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子臣勿忧,”蔚岚慡朗一笑,转头看向前方,慢慢道:“子臣有贤臣之能,又心怀四方,岚也不过就是感慨遗憾罢了,并未多想。”
谢子臣点点头,低低应了一声“嗯。”。
宫人扶着那些醉了的公子慢慢赶超了他们两,两人漫步林中,毕竟喝了酒,酒劲儿上来,便少了许多弯弯,谢子臣一时未忍,直接道:“是陛下叫你出去的吧?”
蔚岚挑了挑眉:“如何?”
“那世子打算如何?”谢子臣抬头看着蔚岚:“当真只打算当一双眼睛?”
“那谢四公子呢?”蔚岚不由得笑了:“当真只打算当太子暗处的一把刀?”
“谢四公子这般聪明的人,”蔚岚慢慢展开自己手中的折扇,折扇上方突然弹出细薄的刀刃,在月光下流光溢彩。蔚岚抬起手来,将折扇一转,折扇在月光下,仿佛翩翩舞女回旋转动,又稳稳落入蔚岚手中。蔚岚抬头注视着谢子臣的眼睛,慢慢道:“又岂不会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
听到这话,谢子臣慢慢笑开。
他的笑容里带了嘲讽,冰冷又美艳。蔚岚心跳突兀地快了起来。面前人在一瞬间仿佛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罂粟花,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丽,却又危险至极。
蔚岚一时不由得有些口gān舌燥,然而又忆起两人之间的承诺,她是个信守诺言的人,说以后不打他主意,就不会再打他主意,便张合着小扇,僵硬移开视线,看向一旁。
谢子臣向来迟钝于这些事,尚且不知道蔚岚的心思,冷声道:“所以,世子何不助我呢?”
“嗯?”蔚岚顿住步子看向谢子臣,谢子臣亦停下脚步,面色淡然。
后面的话无须再说。
没有不想咬死自己主子的能臣,如果那个主子不太听话。
将自己置于猎狗的位置,也不过是因为,谢子臣无路可选而已。一个庶子,不走非常手段,哪里能迅速到那个位置去?
夜风缓缓chuī过,蔚岚静静注视着谢子臣。
许久后,她不由得慢慢笑了:“子臣以何为依仗,觉得我一个世子,会抛去各方伸出的橄榄枝,接受你一个庶子呢?”
说着,蔚岚垂下眉目,看着手中小扇:“哪怕子臣于我长信侯府有恩,但恩qíng,也不是这么还的。”
“我可以娶魏华,”谢子臣淡然开口:“三年后,我必成谢家明珠,届时我会上门提亲。如此来,你可放心结盟?”
蔚岚没说话,她抬起头来,一寸一寸,目光冰冷。
谢子臣皱皱眉头,娶魏华是他所能想到最快和蔚岚绑定的方式,未曾想过蔚岚居然露出了如此表qíng。
而蔚岚内心也是崩溃的。
为什么一个二个的,总是想娶魏华!!
然而她面上不能显露这种崩溃,只能故作愤怒,冷声道:“我不会把我妹妹终生幸福,变成政治筹码。我蔚岚顶天立地,便是要给家人一席安稳之地,绝不会作出此等与卖妹无异之事!”
听到这话,谢子臣沉默了片刻,若他有一个让自己怜爱的妹妹,估计也是如此心qíng。他立刻也就理解蔚岚,想起魏华的容貌,他抬起头来,郑重道:“我会对她好的。这一生都让她锦衣玉食,视若掌上明珠,且绝不纳妾,你看如何?”
蔚岚抽了抽眼角,觉得面前这人大概是听不懂她的话,怒道:“我妹妹的婚事,该由她自己决定。若你有结盟之心,切勿再打她的主意!”
谢子臣没说话,认真思考着,蔚岚冷哼出声,拱手道:“谢兄慢慢想吧,岚先告辞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疾步走回了屋中。刚一回到院子,便看到染墨和谢铜像两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染墨立刻迎了上来,激动道:“世子!”
蔚岚心里烦躁,摇了摇扇子,刚一进屋,就看见chuáng上竖着个屏风,将chuáng的两边隔开,蔚岚面皮一抽,指着屏风道:“这是什么?!”
“世子,”染墨骄傲跟上来,压低了声道:“这样你就可以不和谢子臣同chuáng共枕啦!”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蔚岚冷冷开口:“而且就是个通铺,哪里算的上同chuáng共枕,就算我不要名声,谢四日后也是要嫁人的。退一步来说,吃亏的又不是我,你隔这玩意儿掩耳盗铃做什么?”
“呃……”染墨小心翼翼道:“您毕竟是个……”
“给我撤了!”
蔚岚冷声开口:“如此别扭,像什么样子!日后再做这种事,你就给我滚回边塞去!”
听到这话,一想到边塞那些大老粗,染墨立刻如小jī啄米般点头,将屏风撤了去。蔚岚有些头疼,觉得染墨再多做几件这种反常的事qíng,谢子臣就该注意了。
越是坦dàng,才越容易欺骗啊,染墨。
想着,她摇了摇扇子,淡道:“备水吧。”
“谢四公子该回来了吧?”
染墨下意识开口,蔚岚冷眼看过去:“都是男人,难道谢子臣在我一辈子不沐浴吗?他又不是变态,难道还要守着我沐浴不成?”
“哦哦。”染墨立刻点头,便去打水。不一会儿打好水后,染墨放下隔间的帘子,看着蔚岚走进帘后的房间,忐忑的守在门口。
就算是男子与男子,大楚还是极其注意隐私的,故而洗澡间本就用厚厚的帘子分割开去,又立了个屏风,帘子放下来后,其实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染墨却还是觉得极其紧张。
蔚岚刚浴室没有多久,谢子臣就赶了回来。刚回屋中,便听到了水声,他眉头一皱,染墨还正觉得紧张,就看见对方径直转身离开,倒院中坐着去。
等蔚岚洗完后,她换了身宽大的袍子走出来,如今和谢子臣同chuáng共枕,夜里也不能取下护心镜和喉结了。
不知道胸会不会永远长不大?
蔚岚赤脚走出来,染墨跟在她身后,用帕子抱住她及腰的长发,认真擦拭着。
谢子臣走进来时,刚好看见蔚岚刚刚出浴的模样。白皙的皮肤透着微红,湿漉漉的头发散开,宽大的衣服虽然盖得严严实实,但却更让人遐想,忍不住思考着这衣衫之下,到底是怎样的美景。
她坐在卧榻边上,翘着二郎腿,翻看着手里的书,染墨站在一遍擦拭着她未gān的长发,水珠顺着脖颈流进衣衫之中,也不知流往什么地方。
她没穿鞋袜,小巧莹润的脚从衣衫下露出来,仿如小荷尖尖,看得人心猿意马。
谢子臣将自己的目光从她身上qiáng行移开,压住声音中的qíng动沙哑,同谢铜道:“备水。”
想着,在谢铜离开前,他大步走出去,按住谢铜,压低了声道:“冷水。”
谢铜奇怪的看他一眼,见谢子臣没有解释的模样,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谢子臣自己在长廊站了一会儿,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转身回到屋中。
蔚岚还在看书,谢子臣这次吸取了经验,不去看她,回了自己的案牍边上,跪坐下来,将自己方才想了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若我与魏大小姐乃真心的两qíng相悦,那魏世子也就不会阻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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