
“这还需要问吗?”蔚岚苦笑起来:“子臣,你向来聪明。良禽择木而栖,如今局势已经明朗,你何必执着?”
“你是来当说客的?”
蔚岚没说话,苏城站在她后面,含笑打量着两个人。见蔚岚没有说话,苏城上前来,笑着道:“谢御史这就误会魏世子,魏世子担心谢御史才来,只是刚好得知了玉玺一事,便想劝劝。谢御史其实何必执着呢?这夺嫡一事,本就和你们这些世家没有多大关系,朕不是个小气的人,你们王谢两家从来都是两边站的,谢玉兰是我的人,你是太子的人,如今你倒了,你们谢家也不会受什么牵连,你把玉玺的下落说出来,朕保证不会动你。”
“陛下如此大方?”谢子臣冷笑出声来,苏城勾了勾嘴角:“不算特别大方,但比你想象中要大方一些。”
“好。”谢子臣点了点头,苏城未曾想谢子臣如此好说话,正要夸一夸他,就听他道:“想要玉玺,那陛下就离魏世子远点,若陛下再碰魏世子一根汗毛,我保证,陛下这辈子,都见不到玉玺。”
“你!!”没想到谢子臣却是问了这么一句,苏城气得跳起。谢子臣将目光落在蔚岚身上,眼里全是深qíng。
“阿岚,那年你让天九转告我的话,你还记得吗?”
蔚岚没说话,谢子臣慢慢开口:“你说,你这辈子,只属于我一个人。”
蔚岚:“……”
虽然知道谢子臣是在传消息,但用这样的方式,蔚岚还是觉得有些吃不消。
可这些话的ròu麻,都抵不上那个人身上的伤痕。蔚岚不敢想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垂着眼眸不敢看他,只能道:“我没骗你。”
听到这话,谢子臣却是笑了,哪怕是在这样láng狈的时刻,那笑容仍不减他半分风采。他凝视着她,温柔出声:“那就好。”
苏城站在他们身后,听得心头火起。
“好了。”
他不满道:“见也见了,走吧。”
“是。”蔚岚应下声来,深深看了谢子臣一眼,便转头离开。
走出地宫,苏城领着她向前。
她跟在他身后,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苏城不说话,他心中怒火腾飞。
他不是不知道蔚岚和谢子臣的关系,但他们以往一直遮遮掩掩,从未如此挑明过。他第一次见到,这才发现,他远没有自己想象的大方。
他不敢展现得太过,而蔚岚则是在思索着谢子臣的话,没有心qíng理会她。
谢子臣没有同她说过这么ròu麻的话,她也不曾认识一个叫天九的人,所以他信息中的关键,就是这个叫天九的人。可此刻染墨已经跟着谢子臣被捕了,她需要找一个十分熟悉谢子臣的人,才能知道这个天九到底是什么。
苏城同蔚岚走回御书房,蔚岚回过神来,见天色已晚,便道:“陛下,天色已晚,臣先告退了。”
“站着,”苏城冷声开口:“明日你打算如何?”
“自然是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蔚岚立刻回声。
苏城没有继位的遗诏,明日礼部这些人必然是不会认的,加上一些太子旧党,这些人里总有那么几个不识时务的,要来挑衅苏城。苏城手里面的人,要么位分太高,例如是他舅舅的上官国成,这些人不可能出头撕bī,太掉价。要么就是不太会耍嘴皮子功夫,比如孙明。又或者就是人际关系不太好,吵起来了占不到便宜,服不了众,比如张盛。
唯独只有蔚岚,身份足够压人又不会太高,嘴上功夫则是能吵赢谢子臣的,在朝中同一批人人际关系都颇好,至少那批人会看在蔚岚的面上不会做的太难看。
苏城打定主意让蔚岚打这个先锋,但他本来以为蔚岚不愿意。毕竟就像蔚岚说的,这件事里,他对蔚岚,表现得太过防备了。
“你不生气吗?”苏城抿了抿唇,有些忐忑。他突然有些后悔,如果蔚岚真的是对她忠心耿耿,他这样做,多伤人心啊?
然而蔚岚却是笑了,她瞧着他,眼里满是宠溺。
“你是君,我是臣,为君而战,是吾之荣幸。”
苏城诧异抬头,蔚岚的笑容映入眼底。仿佛是她毕业时和谢子臣最后那场辩论,当时她就是这样,告诉他,为君而战。
苏城心里一时有些愧疚。他扭过脸去,有些不自在道:“阿岚,我会对你好的。”
“臣知道。”蔚岚笑了笑,拱手道:“臣告退。”
苏城点点头,亲自送她出去。等出了宫,蔚岚觉都不睡,直接让染墨将长裴找了过来:“你可知道天九这个人?”
长裴是管理谢子臣qíng报机构的,谢子臣的人他认识一大半。听了这个名字,他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这个名字。”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个册子,解释道:“谢公子下人的名字都是有规则的,天gān地支加上标号,就是qíng报线人的代号。天为暗组,地为明组。天的人一般都身居要职,一半不到关键时刻我们不会用天字部的人,因为他们往往是只能用一次,便会让人发觉,不再用了。”
“而地字部则是普通的线人。所有人的代号所对应的名字和身份,都在册子里,我们按照这个名字去找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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